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午日光》小人参

7、Chapter 7

　　吴多是个有情调的人，没有去找什么宾馆或者青年旅社，直接在海边联系了一家搞类似于农家乐的房子，收拾了两边屋子，一边住男生一边住女生。安白都多少年没有跟人同睡一张大床上了，站在床前的时候多少有点不知所措。还是夏念西提醒着她把东西收拾好放好，然后洗了把脸，出去跟男生会合。
　　男生到底不一样，东西少，动作又快，已经在外头等着了。一伙人随便吃了饭，然后直接往海边走。路上吴多就问大家，原本计划的篝火晚会是今天晚上进行还是留到明天。男生一伙很是绅士地说让女生决定，有几个说就今天晚上吧。有人发话其余的人就没意见了，大家都好像是只要有得玩，随着别人的意思都可以。
　　这个苗头安白在某个女生身上看得格外明显。好像从下车到这里来的路上，她就一直有意无意地注意着莫东驰的动向，大家商量什么事情的时候，她每次都等到莫东驰发表完他可有可无的意见了才说话，而且基本上意思都跟莫东驰一样。
　　当然安白并不是因为多关心学妹或者学弟之间的火花啥的，主要是因为像她这样空虚无聊的学姐，平日里的娱乐活动也就是观察学校里各色各样的奇葩事件，久而久之就慢慢地形成了这种“有八卦。鼻子灵”的半条件反射了，想控制都一时之间刹车不住。

　　所以当安白把这个发现偷偷告诉夏念西的时候，夏念西的反应就是一个极其猥琐的笑容：“我早就发现了，刚才在火车上她跟我坐在一块儿，聊天的时候就老有意无意聊起莫东驰。指不定人家多嫉妒你跟他坐在一起呢。看看你们俩那能传出绯闻的样儿。”
　　安白像看白痴一样看着夏念西：“你能想点正常的事么。都说了完全没有那个可能，怎么你非得这么说。”
　　以夏念西跟安白的交情来说，她怎么也猜到了安白是真的很不乐意她说这件事，也隐约有点明白她再这么说安白得生气了——安白本来就是对这种事情该敏感时不敏感，该大条时不大条的人，所以马上就收了嘴脸笑嘻嘻地说：“我这不是纯调戏学妹顺带调戏你么。”
　　安白本来就没那么火，何况夏念西一狗腿她每次都会消气，这次也一样，马上就恢复正常：“她要真喜欢他那还不简单，到时候回去的时候跟我换座就是。别说我还真烦那倒霉孩子，每次跟他说话都被堵得要死。”
　　夏念西只贼笑，不说话。

　　不过接下来的时间安白和夏念西这俩没节操的学姐就老是有意无意地去观察那个叫于兰兰的学妹了。总是走在莫东驰身边，偶尔靠近一点，莫东驰转头的时候又慌慌忙忙地往后退一步，等他没在意了又上前一些。莫东驰大多数情况下是保持沉默的，偶尔跟别的男生说几句话，她就会很适时地接上一句，很努力地让自己能跟上他们看上去其实跟女生一点也不搭界的话题。不知道是不是事先做过功课还是本身的确比较懂的原因，偶尔还会说出一些听上去很有见解的话，引得几个男生调侃地说她知道的不少挺厉害，莫东驰也会跟着看她一眼，看得她马上就不好意思地笑笑，脸还会配合着微红那么一下，那一抹娇羞出现得恰如其分，时机程度都相当好，看得默默偷窥的安白和夏念西感慨不已自叹弗如。

　　夏念西挽着安白的手仰头看天：“难怪我们找不到男朋友。我们也真是太……”
　　是了半天夏念西也没有是出个什么所以然来，倒是安白面无表情地看着前方接了一句：“糙了。”
　　夏念西悲情地惨笑一下，正准备夸赞安白总结得精准到位的时候，突然就听到背后一个声音。
　　“操什么？”
　　安白嘴角一抽，回头一看，原本离她们挺远的正跟人说着话的莫东驰不知道什么时候像鬼一样飘到她们身后了。
　　夏念西愣了那么一秒，随即仰天爆笑起来。
　　安白把夏念西挽着她的手从自己臂弯里抽出来，僵硬地对莫东驰说：“我没有‘操’什么，我是说我和夏念西太‘糙’了。”
　　夏念西笑得更大声了。

　　安白顿时觉得自己好像还是不解释效果还好一点。

　　莫东驰沉默了好几秒，然后皱了皱眉：“女孩子还是少说这个字比较好。”

　　安白顿时想转身投海。她已经无力解释了。因为每次试图跟莫东驰解释都只能成为“nice try”。
　　这时候夏念西已经笑够了，直起腰对莫东驰说：“你学姐的意思是说，我们俩太粗糙了，跟汉子一样，娇羞不起来，所以找不到男朋友。”
　　安白泪奔。原来也不仅仅是莫东驰那倒霉孩子非得跟她反着来的原因，也跟她无比之锉的表达能力有关啊。夏念西这么一说，明显效果就不一样了啊。感觉啥都解释清楚了好么。
　　安白泪奔着点头同意：“对，对，对，就是这个意思，所以熊孩子你别听话听一半就断章取义。”
　　莫东驰恢复面无表情：“我不是熊孩子。不一定非得娇羞才有人喜欢。你这样不是挺好的么。自然才是最重要的吧。”
　　说完他转身就走了。
　　安白在原地愣了一下，扭头对夏念西说：“他刚刚那是在顶嘴吗？”
　　夏念西恨铁不成钢地剜了她一眼：“你能不能抓重点。他是在鼓励咱俩有点信心好么。”
　　安白想了想，觉得她们俩都没抓住重点，但是她也不知道到底莫东驰说的话重点是什么，所以明智地选择了闭嘴。

