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驭妻有术－10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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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急诊科里呆过的医生们常把这里戏称为“最疯狂”的部门，因为医院里所有最紧急、最严重的病人都被送到这里。
乔筝来到科室时，值晚班的医生张然就和她简单说了下昨晚的接诊情况，乔筝看着张然眼角下的乌黑，她微微抿唇，“你快回去吧，夜班最熬人了。”
“还好，除了昨晚一起特大的交通事故外，其他的都还算小事。”张然摇摇头，浅浅的一笑。可一想起那场事故，她的眼中就带着深深的哀怜。
“别多想了，早些回家休息，辛苦你了。”乔筝拍了拍她的肩膀，从张然的眼神中，她也能想象到那是怎样的一场车祸。
乔筝穿上白大褂，刚坐下打算整理上周六放在桌上的几分报告，人就被拉去急救室了。
“患者四十一岁，清晨六点突发心肌梗塞，两个小时后，他的家人发现情况不对，赶紧拨打了急救电话。”
乔筝刚进入急救室，身旁的护士就把患者的大体情况告诉了她。
乔筝用手拨开他的眼皮，拿着医用手电照他的眼瞳，发现有些涣散，赶忙连同身旁的两名医护人员对他进行紧急抢救。十几分钟后，患者的情况才算稍稍稳定。
乔筝轻轻出了口气，转头朝身旁的杨护士问，“他叫什么名字？”
“宫皓。”杨护士赶忙回答。
乔筝连连叫了几声，可对方回应的虚弱，几分钟后，宫皓的情况又急剧下降，监护仪发出了刺耳、急促的滴滴声。
乔筝看了眼监护仪，她的眉头紧锁，宫皓出现了室颤，生命垂危，“立即抢救，去叫心内科的张主任过来！”
急救床周围蓝色的帘子“刷”的被拉上，乔筝和身旁的杨护士轮流给宫皓做心脏复苏，周围急促的脚步声和不断的电击指令让气氛变得极度紧张，就这样耗人心血的三十分钟抢救和不停的心脏复苏按摩过去了，监护仪终于跳动起了稳定的红色线条。宫皓暂时脱离了危险，可这些医生早已筋疲力尽。
乔筝轻轻出了口气，她擦拭着额间的汗水，宫皓的情况逐渐稳定，甚至能发出一些声音了。见他开始应声，乔筝顺便询问了他的病史和现在的身体情况。
“宫先生，您之前有过类似的情况吗？”
“没有，第一次。”他的声音仍很虚弱，但已经能进行简单的对话了。
“嗯，那您在这之前身体状况如何，有过什么样的病史吗？”乔筝逐一询问，宫皓配合的也算默契，而后她微微点头，冲着这位刚刚从鬼门关走了一圈的患者露出一抹安慰的笑容，“您稍稍休息会儿，等下请我们医院心内科的专家为您详细诊治。”
“十分感谢，你们辛苦了。”身体的虚弱让宫皓无法说更多，他勉强挤出几个字，聊表谢意。
正要转身离开的乔筝身体一颤，她大概永远也忘不了那张苍白面容上扯起的笑意，那是对他们工作的肯定和感激。这里的每个人都清楚，宫皓并没有脱离危险，他虽暂时苏醒，可他突发的心肌梗塞早已错过了“黄金十分钟”的抢救。
乔筝努力微笑，试图控制着有些发颤的声音，“谢谢您，望您早日康复，宫先生。”
转过身时，乔筝揉了揉酸楚的眼睛，救死扶伤是医生的天职，他们每天都在和恶魔赛跑，争分夺秒的想从恶魔手中多救几个人。感谢的声音并不少见，可她很难承受类似宫皓这类患者的。他的危险尚未解除，随时有可能被恶魔带走生命。乔筝觉得心口泛堵，为随时消逝的生命而惋惜，甚至为她匮乏的医学经验而自责。
