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Chapter 9 狐狸被虐半场记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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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幸村来的那天起，早饭的问题再不用柳生自己操心，麦香的面包和诱人的乳香牛奶，必定会给甫起床的柳生留下美好开始的第一印象。
结束休假后的第一个上班日早晨，从洗漱间走出的他却闻到一股明显的糊味。跟着糊味走进厨房，柳生立刻看到幸村站在流理台前挥舞着锅铲的场景。
确切地说，在他看来幸村确实是那样——以挥舞着网球拍的风姿拿着锅铲，然后把似乎是荷包蛋，却沾染着未知来处的黑色不明物体恶狠狠地向平底锅内击打而去……
昨晚，两人相对吃晚餐时，他依稀听到幸村嘀咕了一声“呀，忘了买明早的早饭了！”却没有太过注意。于是这天的早饭便演变成有些焦、且怎么看都不成形状的摊鸡蛋，还有刻意因放了天麻而充斥着浓烈中药味的白粥。
早该知道，幸村精市这几年都在体坛拼搏，营养大概都有专职人员负责。柳生还听他抱怨过那很是精明能干的经纪人小姐管着他这个又管他那个，幸村怎么会有时间来钻研厨艺……
就算是好胜心超强的幸村精市，恐怕也有不可避免的苦手事项。
然而这顿算不上成功的早餐，似乎丝毫没有影响到制作者本人的好心情。
早餐期间，幸村一直含着令人赏心悦目的恬静微笑，偶尔转过脸去看那空落鱼缸旁边的窗外风景。窗外的常青树长得很高，尽管天气还未正是转冷，还是有一片碧青的叶子打着旋儿飘落。叶柄敲击上窗户的玻璃，随后被窗栏卡住，颤颤巍巍地抖着腰在晨风里起伏。
出门的时间临近，柳生在玄关处换好鞋。
“我出门了。”
“好。对了，我今天准备去神奈川一趟，那么晚上的时候再见。”
“晚上见。”
工作没有料想中那么繁忙，柳生觉得身体不舒服是在午饭之后。惯例的用三分钟仔细洗手，晕眩却如同蹑手蹑脚的猫一般忽然袭来。差点撞到别人的柳生被亲切又和蔼的护士长拍着肩膀叮嘱“换季时节，千万不要生病哟”，凝神后遂颇有礼貌地表示感谢。
大概从早晨起床开始就觉得浑身酸痛，但昨晚把主卧让给幸村的柳生睡了一夜榻榻米，并理所当然地以为酸痛是许久没有在那么坚硬质地的床榻上入眠的缘故。醒来时还迷迷糊糊觉得口干舌燥……但种种异样都被幸村搞出的厨房危机所掩盖。
坐在办公桌前开始不断用纸巾阻止清水鼻涕轮番进攻的柳生，终于确信了感冒的可能。看来昨晚“裸｜奔”的不长不短的一段路，影响之大不可小觑。想来昨日还大言不惭地对那个人说“至于我，你以为医生是白当的么”，这回头晕脑热地回公寓，没准又要受到他强忍都忍不住的嘲笑。
原来作为队友时，幸村便是部内有名的实话实说。记得一次校报前来采访，被连珠炮弹提问敏感问题“你有没有心仪的女孩子”的真田，一脸毫不掩饰的不耐烦吼出“没有”的答案。幸村却恰好时机地微笑着插嘴说“啊咧，弦一郎不是一直暗恋着XX高校的XX桑么？”
室内训练场一片墓地默哀式的沉默。
在真田掀桌子发飙前，那个可怜的记者师妹主动提出把之前的录音删除，重新换一个问题来抹去之前三分钟内发生的惨案。
关键在于，幸村勇于实话实说，却没有人有勇气阻止他……因为在老虎嘴上拔毛，比泄露关乎自己的真相更加恐怖。
从科室主任那里接过一个封着口的信封，也不知里面装了什么，柳生只能从手感猜测那是硬质纸之类的东西。好容易撑到下班时间，不适的感觉愈加严重，他在进家门前一秒才意识到没有带回任何食材甚至便当。
随手将装着信封的公文包放在沙发上，准备去厨房倒水的柳生被一声震动接着一声震动的手机吸引了注意力。
一大排“仁王雅治”的名字侵占了闪着亮光的手机屏幕……怎么，才把他拉入黑名单一天，就有什么急切的事情要来商谈么？
柳生纳闷地回拨了电话。
“你好，这里是柳生比吕……”
“哇呜——柳生学长，你快来啊——”
话还没有说完，就被电话那头传来的呼救打断。柳生犹疑地看了一眼手机屏幕上应该是老搭档的名字。
“是……切原？”
“是啊是啊，柳生学长你快过来——仁王学长快要被幸村部长打死了……”
“哈？！”
柳生再度犹疑地拿开手机，探头在公寓内逡巡一番，没有看到幸村精市的影子。他这才想起来，早晨出门前，幸村的确说起过要回神奈川一趟见见老同学。
不过，单从幸村清浅的笑容看去，他并没有领悟到“见见老同学”竟然是持械行凶。就是把他的脑袋在桌面上狂敲三百下，柳生也能猜到所谓的“打死”，百分之九十的可能性是幸村将他和仁王君的重逢再度演变成生剥狐狸皮的，名曰“切磋”的网球比试。
因此狐狸再倒霉，顶多是被困在幸村为他特意制造的某异次元空间里痛哭流涕，明儿一大早还能活蹦乱跳地庆幸自己的余生。况且昨日他还忒欠抽地偷听了自己和聪子小姐的对话……
“啊，那就让仁王君好自为之吧。”
