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末世》蜷云

3、第二章

　　到了宗希文工作的那家医院，杜明宇好不容易才找到宗希文的办公室，结果宗医生不在，一问值班护士，人家正在手术室里给病人做手术呢。

　　他想了想，还是决定坐下来等，这一等，就一直等到了晚上九点多。

　　候诊室里周围对宗大医生慕名而来的病人们都陆陆续续离开了，门口值班的护士小姐也换了一轮，当杜明宇独自一人坐在专家候诊室里的沙发上，头上顶着惨白惨白的日光灯昏昏欲睡的时候，终于等到了他的老同学宗大医生。

　　杜明宇是在打着瞌睡的时候被宗希文拍醒的，——自重生以后，他就一直在忙着为末世而做的各种准备，神经一直绷得很紧，直到今天才在这样的等待中稍微停顿下来，这一停顿，不自禁地积累的疲劳就浮现了出来。

　　他迷迷糊糊睁开眼，就着医院惨白的灯光下，依稀看到一张既熟悉又陌生的脸，一时有些恍惚，怔了许久，他才慢慢笑了出来，看着那双依旧幽深黑亮的桃花眼，轻轻道：“宗希文？”

　　宗希文却没有说话，他静静地看着他，看到杜明宇心里发毛，不知为什么忽然觉得有些心虚地“咕”一声咽了咽喉咙，半晌，宗希文才忽而勾起唇角轻轻一笑，说道，“怎么想到来找我了？”低沉悠扬如大提琴音的声线里带着几分因工作而疲劳的沙哑。

　　“啊，哦，这个……”杜明宇有些尴尬地抓抓后脑勺，完蛋了，他平时还真没想到要来找找老朋友，这会而事到临头了就想起人来了。

　　肿么办？宗希文可不是一个随便三两句话就好打发的人诶……

　　“病了？”宗希文靠得更近，近得杜明宇的鼻尖能嗅到宗希文颈间传来的如松林间露水般清淡的古龙水气息，这种突然间的亲近让杜明宇很不习惯地僵了僵身体。

　　“……呃，不是……”杜明宇低下头去，一半是为了自己无事不登三宝殿的心虚，一半是不敢去看那双越到近前就越显得幽深的眼睛。——为什么不敢？天知道为什么，反正他看见就下意识躲了呗，哪来那么多为什么……

　　他自己垂着头在心里嘀嘀咕咕，没发现宗希文已经直起身，正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走了吗？”宗希文问道。

　　“啊，什么？”杜明宇回神抬起头，只见宗希文背对着候诊室惨白惨白的灯光，只留给他一团乌漆漆的黑影，看不清楚表情。

　　“你不饿吗？我饿很久了，现在可是……非常地饿！”宗希文侧过身轻轻一笑，准备要走人的样子。

　　那团黑漆漆的宗希文侧身在灯光下亮出的一口白牙的样子生生让杜明宇打了一个冷颤。

　　怎么忽然就又想起了上一世的丧尸了呢……杜明宇直直地盯着宗希文，企图在他身上探查出这个多年不见的老友是不是真的是丧尸附身，心底毛毛的，有些后悔就这么直不楞登地跑过来找人，难道就不怕真的碰见丧尸吗？

　　听说，每个城市的丧尸潮都是从医院开始爆发出来的……

　　虽然现在距离全球丧尸潮爆发还有一个月，可不排除现在就有零星的小股丧尸出现啊，不是说星星之火可以燎原吗，燎原之前总有星星之火……

　　可是丧尸是没有五感不会说话的，宗希文还在跟他说话呢，难道宗希文是传说中进化了的丧尸丧尸中的战斗尸……

　　“你还是这么会胡想发呆啊，真是拿你没办法……”

　　宗希文的声音蓦地响在耳边，吓了杜明宇一跳，不待他反应过来，衣领已经被宗希文拉住，拖了就走。

　　杜明宇踉踉跄跄地被拖着往前走，隐隐约约听见宗希文小声地在嘟哝着什么“呆子”什么“就知道不会有人要”之类的。

　　“我警告你不要再叫我‘呆子’！”杜明宇反应过来，想起读书时宗希文总会这么叫他，而他也为此抗议了无数次，奈何宗希文依然固我，对他屡次的抗议丝毫不予理会。

　　这一次的结果当然也一样。

　　“喂喂，你放开我，你放开我，我自己会走啊喂！”杜明宇换了一种抗议的目的。

　　宗希文当然不理他。

　　他拖着他穿过灯光昏暗安静地令人心里发毛的医院走廊，走进灯光白惨惨的又长又空的弥漫着消毒水味儿的电梯，从电梯出来后，又走进了同样灯光昏暗的医院大堂。

　　“啊，宗医生，现在才下班呀？”医院大堂前台一位值班的年轻护士探出头，笑眯眯地看着全医院女医生女护士全体女病人及病人女家属及女性亲友心目中的梦中情人帅哥医生，以及全医院女医生女护士全体女病人及病人女家属及女性亲友心目中的梦中情人帅哥医生（啊哈，我像是在凑字数吗？我当然不是在凑字数！）手上拖着的衣领歪斜的年轻男人。

