《星之碎片》星曜

11、第 11 章

　　时光兜兜转转间不经意的流逝，高中的第一个秋天就这样消散在了阳光和凉风里，冬季已至。
　　冬，一年的最后一个季节，也是一年里节庆最多的季节。接踵而来的圣诞，元旦，春节，叫每一个学生企盼不已。
　　“化装舞会？”我好奇地重复着从肖黛口中吐出的词汇。
　　“是啊，你不会又不知道吧。”
　　不好意思地被她一针见血，我干笑。会和肖黛结成朋友实在在我的意料之外，除了她，大概全校里没有不把我当仇敌的女生了吧。
　　“我就知道。”她无奈的叹口气，“那你想好没有，要当谁的舞伴？”
　　“舞伴？”我眨眨眼，摇头，老实的回答，“没有。”
　　“那……我哥怎么样？”
　　“敢情你是来当说客的。”我斜睨她。
　　“呵呵，顺便嘛。不过你到底是怎样打算的？都已经过了两个月了耶，现在你的感情归属可是学校里赌注最高的，基本上所有人都下注了。”
　　“那你这个庄家岂不是当得很爽？”
　　“那是当然……咦咦咦----你……你怎么知道的？！”她杏眼圆瞪，一脸不可思议的看向我。
　　“呵，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我似笑非笑的回她。
　　肖黛停下脚步，默默地打量我良久，“苏萦，你不简单。”
　　“是吗？”我不知口否，没兴趣告诉她打从她设赌局的第一天，我就了如指掌了。
　　“苏萦，能问你一个问题吗？”她异常严肃的表情望我。
　　“当然。”回视着她点头，我心里隐隐清楚即将出口的疑问。
　　“你真的没有答案吗？是因为都喜欢，还是因为都不喜欢？”
　　看着她锐气十足的瞳眸，我第一次意识到这女孩有着和她的孪生哥哥不相上下的敏锐和聪颖。
　　许久，轻笑出声，我歪了脑袋反问，“你说呢？”
　　她亦是凝视着我半晌，才叹一声开口：“苏萦，他们真的陷下去了，不仅我哥，炎焯还有南梵，现在的他们，眼底心里都只能看得见你一个。说实话有时我很恨你，你甚至占据了我在哥心里原本的位置，可是，你清楚你自己对人的魔力，不管是谁，不管你做了什么，都不会有人愿意怪罪你。但是或许是因为同样是女生吧，我能够看出，在你心里，他们或许有位置，但是，微小得简直不足道。在你心里……在你心里实际上有比他们重要得多的人吧。”
　　我不回答，只静默的看着她，露出超出年龄的成熟与忧伤，“苏萦，在你的眼睛里，我们也许都只是一个过客，我哥他们爱你爱得太盲目了，所以什么都看不清楚，但我知道，只要有那人在没有人能在你心底留下痕迹，无论是谁，无论他们有多爱你，你就像风，不会为任何人停驻。”
　　“肖黛。”我沉吟着开口，“让他们放弃吧。\"
　　“不可能的，他们已经陷得太深了，或者说，他们从一开始，就没再打算爬上来过。”她顿一顿，“苏萦，我这么说并不是想你做什么改变，或是因此有所回报，这是他们的选择，我无从干涉。我只希望……只希望……算了，连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希望你能怎么做……忘了我的话吧，就当是风过耳边。”

