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糖果冰淇淋》陌柒夕

4、part 4

　　庆功宴之后，除了上课时间，我再没见过余笨笨，听余妈妈说他越发频繁的打工了。
　　余笨笨家里并不拮据，那么努力的打工做什么。
　　我想破了脑袋也想不出个答案。
　　每天接送我上下学的自行车，也变成了一辆小轿车。
　　我知道莫宁家很有钱，可我不知道他们家这么有钱。
　　所以看着坐在我对面，吃着学校食堂无比寒碜的饭菜的莫宁，我觉得对他简直就是一种折磨。
　　“那个……其实你不用每天陪我吃饭的……”
　　莫宁揉揉我的头发说：“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别多想了，乖乖吃饭。”
　　我只得闭了嘴，莫宁真是个三好男友，对我更是好得不像话。
　　和莫宁交往的事，很快就传遍了校园，有人说，莫宁摔坏了脑子，才会看上一文不值的辛糖，有人说，辛糖跟莫宁在一起，只是因为寂寞，其实真正喜欢的另有其人。
　　梨子跟我说这些的时候咬牙切齿，我反而无所谓的耸耸肩。
　　以莫宁的名气，早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
　　其实我有私心，我答应莫宁，除了想知道被爱是怎样的感觉，还有一个更重要的目的，就是看看余笨笨对此的反应。
　　哪怕他只要有一点点的不满，哪怕只是随意问我两句，我就会觉得他是有一点点喜欢我的，我就会马上跟莫宁分手，继续毫无顾忌的喜欢他。
　　可是万恶的余笨笨，不仅没有一点反应，连话都不跟我讲了！还美其名曰“男女授受不亲，尤其是有夫之妇。”

　　十月份一过，我的生日也快要到了。
　　“听说莫宁包下了辉映的第十层，要替你办生日party？！”
　　“嗯。”我懒懒的应了一声。
　　“你丫命真好！”梨子感慨的说：“瞧瞧人家莫宁多好，比那余笨笨好了千万倍都不止！”
　　我瞄了一眼坐在前排的余笨笨，他的背挺得笔直，认真看着书。
　　鼻子忽然有些酸。
　　其实关于这次的生日party，我拒绝过，我不想借着莫宁的名头来收一些我可能连认都不认识的人的祝福。
　　“梨子，我不想举行什么生日party。”
　　“嗯？”梨子不解。
　　“我知道莫宁帮我举办的party，肯定会有很多人来参加，我肯定会收到很多祝福很多礼物，但是那些人我并不熟悉，甚至从来没见过，他们又会有几分真心呢？”
　　梨子低着头，我继续说到：“我就想简单一点，叫上你们几个好朋友去吃顿饭，或者去唱唱歌，也好过这个party……”
　　梨子沉默不语，
　　许久才闷闷的说：“你不喜欢莫宁对么？你喜欢的还是余笨笨……”
　　我喜欢莫宁么？我不知道。
　　可我知道我喜欢余笨笨，比任何人任何时候都要喜欢。
　　我忍不住哭了出来：“可是，我喜欢得好辛苦……”
　　余笨笨的背影在我的眼泪中变得模糊，我想伸手去抓，却好像越来越远。
　　我是不是有自虐症，一定要喜欢不喜欢我的余笨笨呢？
　　喜欢得这么卑微，这么没有自我。
　　我越哭越凶，引得教室里的人纷纷看向我。
　　“那不是莫宁的女朋友么？怎么哭得这么厉害？”
　　“难道是被甩了？我就说莫宁怎么会看上她。”
　　“活该，没有自知之明。”
　　……
　　梨子听着周围的议论气愤不已，正想开口，却听得一旁已有个声音响起：“安静一点！还要不要自习了！”
　　余笨笨坐在椅子上，头微微向后偏，脸上带着一点点的怒气。
　　教室立刻安静了下来。
　　我记得有一年的夏天，院子里的玉兰树开了花，香气扑鼻，我吵着要去摘花，结果从树上摔了下来，屁股登时就紫了一半，疼得我哭个不停。余笨笨一下慌了神，换着法子哄我都没用，最后他没办法，爬到树上把整棵树的玉兰花都摘了下来给我，我这才止住了眼泪。
　　那时候的余笨笨对我比谁都好，可是现在怎么变成这样了呢？
　　什么时候开始这么讨厌我，连哭都是在打扰他？

