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Chapter 27 爱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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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达一周的苦战，悲惨的落幕在聚会那天的早些时候。
幸村早就猜到要说服父亲绝非易事，却没有料到一直对自己推崇莫名的小妹和子，此番竟也站到了父母的阵地，看着他的眼睛坚决地说出什么时候退役便什么时候见面的话来。
关乎未来、关乎梦想、关乎希望的事情，何必要用亲情来当做筹码。可能是他太过年轻，因此理解不了父母的顾虑。但五年后，甚至十年后，此时放弃的自己是否会后悔，没有放弃的自己又会不会后悔，幸村不能未卜先知，只能按着他最初的构想一步一步前行。
因为再难捱的阶段三年前已经历过，未来多么难测，他也可以咬紧牙关微笑着走下去。
聚会被仁王雅治安排在学校附近的一家居酒屋。毕业时节，这类的店面里充斥着和他们一样高中毕业的学生，幸好狐狸明智地提前预定好八个人的席位。
席间柳生的小妹穗子咋咋呼呼地跑来向兄长要了家门的钥匙，似乎是父母要加班自己又忘了带的缘故。这个插曲之后，沉默着等待大家说完各自的去向，幸村才吐露出“我要去西欧，参加职业网球联赛”的消息。
意料之中，柳露出早知如此的表情；切原还是一样说话不怎么经过脑子：啊啊，部长的家人没有反对吗，不是当初去美国继续治疗的时候要求部长你放弃职网的态度很坚决么？然后被狐狸一把捂住嘴巴拖了过去。其他人面面相觑以后笑着说恭喜保重或一路顺风。
时光的沙漏里柳生的脸上有百叶窗打下的阴影，微笑着举起酒杯。
“千万要注意身体，多多保重，保持联系。”
聚会中柳生同他说过为数不多的话，那是第一句。幸村颌首浅笑说那是自然，然后在桌子下面握紧了手指。
尔后心怀鬼胎的仁王数次凑过来，借故灌他和真田的酒，柳和切原也在一旁做着帮凶。幸村从当初升为网球部部长开始，和其他学校不同，便兼着教练的角色，因此在部活时格外严谨自持，这般被围攻还是第一次，自己丝毫不想反抗或者拖其他人下水也是第一次。
脑袋里充斥着家人摔门而走的场面，他想不妨借着酒精彻底放松一次，宿醉后恢复清醒，再笑着踏往未来的路。
喝了一杯又一杯酒，可怜真田和他保持统一战线，自是不能得以“善终”，放松的结果是两个人都被灌得烂醉。幸村稍稍恢复意识，是在被扶到街头，感受到迎面吹来冷风的时候，扶住他的不是旁人，正是柳生比吕士。
“多谢你现在还陪着我……这么晚了你还陪在我旁边”，这句话并没有说出口，意识载浮载沉的和清醒捉着迷藏。下意识地攀住旁边那个人的胳膊，幸村毫不犹豫地靠了上去，在汽车平稳的行驶中逐渐松弛了神经，而接下来发生的一切就像是一场梦。
那场美梦里柳生把他扶在床上，手指冰凉的拢过他额角的碎发，然后沿着他的脸颊滑下来。喝多了酒而发热的面颊碰触着他的指尖，说不出的舒服。幸村故意牢牢地抓住柳生，就着他的双手急切地喝水。
紧张的心情无可救药，从两个人接触的地方泄露了出去，清水不可避免地洒落了小半到衣襟。
贪恋地想延长和他独处的时光，幸村又要了第二杯。
水喝完了，他被平放在床上。那个人像对待小孩一样把被子拉到他的肩头，又温柔地帮他把被子掖了掖。混沌的理智无法顺利进行思考，他本能地渴望柳生坐在身边再触碰自己，但是他却走了出去。被随手带上的门阻断光线的同时也阻断了温暖，期待落空之后只能体会更加入骨的寂寞。
窗棱噼噼啪啪的响，大概是夜风骤起，窗外老树的枝桠不断撞击的缘故。晚风偶尔越过没有完全关紧的边沿，挂在窗前的风铃便叮当作响。
