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王]长相思》旧时萱草

3、Chapter 3 开始同居生活

　　幸村精市要和自己共同生活一段时间。
　　吃着早饭的柳生还察觉不到这句话代表的局面为何，直到他前来拜访的一小时后门铃再度响起。开门以后柳生瞪着门外的陌生人。

　　从橘黄色的工作服能看出陌生人来自XX快递公司，搁在地上的大箱子所产生的疑团在幸村一手抱胸一手托着腮帮说“终于到了”时消失殆尽。签收并关门后幸村麻利地用剪刀撕开塑胶带。从打开的箱子看到一套齐全生活用品的柳生比吕士目瞪口呆。

　　换洗的衣物、洗漱用品、甚至还有黑色的皮质网球袋——柳生曾在电视上数次看到幸村使用过的那一种，现在他人虽已被迫退役，但从小就养成的时不时就用网球虐待他人顺便虐待自我的习惯一时半会还改不了，或许幸村本人也不愿改。
　　柳生想到早晨幸村只身前来敲门，原来只是提前把东西托运的缘故。光想无意，那厢幸村精市已经反客为主地将自己的东西往客房收拾。柳生叹口气只好前去帮忙。

　　他带来的衣服不仅有正式的全套西服、网球服，也有不少秋冬季节的休闲套装。把衣物挂上衣架并收进衣橱里，柳生忍不住腹诽着那个人这次究竟要在这里住多久？
　　洗漱物品例如毛巾牙刷等统一摆放进浴室，摆在此间主人的物品旁边。虽说柳生的卧室有单独配套的洗浴间，但因为排风不好的原因一直没有太多使用。
　　另外箱子底还有书籍，除了一些网球杂志体坛新闻，还有幸村偏爱并不知收藏多久的画册和诗集。甚至在书堆的最底部还藏着几本医学书籍，或许和他的身体情况有关。柳生将书堆上书架时假装无意地粗略翻了几下，当即肯定了自己的推断。

　　完全是搬家的架势。此时已经距离幸村退役三月之久，听他自己说一直待在北海道疗养。莫非此番上门重遇，他是要正儿八经住在自己家里不成？
　　不是不喜欢，而是忽然惊喜得要发疯。然而急速膨胀的喜悦同一贯冷静的分析能力发生撞击，无尽的疑惑产生的后遗症便是心脏部位一阵忽如其来的尖锐疼痛。

　　爱着的人要同自己共住一段时间，可他却碍于同性的拘泥无法将那个字轻易地说出口。对待其他事情超乎常人地冷静决绝，却在处理关于“幸村精市”的问题时屡屡暴露心底最无助的一面。
　　他们都不知道，只有自己才了解的那种苦涩。

　　因为客房是和式装修的缘故，六坪大小的房间内铺着崭新却光秃秃的榻榻米，独居且有某种突发事件的存在，没有多余的一床塌被。待东西收拾完毕，柳生向幸村说明需要置办的物事。对方说既然这样不如一起去购买，于是二人一同踏出家门。

　　买完床褥棉被已经快到午饭时间。办完送货申请回公寓的路上经过大型超市，听幸村不急不缓地讲述他在北海道尝到的海产的鲜美，提议要不去北海道风味餐厅大快朵颐，柳生却看到这难缠的主苦恼地撑住额头，漂亮的深紫色眼睛半掩哀怨一瞬不瞬地看着自己。

　　“我难得过来难道比吕士你就把我们的胃扔进餐厅吗？原来联系的时候你可说过你的前女友教你做过料理……”
　　“……”

　　等等——幸村你这是在做什么？卖、卖萌吗？！

　　柳生习惯神经麻痹的面部剧烈波动了一下，停住片刻，理智且干脆地直接转进超级市场，买食材回去，好自己动手做简单的料理。
　　午餐时间已迫在眉睫，虽然因为懒觉，早餐又吃了很多，柳生尚且不算饿，但晚食同自己的生活习惯相悖，因此他只买了制作咖喱的原料。幸村饶有兴趣地探头来看了看，没有说什么又把头缩了回去。

　　回到公寓时间已然不早，柳生二话不说便走进厨房开始准备。
　　辣椒等材料在砧板上被切成漂亮的形状。进锅调味之后，为了节省时间，土豆削皮，却切也不切便直接扔了进去。柳生正掐着表计算什么时候可以起锅，忽然感到身后一阵温暖蓦然袭来。
　　有人从背后慢慢拥住了他。

　　脑中的弦骤然绞紧，紧接着从自己右臂下伸出一只修长的手，拿起流理台上做咖喱剩余的沾水番茄一只，顺手还在柳生白衬衫的衣袖上擦了两擦……

　　在厨房里大展身手都没有丝毫弄脏的衬衫袖子渗出明显的水痕，从小到大都有的洁癖让他不由自主想转过身把某位掐死。可故作无辜的仁兄不知是故意还是无意，不但在咬番茄时让柳生产生了“汁水溅在衣服上了”的感觉，甚至还故意摩擦了一下他的后背，这才慢腾腾地离开了他。