“柳、生、学、长！你怎么可以这样？！部长下手超级凶残的啊啊啊——这几天和部长一直待在一起的你一定知道仁王学长哪里惹到他了吧……难道是你们发现我给你们捎过去的吃的少掉半盒吗？那是我走路走得太累没有办法，不要迁怒于仁王学长啊……”
柳生撇过头，看着放在客厅茶几上还没有动过的，那一晚切原拿来的纸袋一眼。刚准备否认来安慰一下明显已经陷入自我责备忘我境界的裙带菜后辈，电话那一头却蓦然换了人。切原赤也的喊声像被关掉了开关，几乎是立刻消匿了痕迹。
“赤也，计分的你打什么电话啊……喔，是比吕么？”
轻柔而略有些沙哑的嗓音，大概因为刚刚运动过所以有些急促，毫无疑问属于那个人。
“嗯，幸村么？怎么了？”
“唔，我没有事情，不过雅治说他有话，要替我转告你。”
哎？
按照切原的描述和他自己的猜想，那头白毛狐狸难道没有被幸村精市灭无感再扔进幻觉制造机么……
像是为了验证柳生脑中默然的疑问，属于仁王雅治的声线紧随着幸村的响起，喊了柳生的名字过后，却又沉入极端的寂静。
只听得到轻微风声的话筒那头，那三个家伙在无声地打着手势也说不准。柳生偏着头，用右臂夹住耳机，两只手正拿着水壶盛水，忽然听到响声再度传来。
仁王君经过那不长不短的沉默，再说话时态度犹如被逼吃了苍蝇。相知数年，柳生简直能想象到他索性闭上眼睛孤注一掷的模样。
为什么他总觉得有一种极其强烈的违和感……
“比、比吕！”
“什么？”
“那个，我喜欢的是男人！！！”
“……”
“啪！”
手里装了一半的水壶落下，撞击到不锈钢的水槽底部，水花溅到柳生的手背上。然而比擦干净手背更重要的事情……
“好巧啊搭档，其实我喜欢的也是男人。”
——开什么玩笑，杀了他都不能这么回应。
停顿片刻，柳生微微叹了口气：“嗯，我知道了。”
随即立刻挂断了电话。
——比擦干手背更重要的事情，是出去买晚饭！
那个说十句话有八句在忽悠人的仁王雅治，谁知道在抽什么疯？
就让他那惊人的发言随风飘逝吧，飘逝吧……
听到公寓门开关声音的时候，柳生正准备把半小时前特地出去买回来的便当放进微波炉加热。本就身体欠佳，虽说吃过了药，可经过外面的晚风一吹，就连他自己也说不清身上有些黏的感觉是冷汗还是其他什么。
料想该是幸村回来了，设定好加热时间并转身向客厅方向走的柳生没有注意到放在厨房门口左侧的垃圾桶，一个趄趔眼看就要摔倒。有些晕乎的脑袋，以及纠缠在才脱下一半的防烫手套的双手，都让柳生本能地意识到撑住地面已经来不及。
离他越来越近的地板的亲吻，绝对、绝对不会温柔。
“比吕，你——”
然而在摔倒的前一刻，一双手从他背后伸过来抱住了自己。柳生不稳地晃动了几下，膝盖还是狠狠地撞到了地面。
“……嗯——”
好、好痛！他忍不住闷哼了一声。
“没事吧？”
肩部被有力地扶起，幸村精市侧过身，单膝跪在他的面前。转跪为坐，揉着膝盖伤处的柳生不经意地用额头撞到了他的肩窝，两个人的距离迅速地缩短，离鼻尖只有短短几公分的白皙的脖子上传来细微的汗味。
“没事，撞了一下而已。”
柳生以坐着的姿势活动了一下脚踝，准备站起来时又被他拉了下去。略带凉意的手贴着自己的额头，触感温润舒服，可惜手的主人面部的表情不是非常愉快。
“比吕，你发烧了？”
“啊？没有吧……”
他一边说着，一边伸手去摸额头。幸村毫不客气地把他的手“啪”地打掉，又摸了摸他的面颊。这才帮他站起来，强硬地扶着他向卧室走去。
“还是躺着比较好……昨天是谁说自己不会生病的？亏你还是个医生。”
“说到底，是因为谁我才不穿上衣在外面走来走去的？”
“……比吕你说的对，你一点都没有逞强。”
“还不是托你的福。”
幸村几乎是立刻把他丢在了床上，忽如其来的动作让柳生忍不住一阵晕眩。随后，脸上的眼镜也被幸村摘下。
视野里他的脸慢慢扩大，幸村看似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一面低声嘀咕着“死鸭子嘴硬”，一面帮他解开了领带，然后把棉被直拉到他的肩部。那漾着甜蜜弧度的嘴唇一起一合。
“再回嘴的话，不让你吃饭哟——”
柳生真心不敢相信幸村竟然像个小孩一样说出威胁的话来。比起吃饭的问题，他明显还是更担忧自家厨房的安危吧？
屋顶的日光灯被调暗，整个房间都处在昏黄的色调中。房门被轻轻带上以后柳生阖上眼睛，耳朵敏锐地捕捉到那个人的脚步越来越远，在应该是厨房的方位消失——两分钟以后，正是那个方向传来了响亮的，锅落地的声音。
他就知道！
“吃药了没？”
托盘放在床头柜上的声音，自己的背被他不由分说地托住并扶起。预感到自己真的被某人当做病人，柳生无可奈何地撇了撇嘴角，吞下药片后含混地说：“幸村，请问你正在动手拆我的厨房吗？”
手里的水杯被拿走，从敞开的房门涌进的光亮照亮了幸村的侧脸。萤紫色的眼眸比灯光还要亮，戏谑的神采一闪而过。
“忍着或者饿着，比吕，你只有两个选择。”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Chapter 9 狐狸被虐半场记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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