走出急救室走廊，刚巧碰见心内科的张主任，乔筝收起情绪，轻声道：“张主任看样子得立刻安排患者的手术了，他的情况不容乐观，需要有一个临时心脏起搏器，假若患者心脏再出什么问题，这个临时起搏器也能暂时帮上忙。”
“嗯，我清楚，辛苦你了。”张主任点点头，递给乔筝一个安慰的眼神，他们能暂时把患者抢救回来已经不易。
乔筝的嘴角扯出一个浅浅的笑容，这也是对她方才努力的一点慰藉。乔筝的身后就是她工作的地方，流血、纱布，还有那浓浓的消毒水味和永远滴滴响的监护仪，他们或悲或喜的眼泪还有他们的筋疲力尽。
整整一上午，乔筝经历大大小小十来起急救，等她拖着疲惫的身体走进食堂时，已经接近一点了。
“小乔，打算吃什么？”
乔筝转头一看，原来是展偐姣，可经历了几场耗人心血的抢救，乔筝此时累的嘴巴也不愿多抬，声音懒懒着说：“随便吧。”类似吃什么的问题向来不适合急诊室的医生去考虑，有那种功夫，他们更乐意在急诊科的值班室将就着休息一会儿。
“我们吃面吧，这几天我和学长常去吃哨子面，味儿还不错。”展偐姣有些同情的望了乔筝一眼，拍着她的肩膀，“急诊科可是咱们这些医院里的魔窟，换个科室吧，别跟自己过不起。”
“这里挺好啊，我每天过的很充实。”乔筝搅着热腾腾的哨子面，闻着油香还真有些饿了。
“怪胎！你把自己整的那么忙碌干嘛？”展偐姣撇眼看她，“小乔，你若把平时经历的这些告诉给顾先生，我就不信他不乐意给你调科室！”展偐姣有些无奈，以乔筝夫家的背景，想要调换到一个清闲的部门再容易不过了，可乔筝还真是挺倔，从没向她的丈夫表露过这类的想法。
乔筝一愣，没想到展偐姣会突然说到顾家，她哪里不清楚顾家不为她做过这样的打算。结婚前她的婆婆钱婉蓉就曾问过她，要不要调换个相对轻松些的科室，反正中国的医院实行的是轮岗制，没有谁必须在哪个科做一辈子。乔筝还是回绝了，在当时她和顾唯安的婚姻虽说荒诞，可她嫁给顾唯安也不是为了拿婚姻作她改变命运的手段。
“展医生，身为医务工作者，岂能任由自己挑选病者？”乔筝微微停顿，她清了清嗓音，做出一副正儿八经的态势，“我们是治病救人一块砖，哪里需要哪里搬！”
“噗……”展偐姣还在吃面，听她这么一说，险些把嘴里的面条喷出来，“好你乔小筝，敢情你埋汰我！”
“岂敢……岂敢，你想多啦，”乔筝冲她一笑，“急诊科适合我，暂时我还不想调科室。”
乔筝说话时展偐姣并未留意她眼角流露的那抹复杂的神色，“真倔！不过既然你已经决定了，我也不好说什么。”
乔筝摇摇头，“你不明白，这里看起来是很恐怖，可也最有挑战力和成就感。”
“既然乔医生在急诊科做的如此风生水起，那展某人斗胆问一句，在家呢？”展偐姣坏坏一笑，“你的妻子身份做的可算合格？”
“额……怎么，才算合格？”
※※※
乔筝拎着从菜市场买来的新鲜蔬菜，回家时顾唯安还没回来，她换下居家穿的拖鞋，走进厨房决定做今晚的饭菜。
中午时，展偐姣问她，是不是经常和顾唯安坐在一个桌子上吃饭。乔筝愣了几秒，这问题还真把她问住了。
急诊科事多也忙，结婚前顾唯安就了解，婚后他们每天睡在一张床上，却很少同桌同食，哪怕是清晨，乔筝因为工作的缘故也很少做过早晨。因此通常的情况是，各忙个忙的，乔筝除了值夜班需要和顾唯安报备外，别的她还真没考虑过。
