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Chapter 5 任君思如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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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在十年以后柳生依然能记得第一次踏入网球部的场景，红黑色运动服的尽头站着那三个人，中间的那个和印象里大汗淋漓的运动社团男生背道而驰，白净的脸上映着夕阳的橙红色日光。
“柳生比吕士。”
“我听弦一郎提起过你，你好，我是幸村精市，欢迎加入网球部。”
须臾十年。
旧时光她是个巫女，穿着鲜红的裙裾摇摆着铃铛，半张秀颜藏在竹扇背后。她踏过的路模糊了岁月的棱角，将记忆扯得绵长又柔软。
直到柳生回忆，才发现旧时光的魔力无处不在。曾几何时他们都已经搬出父母的住宅另寻公寓，就连注定要继承家业的真田也执意迁出旧居。
不过络绎不绝的老友来访告诉他，随着时光逝去的不包括以梦想为奠基的友谊。幸村来访时秀气的脸上带着明暗的阴影，触动了他生命深处许多斑驳陆离的断章，连带着印象里立海大附属国中部爬满绿色爬山虎的墙壁，颜色如涂了水彩般的野生向阳花也随着日出欣然开放。
他爱着的那个人，名字叫做幸村精市。
曾经是神奈川名门立海大附属的网球部部长，登于日本网球界最高峰的人，是世界级比赛最炙手可热夺冠候选人。
和他一样是一个男人，但他像爱自己的生命一样爱着他。
鼻翼浮动着馨甜好闻的香气，料想该是卧室的窗户忘了关。斜横在窗外的秋桂已经到了绽放的季节，前几日他还看到有两支短枝伸进窗口，白色的花影朴素又炫目。
柳生走近窗口，手指穿过被夜风拂动的窗帘触摸到那白色的碎花，意外的温暖感觉，随即更暖的触感落在自己的唇上。隐藏在生命深处的记忆碎片蠢蠢欲动，香味变得浓烈的同时他低头看到从他唇上落下的一枚小小的花瓣。
带着香味的花瓣的吻，连带着整个初秋都散发着迷人的香气。
柳生翻了个身，感受到从窗外刺进的耀眼的阳光，索性把脸埋在枕头里。带着洗涤剂的细微香气和袭人的桂花香味，他猛然记起了什么，急忙一跃而起，而床的那一边已经空了。触手摸去，冰凉的没有余温。
“比吕，你醒了？”
陌生却甜津津的面包香味，携带着鲜奶的清香，无不暗示着这是一个美好的早晨。几乎是在他从床上跳起的后面一秒，房门被轻轻打开，幸村精市站在薄金的阳光背景里微笑着看着他。
“嗯。”
柳生把垂落在眼前的刘海拨开。
“我马上就起来。”
他换上家居服，走到洗漱间去刷牙。面前的镜子被擦得纤尘不染，照出自己最熟悉的一张脸。手指触摸到下颌有些扎人的短须，剃须刀运动的声音响起的同时，柳生闭上眼睛，思维似乎又沉浸许久没有体会过的梦境。
夜里梦到了他极力想忘掉的旧事，或许与昨夜竟和幸村同枕有着不可或缺的关系。
昨晚，就在回答幸村问题的同时，原来网球部的后辈，被他们戏称为裙带菜的切原赤也一边敲柳生公寓的门一边大声叫喊，罔顾他人眼光的作风同十年前如出一辙。
听说是仁王雅治终于下决心辞掉了远在京都的职务，将未来生活发展的重心再度迁回神奈川县，此番特地派遣切原来给大家送他从关西带来的特产。
上个月柳生有幸和仁王共处几日，发现自己这个搭档非但没有体会到千年古都那秀外慧中的神韵，反而把关西人的不修边幅学了个十成十。譬如说让裙带菜君来挨个串门，以这位仁兄以前迷路得如痴如醉的劲头，便可知他实在是这份工作的最后一位人选。
幸村带着笑去应门，在切原表示过乍然见到老部长的惊奇之后，当机立断在他说出“柳生学长这里是最后一处，我终于不用……”之后立刻插话。
“是雅治让你送过来的啊，果然还是一如既往地对比吕贴心……既然如此，那趁着天色未晚赤也你还是赶紧回去吧，路途累了回家也好好休息休息——”
大概是没有想到自己由衷敬佩的部长竟然在此时说出这种无情的话，他一下子愣住了。
“哎？哎？可是部长……”
幸村见状，忽然收敛了笑容。
“赤也，我知道认路对你来说的确太难了些。不过是弱点就要挑战，难道你希望任何人都在这一点上随意打败你吗？！”
“不，不能！”下意识地挺胸说完，切原挠了挠头发，“可话是这么说没错……”
话音未落，幸村便无视掉切原毫不掩饰的狐疑，带着一脸愉悦的笑容关上了门。