　　被温暖又暴露在空气中的背部带来了强烈的失落感，转身时发现始作俑者却带着一脸纯洁的表情啃西红柿，半张的嘴里露出隐约的淡红色舌尖。柳生立刻强掩尴尬地扭过脸。

　　“比吕，你果然和几年前一样，还是‘模范丈夫’的秉性喔？”

　　高中时部门内部交流“理想中的未来妻子”后果非常严重，柳生对“恋人”的包容不胫而走，回来时已经帮他招徕了成倍的脑残粉，令绅士苦恼不堪言。更有甚者连同伴的前女友都会跑回来找他倾吐心事，为此他还受到白眼狼们——尤其是某狐狸促狭的嘲弄。

　　不过要收拾仁王极其简单，只消摘下眼镜再冷冷对他笑两分钟狐狸就会扛不住自己身上发出的既冷冽又强大的气场哪凉快往哪儿待着去。那次柳生对他笑了四分钟，狐狸还冷汗涔涔地主动招认正是他泄露了部内如此机密……作为补偿他为柳生带了一个月豪华版的午饭便当。
　　不过现在对手是坑死你不偿命的幸村。

　　想到此，柳生不动声色摘下眼镜擦了擦，重新戴回时故意说：“幸村，不如我们来聊聊谷口麻理子吧！”
　　“……”

　　正所谓风水轮流转，幸村精市停下悠然吃着西红柿的动作，哭笑不得地看了柳生半晌。许是看到他优哉游哉的表情，再加上谷口实在是那个人的软肋，幸村异常直白地投降道：“比吕，你赢了。”

　　柳生比吕士完胜！

　　厨房很快散发出阵阵独属咖喱的香味。柳生在两个盘子里分别装上米饭再浇上咖喱。回到桌前发现幸村已经在饭桌上摆好了沙拉和泡菜，两个人各坐一边埋头吃饭的模样和谐又奇怪。

　　饭厅另一侧靠着窗台的地方摆着一张表面上艺术性大于实用性的独特设计的陶瓷矮桌。桌子上造型优美的鱼缸里清水水藻卵石一应俱全，却独独没有鱼。幸村瞅了一会对柳生投去了不解的眼神。

　　那鱼缸原本并不是空的。

　　在半年以前，柳生还与前女友绘美交往。她是个大和抚子类型的女性，不仅活泼更兼得烧得一手好菜。俗话说抓住男人的心就要抓住男人的胃，她不但抓住了柳生的胃，还教会柳生好几种料理的做法。想埋葬永远不会有结果的单恋的柳生那时的确很努力地和她交往，不料还是听她说出“分手”的消息。
　　那时她吐露心声，说哪怕亲热的时候都感觉两个人之间有着距离，可她再踏近一步柳生就相应后退一步，让她看不到这段关系的未来。

　　柳生觉得她说的很对。绘美并没有什么过错，若硬要鸡蛋里挑骨头，原因只有一个。
　　她不是那个人，她不是幸村精市。

　　少了另一个人来光顾的屋子显得空荡荡的，她收拾走了属于她的所有东西，寂寞几乎是立刻便侵占了柳生的心。分手前购买的食材还留着两只河蚌没有吃完，变成那段感情最后的纪念品。柳生把它们投进闲置的鱼缸里并注入清水。
　　哪怕那两只河蚌是极不合格的室友，就像两块黑色的岩石静静卧在鱼缸最底部。

　　直到上个月初仁王从神奈川来蹭吃蹭住。柳生从医院回家看到了空落落的鱼缸，晚餐时才发现饭桌上盛着的红烧河蚌分外眼熟……

　　“比吕，你养的河蚌还真是味道和外表不相称地鲜美喔！”

　　恋情结束的标志成了盘中餐，自己却没有其他烦恼的愁绪。柳生感叹于自己对前女友的冷血，但要惩罚这只好吃不好命的白毛狐狸，根本谈不上手轻手重。
　　摘下眼镜脱掉外套，对准他的脑袋狠狠一拳！

　　狐狸被殴得很惨，数次想要逆袭都因和柳生体重方面的悬殊差距黯然败北。打扰数日，临走前还肿着一只眼睛挥舞着手帕面有戚戚然。

　　“比吕士你这个狠心的家伙……下手那么重5555……”

　　柳生立刻淡定地伸出两根手指，揭开他覆在脸上的伪装。被揭穿骗局，面皮比煮熟的鸡蛋白还要白净的仁王哈哈一笑，拍着他的肩膀说“不愧是老搭档啊真了解我，我先走了改天记得请我吃饭……”
　　接着趁柳生尚未变异，脚底抹油逃之夭夭。

　　“比吕，那个鱼缸？”

　　面对幸村不解的眼神，柳生叹口气：“那里原来养着河蚌，上个月仁王过来，被他偷着吃掉了。”

　　“咳咳、咳咳……”
　　饶是幸村也没有想到竟是这个答案，惊愕之余张嘴欲笑，却被自己用调羹勉强割开的不规则土豆块呛住气管。一阵剧烈的咳嗽吓得柳生赶紧凑到他的旁边。

　　终于停止咳嗽的幸村仰起脸，发现柳生几乎紧贴着自己站着，关怀之色一瞬即逝，铺在脸上神色比平时苍白得多。几乎是立刻明白了柳生是在担忧什么，幸村的脸色顿时也有些怪异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