　　等安白和夏念西回过神来继续往前走的时候，发现莫东驰已经走到前头去了，没有再像先前一样跟几个男生走在一起，而是一个人孤零零地慢慢走。她们下意识地回头看看于兰兰，果然见小学妹带着点哀怨似的看着前头，估计是因为莫东驰一个人目标太明显而且气场太强大所以不敢贸然行动，只能委委屈屈地跟女生走在一起了。
　　不知道为什么，看着小于学妹受挫安白心里一阵莫名的舒坦。以她对自己的了解，果然是因为看到这种娇小可爱白富美型的妹子在恋爱道路上被绊脚就觉得有一种幸灾乐祸的畸形的痛快吧。
　　当真是需要时间来陶冶一下情操了，要不然总有一天连节操都没了。
　　安白如是反思。

　　安白一行人到北戴河的时候就已经是下午了，等到他们把篝火晚会该准备的都准备好了，天都黑得差不多了。虽然是觉得这一天没干什么事儿又有点累，但是所有人还是觉得挺开心，所以大家索性就点了火围着坐下来。
　　今年十月的天气不比去年，去年这时候国庆出游的人大多数觉得有点冷，有些人回来还抱怨说衣服没带够感冒了。这次他们出来天气挺暖和的，所以大家此刻这么坐着，又靠着火堆，还稍微感觉有点热。
　　安白这次终于得以摆脱了莫东驰，跟夏念西以及别的学妹坐在一起。莫东驰完全没有靠近她，而是坐在了她对面。
　　于是马上安白就觉得有那么点郁闷——当一个你很不乐意接触的人坐在你对面能随时看见你你也能随时看见他的位置时，兴许你宁愿他还不如直接坐你旁边得了。
　　安白是在两次无意瞟过去发现好像莫东驰也看着她的时候有这样的想法的。奈何大家都在她也不能跟夏念西明目张胆地说悄悄话。
　　不过她心里有那么种奇怪的感觉，只怕有机会她都不会跟夏念西说。

　　大家有一搭没一搭地聊，聊着聊着就空虚无聊到提议玩真心话大冒险了。
　　安白青筋跳了一跳，抚额——真心话大冒险和杀人游戏向来就是大学生难逃其诅咒的两大游戏，上次老乡会的时候她还庆幸她们逃过这俗气了，没想到还是得再来一回。只不过在这儿等着她而已。

　　“来吧大家准备抽牌吧。”
　　吴多淡定地把扑克牌从背包里拿出来，一本正经地放在大家面前。安白认命地和所有人一起去抽了牌，一边心里想要是她抽到K了可得叫夏念西当众跳段没有钢管的钢管舞以报仇雪恨宣泄她一年来被她拖累干这干那还不讨好的郁结之心。
　　这么想的时候安白就扭头阴测测地对夏念西笑了一下，看得夏念西周身一抖，还没说看看安白的牌是什么呢，就听到于兰兰的声音：“我是K。”
　　然后夏念西就眼看着安白的表情从阴笑迅速变成了□□。
　　夏念西当然也是迅速地会意了，用只有她们俩听得到的声音说：“熊孩子要被小于妹妹直接弄死了。”
　　安白没有说话，而是正襟危坐地等着于兰兰发话。
　　果然，于兰兰很是娇俏地笑了一下，甚是可爱地偏了偏头，随意似的看了一圈，然后停在莫东驰身上：“莫东驰，你挑个女生来个公主抱吧。挑瘦一点的就可以。”
　　安白和夏念西低头沉思，再次更加深刻地理解了为什么她们找不到男朋友。
　　那个娇俏的态度，那大胆的尝试，那纵观全场目测也就她自己最瘦的事实，那不软不硬的暗示，真真是高人自有妙招啊。稍微有点脑子的男生，这下总知道该怎么做了吧。
　　放安白身上，估计她打死也说不出这种话干不出这种事儿来。她只会是自己憋死的类型。
　　因为，以她才老脸来看，怎么都会觉得不好意思吧！这都认识多久啊就叫人抱？虽说知道人家没有女朋友完全可以上，可是总归有点陌生感吧！
　　她再一次体会到了她跟年轻人之间的代沟。

　　只是估计所有人都对莫东驰估计错误。虽说是有点脑子的都明白于兰兰的意思，所以现场都在起哄，可是这莫东驰，偏偏就是没脑子的那一类啊。
　　所以当安白眼看着他朝着她走过来的时候，一直都没反应过来是怎么了。直到莫东驰在她面前弯下腰来，她才惊恐地瞪着眼睛手指着另一边：“于，于兰兰在那儿！”

　　她看到莫东驰眉头皱了一下，然后毫不迟疑地伸出手一把把她抱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