和窃入屋内的清风相比，身体在酒精的作用下热得发烫。
数小时前，家人夺路而走时被大力摔响的门；为了实现最初的梦想，做出的是否值得的牺牲；隐藏在心里多年又说不出口的，对同性好友的思慕，三者连同黑暗一起向他袭来，哪怕意识浮沉，幸村也不想再独自处在难熬的夜中。
可是身体沉重的不像自己的，思维也落入醉酒的陷阱，残梦全都是光怪陆离的苦涩断章。迷糊中下颌传来熟悉的清凉质感，不知是梦境还是现实的视野中他看到柳生半弯下腰站在床前。
“比吕……”
要留下他。
不管怎么样，都要留下他。
因为再也不想一个人，尤其被遗弃的今晚，他再也不想一个人了。
在体内肆虐的酒精助长了拥抱他的勇气，幸村拉住柳生的手腕，手掌蹭着他带着凉意的肌肤，一寸一寸地向上挪动，从手臂到后背，直到把他完全拥住。亲密到可以听到对方越来越混乱心跳的程度，幸村却清晰地感受到那个人的身体随着自己的动作，变得好僵硬。
按着原先的计划，他应该在高中毕业以后就像柳生告白。如今时机已到，幸村却无论如何也说不出那四个字。和亲人告别的当天，如果又被他拒绝的话……放任是谁，面对同性的告白都难以高兴起来吧？
迟疑许久只能问出你有没有喜欢的人这个问题，果不其然得到了肯定的答复。现在被自己依靠着，拉住肩膀不给离开的那个人已经心有所属，悲哀的是自己却完全不想放他走。幸村像抱着辛苦偷来的东西一样不肯撒手，拼命催动着倦怠的脑筋想出让他留下的合适理由。
“比吕，那你讨厌我么……不讨厌的话，那就是喜欢吧？”
低语只换来了柳生的沉默，幸村双手捧着他的脸，借着酒意吻上去前是说给他听，也是说给自己听。害怕他的抵抗也害怕自己的退缩，他像确认他切实的存在似的一遍又一遍地吻上去，用舌尖撬开他闭合的嘴唇和牙齿，唯恐得不到等待着的回应。
印象里他僵硬的身躯慢慢变得柔软，大概是无法拒绝醉酒的人的请求，柳生应声中透着无奈，在床铺的另一边躺下。
仿佛被席卷一空的脑袋里什么都不能思考，只剩下柳生比吕士的吻和他温柔矜持的笑容。
没有关紧的窗户透进凉风，带进清冷的结缕草的气息，混合着酒味麻痹了他的神经。幸村咬紧着牙关压抑，还是忍不住扭过头，侧脸蹭到柔软的枕头。许是太过生涩的反应落入了他的眼中，裸.露的肩和手臂都被柳生温柔地抱住，牵引着攀上他的肩膀。反复的摇晃中思绪被抖落到过去的尘埃中，又激起了更多埋藏在记忆深处的秘密。
譬如说他对眼前这个男人难以.启齿的爱，那些至今仍是秘密的虚妄的期待，还有同和子性格相仿的小穗的凿凿言词：好恶心，同志.行为的好恶心，对她而言还有什么比亲人跨越雷池更加过分的事情？混沌又清晰的思维没有办法把生活中所有的蛛丝马迹理顺，就连他在耳畔的低语都迷蒙地听不清楚，幸村只能感觉到他拂过自己脸颊的呼吸。
这般的亲密中，自己爱他的秘密都快被残忍地掀开表皮暴露在阳春白日里。再这样下去真的要疯了，夹在爱和犹豫的深井里不能自拔，直到在他的身下完全丧失了自我，不顾一切地吐露出心底最真实的思慕。
求而不得的恋情是多么恐怖，不管不顾不用顾忌没有后路的爱情有多恐怖。
不想被柳生看到自己最真实的表情，幸村在不断的摇晃中抱紧他的肩。想说我爱你，想说我要和你在一起，想抱着他反反复复地亲吻，看到他的眼神深处说很多很多情话。那些埋没在时光的沙漏里面相思的碎片，想要一点一点重新捡起来送给他，用有力的拥抱告诉他自己究竟有多在乎。
然而他终究没有。
他们亲吻和拥抱，炙热的呼吸在春季寒冷的空气里漾成模糊的白雾，最后的最后幸村记得柳生的那双眼睛，隐藏在黑暗中的那抹明亮，凝视的时间漫长到地平线的那头似乎永远也见不到阳光。
作者有话说
第27章 Chapter 27 爱人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