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师》朱朱清颜

2、洗出来的梨花

　　她站在井畔的石台上洗脸，脸盆里的水已经被洗浑了。我看着那一盆黄泥汤子，在心里暗自猜测她有多久没洗脸了。这时，她突然扬起脸，我被吓住了。打死我也想不到，一盆黄泥汤子里洗出一朵春天的白梨花。

　　书上形容一个女子的美貌时常用“冰肌玉骨，淡雅脱俗，沉鱼落雁，闭月羞花”等等，但就我看看来这些词用在她身上都有些不妥。素白素白的一张脸，沉静幽深的一对眸子，脸上还挂着几滴不曾拭去的水珠，就像一朵春日清晨含露待放的白梨花——清纯而干净，带着一种淡而凛冽的清香。

　　“我要醉颜陀，三日后便要。”她望着我，眼神清澈，语气不容辩驳。我点了点头，吩咐小童安排她的住所。

　　她既然知道满贯药铺，自然知道醉颜陀不是传说。当年，我爹为了成功在退出江湖，花了大力气让人相信醉颜陀只存在于传说之中。但是手拿龙藤债的人，怎么会不知道这个传说才是假的呢。
　　独龙藤是一味中药，一味毒药，又名万金藤。它生长在云雾缭绕的万丈悬崖之上，十年长一寸，极为珍贵。它的妙用在于，若用作毒药，针尖大小的一点能毒死一头成年黄牛；若将它加工以后，用作配饰，配带之人百毒不侵。

　　要配制醉颜陀，最重要的一味药就是独龙藤。我原本没有独龙藤的，不过可以把这块龙藤债毁了配药，我是不打算让我儿子继续还债的，能毁一个便少一个。话说，漂亮的女子总让人想入非非，从来没有想过成家的我，怎么忽然想到儿子？我摇了摇头，甩掉这个可笑的念头，专心在药柜前配制药方。

　　我听到后院有人声，侧目从穿堂门望过去，看到换了一袭白色衣衫的她正在我小伙计说着什么，小伙计一边说一边看向我这边。我提高声音问了一句：“何四，什么事？”

　　“掌柜的，这位姑娘说想要一些……”何四听到我问话，连忙跑过来禀道。

　　“不用了……”那女子脸色一红，追过来急急地打断了何四的话，我疑惑地看了她一眼道：“姑娘有事不妨直说。”

　　“没有了。”她脸色更红了。我看她神情古怪没放在心上，便打发何四去收拾药炉，她看了我一眼一咬嘴唇也转头回去了。

　　何四只有十四岁，是邻村的张寡妇的独子，我见他聪明伶俐又勤快得很，便让他在店里帮忙。这会儿，他收拾好药炉来向我禀报，看到那姑娘不在，才开口道：“掌柜的，刚才她要的是布帛和棉花。小的不知道是何用途，所以问了两句，她就恼了。”

　　我一顿，想到是什么原因，顿时笑了，继而让何四将药分别放进药炉炼制，返身到自己的屋子里找到她要的东西送了过去。敲开门，她见是我，显然一怔，看到我手上的东西，脸瞬时成了一块红布。我将东西递给她道：“我吩咐何四给你烧些热水，路上羁旅劳顿，洗个热水澡松泛一下。”她俏脸更红，接过东西啪的一声开上门，而后在门后轻啐一口小声骂道：“登徒子！”
　　我装作没有听到默然走开。女孩子每月总有那么几天身子不适的，这时候最好不要去招惹，否则你自己会恨自己为什么那么多嘴不忍让一下呢。

作者有话说

　　如果喜欢的姑娘，撒个花……唔，貌似晋江上不会有汉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