“那个，幸村。虽然我知道你这是为了切原好。”——为了他好才怪，明明是切原不知什么地方惹得你大爷的不高兴——“不过，你确定在八点半的现在，他能顺利走到车站，并且搭车回神奈川？”
“嗯，比吕你的怀疑很正确。”幸村饶有兴趣地摸了摸下巴，随即抬起脸乐呵呵地说，“那么就祝他好运吧。”
此刻他的脸上，那温馨又恐怖的笑容……
柳生对于自己是站在门这一边的现实，忽然觉得好生庆幸。
或许就是裙带菜后辈做了无端惹毛幸村精市的小白鼠，在幸村临睡前说出“被子没有晒、榻榻米太硬而沙发太软”时，柳生无奈地按住太阳穴，顺水推舟地说：“那么一起睡在我的卧室吧。”
湿漉漉的紫发贴着白皙的颈部，汇成细流的水珠流下来，把文化衫的领口沾湿，这就是柳生在睡前看到的幸村的画面。因他带了许多东西，不管用得到还是用不到，却独独忘了带最有用处的睡衣，便拿了柳生大学时期社会实践的文化衫代替。
只是这文化衫的设计，着实有些让人不敢苟同。
人体骨骼和肌肉的解剖图，独属医学部的着装作品乍然看去颇有些触目惊心。幸村精市低头瞅了自己的临时睡衣半晌，微笑着把手按在腹部某个部位，像讨论天气一样说：“原来刀口那处的肌肉组织叫做这个名字。”
被衣料遮盖的腹部他看不到的伤痕，应该还是浅浅的红色，或许那还是幸村被迫退役的原因之一。
“关灯吗？”
他站在房间门口，顺手关掉了日光灯，可室内还有他意想不到的光源，连带着柳生的那幅平光眼镜都反射着绿莹莹的光。低下头，幸村顿时哭笑不得。
这文化衫竟然是夜光的，黑暗里浮凸出来的人体骨骼异常清晰，简直到了让人毛骨悚然的程度。幸村毫不客气地调侃了一番所谓“绅士”独一无二的绝妙品味，而另一当事人只在幸村重新开灯以后挑了挑眉，顺势发出“要不明晚穿着这件衣服出去逛逛”的邀请。
准备就绪走出洗漱间，幸村精市已经把早餐都摆在了桌面上。看到柳生眼睛的焦点还没有集中的样子，轻咳了一声，慢声道：“刚刚接到莲二的电话，他请我们一同去他的公寓吃饭。”
“嗯，好。”
待柳生坐到桌前，他才继续漫不经心地说：“本来看到这么好的天气，还想问比吕士要不要去海滩……真是可惜。”
柳生的心跳好似跳漏了一拍，可幸村精市浑然未觉地继续笑着，让人实在看不透他最真实的想法。待吃过早饭，柳生拿起放在玄关处的车钥匙，看着幸村含着笑踏出他公寓的门。
虽说海滩夏季的游人总是络绎不绝，但最美的海景确属秋季无疑。柳生比吕士驾着车行驶在十月的海岸线上，窗外是一片遍目可及的璀璨的海面，由浅及深且纯粹透明。
阳光下泛着的粼粼波光是澄澈的海蓝色，波浪柔和从远处纷至沓来，颇有些夏日祭典上浴衣绉绸的感觉，光是看着已让人觉得极具吸引力。
这么好的天气，诚如幸村精市所言，不去海滩实在有些可惜。
快到柳的公寓，柳生泊好车，拉着幸村反而向回另外走了两百多米，在街口的便利商店前停下脚步。
“幸村，买你喜欢的饮料，口味随意选，但注意颜色一定要是深绿色，搅烂的树叶的那种！不是深绿……不是深绿也没有关系，但一定要包含绿色！”
这般叮嘱完，他才跨入便利店。想到国中期间曾有所闻的，关于柳的某位旧友毒杀同伴的流言，幸村一脸了然地跟进去。沿着货架走了一圈，拿着两瓶饮料走回收银台。
已经在那里等候的柳生看到幸村手中包装得格外精美，很有玻璃瓶质感的“东方树叶”茶饮料，挑起了半边的眉毛。
“怎么？”
柳生接过幸村手里的饮料瓶，掏出钱包说:“这瓶饮料以所谓的‘零卡路里’做宣传，但在我看来口味和刷锅水无异……说实话就是胖死我也要在里面加上一勺糖……不过比起某人提供的饮料还是好太多了。”
半信半疑的幸村接过那瓶“东方树叶”，打开喝了一口，顿时便明白了柳生话中的含义。强忍着立刻把那瓶水扔掉的冲动，他摆了摆手里的饮料说：“如果我没理解错你的话，比吕士，这瓶水给莲二，他都应该会很高兴。”
凭借着记忆向柳的公寓前进，柳生和幸村很快便到达了目的地。按响电铃的同时屋内传来唯恐天下不乱的爆炸声，而前来应门的柳着装整齐，对立在门口略有些惊恐的两人镇定异常地说：“精市、比吕，请进……对了，请不要靠近客厅左侧的房间，化学实验十分危险，非常感谢。”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Chapter 5 任君思如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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