　　一直和所有女孩一样喜欢着那些锦衣华服，那些精致的珠簪首饰，还有那些让人容光焕发的胭脂水粉，那是一个女子的天性，“女为悦己者容”，但更多的时候，女为己而容。让自己漂亮，吸引住众人的眼光，不管是不是有“悦己者”，这都是每个女孩欢喜的事儿。
　　镜子里盛装雍容的女孩子，一头的长发如瀑布一般披散开，下端松松的卷曲着，颊畔的两绺被粉晶的头饰束住，有些不经意的俏皮，整齐的刘海覆在眉上，若隐若现出两弯月牙儿，白色的洋装，镂花低胸领口，指尖从公主袖叠摞的蕾丝间稍探出来。柔软的缎带，繁复精巧的蕾丝花边，银色丝线雕琢出的花纹，在上面层叠出维多利亚时期的精致和华美，胸前缀一条雕花的红宝石十字架，在灯光下闪耀着尊耀的光彩。脚上一双乳白色小皮靴，上边一圈软软的兔毛，更显尊贵。这是莫莫听说了舞会的事命人送来的，她向来不爱这种做起来复复杂杂的公主裙，所以“PINCESS”的衣服里少有这样淑女的设计，但那上边手工绣制的精美花纹，还真是让人爱不释手，难怪伊一见倾心，嚷着要莫莫再做一条，让她在新的MV里大过公主瘾。穿上这样的裙子，每个女孩都会觉得自己变成了等待王子邀舞的美丽公主。
　　“萦萦，你的同学来接你喽。”宁姨轻轻的敲门进来，对我这一身的打扮露出赞叹的笑靥，“这么一来更像真正的公主了，不知今天谁有幸当上王子。”
　　“王子？”我笑着皱皱鼻子，“你说那种穿裙裤，带蕾丝的娘娘腔吗？”这是从小我对王子的一贯印象。
　　“丫头，一点浪漫的幻想都没有！”她嗔笑的刮我的鼻尖，“快去吧，别让楼下的小姐等急了。”
　　“小姐？”我有些讶异的挑眉，裙摆飞转着走下楼，“肖黛。”
　　客厅中的女孩抬起头，对我露出一个笑容。打薄挑染成棕色的发散碎在肩头上，利落中尽显柔美，细眉媚眼如丝，一点红唇，紫红的紧身连衣裙外罩着一件长及膝盖的同色薄大衣，领间一枚红色领扣嵌住一对白色蝴蝶结，脚蹬一双黑色靴子，小小的性感，小小的端庄。
　　“不愿选择舞伴的公主，只好由我这个假王子来护送咯。”
　　我笑着将手放入她弯出的臂间，行一个点头礼，“那么，今天就麻烦你了，我的假王子。”

　　浪漫的华尔兹在舞池中流淌，柔柔的搔着每个人的心房。在这样的夜里，最浪漫的，莫过于和相爱的人在音乐里翩然而舞了。
　　接过侍者递来的假面，覆在眼上，透过两片薄薄的羽毛望去，每个人都神秘的既远且近。看不出眼前人的真实样貌，遥远中却也有着少有的接近，这时间，没有身份，没有相貌，只有人与人之间言语的交流，感觉的牵引，心与心才能有着罕见的真实亲匿。
　　“现在，请各位去寻找自己的另一半吧，限时1个小时，到时，你选中的人就是你第一支舞的舞伴，希望大家都能选中自己心目中的舞伴----上帝祝福你们。”DJ的话几乎立刻的调动起所有气氛，在认不出他人也不会被他人认出的时刻，一切都像圣诞老人的礼物，神秘得让人心惊。感觉，在这一刻是一切的向导。
　　人群骚动起来，我和肖黛相互牵着的手很快被挤散，独自在人流里漂移，躲闪过来邀舞的男孩们，我让自己既融合又游弋于人潮之外。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很多人找到了舞伴，凭着第一眼的感觉，相识，通过言谈进一步粗浅的了解对方。只是一夜，覆着的假面让我们不用担心为自己的举止负责，现在的我们，只是一个虚拟出的人，靠着一张面具隐藏住真实的自己。
　　“漂亮的小姐，可以请你跳舞吗？”男孩子的声音在身后响起，一个标准的绅士礼仪，向我伸出一只手，等待着。
　　那是个颀长瘦削的男生，褐色的发柔顺的披在脑后，略略长及颈项，假面具的遮掩下仍可见一对狭长的黑眸，闪烁着善意和深邃的光，高挺的鼻梁，唇角浅勾，一身亚麻色的西装，外套没有扣，严谨中略显潇洒。
　　略一考虑，我点点头，“我的荣幸。”

　　我为自己找了一个很棒的舞伴，和他在舞池里共舞，我用挑剔的眼光打量着他。举止温文儒雅，言谈渊博风趣，舞技熟捻流畅，很显然是个贵家子弟。
　　在我端详他的当儿，那双黑瞳亦不着痕迹的观察着我，尽管眼神平静礼貌，可里面时时会显出一丝浅淡的估量。我勾起唇，有些明白他的身份了，难怪，他在邀舞的时候其他三人没有来阻拦。原来，我不留神间竟闯进了范亚父的鸿门宴呢。
　　舞曲渐声渐歇，相互行礼，我歪着脑袋丢下一句话：“沈攸然，我能得多少分儿？”然后笑意盈盈的走开。并不是真想知道自己的评估成绩，只是这般的小把戏，免不了坏心肠的想要吓他们一吓。
　　看着他明显惊愕的表情，摘去假面，我从托盘里拿了一杯橙汁，心情大好的浅酌品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