　　莫宁坚持要举行party，我也懒得跟他争辩，写了很多张邀请卡，留了一张最精致的卡片，没有写一个字。
　　那是我留给余笨笨的，可是我不知道要不要邀请他。
　　我想在生日的时候见到他的，可是我怕他拒绝我的邀请。
　　卡片上繁密的星星，像极了余笨笨的眼睛。
　　我一直都知道，虽然余笨笨整天都戴着眼镜，还是很土的边框眼镜，但其实他的眼睛比谁的都要亮，这一点就连长相近乎完美的莫宁也比不上。
　　生日这天，我一直坐在床上，看着莫宁送来的生日礼物发呆。
　　莫宁送的生日礼物是一条有着心形吊坠的项链，吊坠上有一颗小小的水钻，阳光下闪耀着醉人的光芒。
　　他希望我能戴着它出现在party上。
　　Party在晚上七点正式开始。我看了看时钟，五点三十五分，这个时间莫宁应该在接待来参加party的人。
　　那些我可能并不认识的人。
　　我忽然觉得很累。
　　这一切不是我想要的。
　　余笨笨很苛刻，总是跟我吵嘴，什么都跟我对着干，还会对我大呼小叫，更会毫无顾忌的骂我比猪还笨，可是我仍旧觉得开心。
　　莫宁很宠我，他总是站在我的角度为我着想，把一切都安排好，我只需要接受就好，可是跟他在一起的这些日子，我一点也不快乐。
　　我应该是跟在余笨笨的屁股后面得瑟，坐着他的自行车后座上下学，跟他在食堂吃难吃的饭菜，每天给他吃颗糖。
　　因为我喜欢的是余笨笨，一直都只有余笨笨而已啊！
　　我把项链塞到包里，夺门而出。
　　我知道该是我做些什么的时候了。
　　敲门的时候，我竟然有些紧张，手微微发抖。
　　开门的人却不是心中所想。
　　“辛糖啊，来找奔奔啊，他一早就出去了。”
　　“哦哦……余妈妈……那你知道他去哪了吗？我有急事找他。”
　　“不知道啊，可能是去了图书馆，也可能是打工去了吧……诶……辛糖你跑这么快干什么啊，慢点别摔了……”
　　余笨笨，你等我，我有好多好多话要跟你讲，我要告诉你我喜欢你，就算你不喜欢我我也要喜欢你，你一定要等我。

　　图书馆里安静的一根针掉在地上的声音也能听得分明，我不敢大声喊，只能一间一间藏书室的找，找遍了整个图书馆却连他的影子都没看到。
　　他不在这里，那他会在哪里？打工的冰淇淋店？
　　我赶紧往冰淇淋店跑去。
　　冰淇淋店在学校后门拐角处的一条小巷子里，名字叫sweet，老板是个肥胖的中年妇女。

　　“把这张桌子移到窗前去……对……就是那……”
　　“吧台放左边，靠里面一点……还进去一点……”
　　“诶，这些你别动，我自己来帖，你去摆桌椅就行……”
　　“把这个招牌换上去，小心点别摔了……”
　　……
　　我站在冰淇淋店的对街，泪流满面。
　　新换上的招牌，赫然写着“糖果冰淇淋”五个大字。
　　余笨笨穿着白衬衣，在店内的墙上贴着五颜六色的纸片。
　　那是糖纸，我送给他的那些糖的糖纸。
　　我一步一步地朝店内走去，余笨笨转头看见我，愣在了原地，手上还捏着一张粉色的糖纸。那是水蜜桃味的水果八宝糖。
　　“余笨笨，你真是笨……我……”我泣不成声，蹲在地上放声大哭。
　　原来不是只有我喜欢余笨笨，原来余笨笨也喜欢我，原来余笨笨这么这么喜欢我。
　　“别哭了，丑死了！”余笨笨从衬衣口袋里拿出一包纸巾。
　　他还是每天都带着纸巾，我又忍不住笑了。
　　“你怎么还是这样又哭又笑，跟个傻子似的，莫宁都没有帮你改了这个毛病吗么？”
　　我一听他提莫宁，赶紧抓了他的袖子说：“不要莫宁，我要跟他分手，我不喜欢莫宁，我喜欢你啊，我一直都只喜欢你啊！”
　　“咳咳……”余笨笨的脸立刻红了。
　　我是不是说得太露骨了……
　　余笨笨揉了揉我的头发，把我带到店外，指着招牌说：“我把这家店盘下来了。”
　　“那……原来的胖阿姨……”
　　“他准备回老家嫁人了。”
　　“真的？真幸福……”
　　“那你呢？幸福吗？”余笨笨微笑着问。
　　“嗯？”
　　“这是我送给你的生日礼物，生日快乐，糖果。”
　　我的生日礼物？！
　　一家冰淇淋店？！！
　　我睁大了眼睛看着他。
　　“小白兔喜欢小老虎，每天给他一颗糖，可是小老虎连一个冰淇淋都没有给小白兔吃，不是因为小老虎不喜欢小白兔。小老虎比任何人都喜欢小白兔，所以它想送给小白兔的不是一个冰淇淋，而是一家冰淇淋店，为此小老虎很努力很努力，终于在小白兔生日这天送给了它一家冰淇淋店。”余笨笨一脸认真，语气越发温柔：“糖果，我喜欢你，在任何时间任何地点，不输给任何人。”
　　我很没出息的又哭了。
　　余笨笨把我抱在怀里，他衣服淡淡的肥皂香味钻进我鼻子里，一切都是那么的不真实。
　　“你给我整整九百颗糖，糖纸我都留着，就是想有一天能够将它们贴满一面墙。”
　　我闷在余笨笨的怀里点头，擦掉眼泪说：“我跟你一起贴。”
　　两个人动手，不一会儿就贴满了整面墙，五颜六色，在光线的照耀下折射出一道道彩色的光。
　　看着满墙的糖纸，一种前所未有的幸福感在我身体里弥漫开来。
　　我忽然害怕这是个梦。

　　“啊！你干嘛咬我！！！”
　　“我……我怕我在做梦……”
　　“那你咬自己啊，咬我干什么！！”
　　“可是我怕痛啊……”
　　“你何止是猪，你还是狗啊！！”
　　“你说什么？！你再给我说一遍！！”
　　“你是智商比猪笨，脾气比狗还暴躁的杂合体！！”
　　“余笨笨！！！你给我站住！！有胆就别跑！”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