顾唯安在C市东城区检察院工作，身为检察院的基层干部，平时也没太多应酬，按理说他该是照点下班的人。乔筝摘着手中的菠菜，心里感到一阵自责，她从没问过顾唯安的起居，她看了眼空荡荡的房子，内心不由得酸楚，不敢想顾唯安每天下班后面对冷清的房间，他会有何感慨。
乔筝叹了声气，小声嘀咕道：“我还真不合格。”
“什么不合格？”
“呀！”乔筝被吓了一跳，她猛然转头，目光里顾唯安正微微含笑的看着她。
“我还不知道你喜欢自言自语。”顾唯安像是攥着她把柄似的，唇边扬起一抹玩味的笑意，“你说说看，到底是什么不合格？”
乔筝怔怔然的看着他，心里要说的话很多，却也不知先该说哪一句了。
“傻丫头，被我吓到了？”顾唯安捏了捏她的脸蛋，这丫头的眼睛绝对有杀伤力，尤其是睁大了眼睛时，水汪汪的眼眸宛如黑曜珠般透亮。
“你，怎么回来了？”乔筝瓮声道。
“乔女生，依你的意思，难道你家先生我该每晚在外流连才对？”顾唯安嗓音低沉醇厚，若此时再盯着他俊俏的容貌，你就会深陷不已。
乔筝红着脸，他虽在打趣自己，可顾唯安富有磁性的嗓音更具性感的味道，“哪有，只是感觉新鲜。”她的话只说了一半，后半句是，平时总是顾唯安比她先到家。
顾唯安自然理解的全面，他挑着眉梢，高深莫测的一笑，“哦，原来你是在做自己不合格啊。”
他居然猜到了！乔筝心里有些愤愤不平，这不拿她当乐子取笑了吗？想到这儿她索性扔下手中的菠菜，轻哼了声，“算我多事，管你要不要吃晚饭呢！”
顾唯安赶忙拿身体拦她，见她对自己使小性子，忍不住总想笑，“别真恼啊，我刚到家，头回见你比我早回来，自然很、新、鲜，”他故意拖着尾音制造特效，“走到你面前时，你冒不时的一句‘不合格’我也是一头雾水，”他看着乔筝发红的小脸便知她不好意思了，“要不是刚刚你的提醒，我又哪知你在想什么？”
“今天要不是姣姣问我，有没有经常和你一起用餐，我还意识不到自己有多差劲。”乔筝低下头，顾唯安从不向她埋怨什么，他不去指责她不常料理家务，不去指责她很少回家陪他吃饭，甚至不去指责她值夜班却不提前告诉他。
记得刚结婚时，因为他们彼此还没亲密到如胶似漆的状态，乔筝一直觉得自己和单身时没差别，她习以为常的值夜班，却忘了先打电话告诉顾唯安。那晚刚巧轮到她外出接诊，从把患者接到急救车她就进入了紧急的抢救状态，患者伤势严重，那天夜晚几乎触动了全院值夜班的医生们。
三个小时后，她走出急救室，身边经过一个熟悉的身影，她放慢了脚步，转头迎上一双满是焦虑的眼睛。
她看着顾唯安焦虑的神色一点点消失，那一刻她很忐忑，不知要听到怎样的指责，可顾唯安换做平静的表情，只对她淡淡的说了句：“以后值夜班要提前告诉我，你突然不见了，我挺担心的。”
很平淡的一句话，那一刻她却觉得心的某一处像被什么撩了下，她被触动了。她告诉自己，家里有个人在等她，她不见了，那个人会担心。顾唯安是她的丈夫，她的亲人，为她牵挂的人。乔筝从那以后，每到值夜班，她都会提前打电话给顾唯安，让他放心。
“唯安，以后我若有时间，就陪你一起吃晚饭！”乔筝抬起头，看着那双浓密的睫毛下深邃的眼睛，他的面容柔和，就像一潭深水，岁月让他沉淀出深沉的魅力，沉稳也在积淀他的度量。乔筝的内心一时涌出情绪，她踮起脚尖，在他的脸颊上轻轻一吻，“你说我是不是中奖了，竟然能嫁给你！”
作者有话说
第11章 驭妻有术－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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