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师》朱朱清颜

4、小夫人

　　月色下的合欢树开着一树精灵一样的花朵，远远望过去，整棵树都像是在发光一样。我就在这样如仙境一样的背景下看到了她。她穿着一袭洁白的长袍，没有人比她更适合白色了。她背对着我，仰头看着那一树如梦如幻的花朵，半天没有动。我在她身后看着月光为她镀上一层荧荧的光，连喘气都不敢大声，生怕惊动了眼前的女子。

　　她不知怎么觉察到了我，猛地回头，我想躲已经来不及了，何况我也不想躲。于是就看到她眼睛里亮晶晶的，像是整个星空都装进去一样，我轻声询问：“你怎么了？”

　　“你为什么在这里？”她很惊讶地问我。

　　“我……来看你。”我吱唔着说出这句话，脸红成一片。天呀，我真后悔，我恨不得给自己一个大嘴巴子，我怎么可以说这么弱智的话呢。

　　“你最好明天就走。”她没理会我的话，转身往合欢树林深处走去。我紧走几步，想跟上去再和她说几句话。这时从黑影里走出一个丫环挡住我的去路说：“龙少爷，您还是留步吧，您要是惹怒了小夫人，老爷会不高兴的。”

　　我愣住了，原来凌西昭要娶的小夫人就是她，似乎中间有一些什么重要的东西我遗漏了。

　　清晨，天色蒙蒙亮，天边还挂着几颗亮亮的星星，凌无衣的夫人命人来敲我的屋门，来人说凌无衣似乎不行了。我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跳了起来，鞋子都来不及穿，一路跑了过去。

　　凌无衣躺在床上，脸若金，牙关紧要，手脚冷得吓人。

　　我按着脉门一把，松了口气，命人准备好热水银针，半盏茶的功夫儿，他慢慢有了气自习，他的夫人这会儿才松了一口气，吩咐丫环进来扶侍凌无衣，又将我让进正堂。我知道她必定有话问我，不慌不忙地喝了一杯茶看着一脸犹豫的凌少奶奶问道：“你若有事，不妨直说，我与无衣是自幼一起长大的。”

　　“龙公子，你在江湖上认识的人多，知不知我家未来的小夫人的来历？”凌少奶奶支走所有的下人，竟直问我。

　　我摇了遥头，我在江湖上认识人的不多，更不知道昨天夜里那个女子的历。她失望地看着我又问：“我家相公，是什么病？”

　　“他的病没有什么大问题，不过是最近喝酒太多，酒后又吃了一味不该吃的补药，所以才这样。”我看着她和声细语的解释。她定下心来，命小丫头送我出去。

　　一路上，所有的经色植物上面都挂满了用红纱做成的合欢花，我心疼得不由啧舌，果然是有钱人，这样一等一的府绸剪成这个样子做假花，不过确实很好看。想必她一定很喜欢合欢花的。

　　我来找凌无衣，只为一件事，打听出林兰依的来历，并替我去上门提亲。如今，事情到了这一步，我觉得自己似乎来错了，可是现在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凌无衣完全进入无意识状态，凌西昭与我到底隔着一辈，有些事不好直接说。

　　又晃了一日，我听到丫环们在私下里说着老爷如何宠爱未过门的小夫人，如何为了小夫人将全府上下种满合欢花，如何为了小夫人第一次打了大少爷等等等。林兰依，你在我眼里不是这种攀龙附凤的人，你那样干净的眼睛里，怎么看得进去人间的繁华富贵呢。

　　眨眼就到了三日后，这一日是凌老爷与小夫人成亲的日子。

　　江湖中与凌府关系不错的都来了，江湖传言凌老庄主老树开新花，如今娶了一个年仅十七的小夫人。其实，真正来道贺的人交不多，江湖中人大部分是八卦的，大家来看热闹还说得过去。

　　我就站在外围看着一帮子人上前道贺，看到凌老爷脸色红润的与众人周旋，看着红红的喜堂上燃起了高高的龙凤喜烛。说实话，我不喜欢看，一点也不喜欢。平生第一次，觉得一个女子的笑如此好看，她却眨眼间就要嫁于别人为妻，心里不酸是不可能的。

　　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还在这里。

　　吉时到了，穿着大红喜服的吉娘扶着盖着红盖头的她走了出来。剪裁得体的衣服显得她腰肢曼妙，身材修长宜人。闹人的喜乐奏了起来，一拜天地的声音响了起来，我头有点晕了。我觉得真的不适合人多的场合，我决定离开。

　　就在我刚刚转过身时，忽然听到一阵声音扑通哗啦倒地破碎的声音，回头一看凌无衣衣衫凌乱，脸色苍白地提了一把剑冲进喜堂，他拎着一把长剑，眼睛血红一片。

　　“你为什么要和我抢云儿？”凌无衣的出现已经让大家惊讶了，如今这话更让众人如坠雾里，有人小声开始议论“抢了儿子的爱人”“真看不出来”……

　　“孽子，回去！”凌西昭怒斥道。

　　“为什么你可以，我就不可以 ，为什么云儿是你的！”凌无衣已经没了神智，他嘴里胡喊着，我却看到他的眼神里有一种异样的光彩。心里暗叫一声不好，顾不得人多，凌空翻了过去，挡在凌无衣凌庄主之间。

　　就在这个时候，站在一旁一直没有动静的红衣新娘子一把扯下红盖头，自腰间拨出一把长剑向凌西昭刺了过去，凌西昭此时正为自己的儿子发怒，哪里能够想到新娘子会突然出手，一个没防备被刺了个正着，鲜红刺目的血顺着她拨剑的方向喷了出来。

　　我手中三根银针扎进半疯狂状态的凌无衣后颈，同时左手两根银针封住了凌西昭的两处大穴，封住直流的血。她望向我忽然眼泪盈盈道：“你为什么不走？你为什么要管这个事？我父兄反目成仇，林家一败涂地，十八年来江湖上竟然再也没人知道林家了，我为什么不能报仇，为什么不能杀了他们？”

　　“你武功不好，杀了不他们。”我看着她道。她眼睛里全是委屈，大滴大滴的眼泪滚了下来。
　　她的招式很烂，下盘不稳，出招不准，内力不实。真的，她是一个没有武学天赋又没遇到名师的人，到了这般田地。

　　到了这会儿早有家丁上前净她按住，我看向已受了重伤的凌西昭，他看着林兰依，眼睛里都是怒气，却隐忍道：“不准伤害小夫人。”众人都愕然，我自然知道此中原因，示意来人将父子二人扶了下去，而后趁众不备迅速喂了一丸药到她嘴里。

　　在外人看来，凌庄主对小夫人确实不错了，犯了这样的事，竟然还能以客待之。其实不然，凌西昭恨不得现在就把林兰依千刀万剐，只是体内的药情性控制着他的理智。

作者有话说

　　不要骂我情节俗，情仇爱恨，所有的桥段都是这几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