　　“啊，这是……？”护士堪比X光的眼睛上下一扫杜明宇后蓦地一亮。

　　“是。”宗希文淡淡地点头，脚步没有停留地继续往前走。杜明宇敏锐地发现宗希文的眼底也划过一丝不明的亮光。

　　嗯？这两个人在打什么哑谜？

　　丧尸中的战斗尸医生抓到了一个人后遇到了丧尸护士，丧尸护士眼睛一亮。

　　“啊，这是……”以下自动转换成丧尸间的密语，“刚抓到的大餐？”丧尸护士问。

　　“是。”战斗尸医生答。

　　而现在，丧尸护士正遥遥向走远的他们挥手，丧尸密语传送中：医生您先吃~~记得留块大腿肉给我~~

　　“嘭”车门阖上的声音，杜明宇回过神来，发现自己已经被宗希文给拖到了医院停车场，并扔进了车里的副驾驶位上。

　　宗希文上车系上安全带后发动车子，转过头来看看杜明宇，“系上安全带。”

　　而杜明宇还在四下打量车里。

　　靠啊！这小子当医生暗地里收了不少红包拿了不少医药回扣吧啊？！看看这方向盘上的四个圈圈！看看这全真皮的座椅！看看这棕色胡桃木木镶！……

　　“……你干嘛！？”杜明宇忽地一僵，宗希文忽然俯身到他近前，吓了他一跳。

　　“你怕什么？”停顿了那么一会儿，宗希文低低地在他耳边道，声音依然带着一丝沙哑。

　　他的鼻尖碰着他的耳根，他的气息呼吸在他的颈间。

　　“起开，很痒！”杜明宇一手去推宗希文，一手护着麻痒的耳朵。

　　难道战斗尸医生要开餐了吗？！

　　这么想着，杜明宇改用手护着脖颈要害，一面紧紧盯着宗希文，一面屈起双腿随时准备要是对方有个扑食动作，他就俩腿踹丫的……

　　结果宗希文抬起头白了他一眼，伸手给他拉了安全带扣好，转回身放下手刹开车起步。

　　“咳咳。”杜明宇不自在地轻轻喉咙，车厢里的静谧让他很不习惯，“那什么，我们是去吃饭？”

　　宗希文看也不看他，只专心盯着车子前的路况，“你不饿？”

　　“饿啊！”杜明宇这时才觉得自己不是一般地饿，是相当地饿！中午一直到现在大半夜的，他光喝了候诊室里提供的几杯水，啥也没吃！

　　宗希文眼睛余光瞄到他两眼发绿地用力扫描着马路两边的食肆饭店，轻轻嗤笑。

　　车子在夜晚霓虹闪烁的城市里行驶了十多分钟，宗希文微微转了下方向盘，车子便流畅地拐过一个路口，接着往前走了没多远，停在了一家港式茶餐厅的门口。

　　两人下了车走进餐厅，坐下点了餐后，杜明宇手里捧着刚送上来的冒着热气的奶茶一口口喝着，喝了大半杯才停下抿抿嘴，抬头四下打量着餐厅里的四周。

　　都这么晚了，餐厅里还有不少人，大部分都是来喝夜茶的，S市的本地人都有这样的习惯，大晚上的喜欢出来喝夜茶，在茶餐厅里点几份广式小点，来一壶淡茶，就这么坐着边吃边聊天，或者边看电视报纸什么的。餐厅的两面墙上都有悬挂电视，两边播的台都不一样，一个在放足球直播赛事，一个在放TVB的连续剧。

　　“怎么想到来这里吃？”进来前经过旁边大排档和烧烤档，阵阵香味引诱得他口水直流。

　　宗希文好笑地看着他的一脸馋样，“晚上不要吃那么油腻，清淡点对胃比较好。”

　　杜明宇撇撇嘴，心里默默吐槽，清淡？等末日那天何止清淡，简直寡淡！那时候想吃份热食都不容易！

　　餐点很快就端上来了，一份蒜蓉菜心，一大盘的干炒牛河，几笼广式点心：凤爪烧卖虾饺牛百叶什么的，林林总总放了满满一桌。

　　两个饿得前胸贴后背的大男人没再多话，起了筷就开动，稀里哗啦的没多一会儿就把一桌子的食物吃得盘底朝天。

　　杜明宇拿纸巾抹抹嘴，喝光了杯中的奶茶，正在想应该怎么开口问宗希文要处方药，结果宗希文喝完他自己杯里的普洱茶后叫人买了单就准备起身走人。

　　“哎？这么快就走？”杜明宇一愣，还以为能再坐一会儿呢，再说他还没想好怎么开口的说……

　　宗希文低头看看表，道，“明天一早还有一场远程网络会诊。”

　　“哦。”好吧，看来他只好改天再来找宗希文了，也好，反正他也还没想好怎么跟宗希文说，要处方药容易，但若是要很大量的，估计……挺不容易……

　　一路有一句没一句地闲聊，宗希文将杜明宇送到他住的公寓楼下。

　　“谢啦。”杜明宇松开安全带就准备下车，“那我改天再找你。”

　　宗希文忽然拉住了他的手。

　　“什么？”杜明宇转回头。

　　宗希文倾身过来就在他的唇边落下一个吻。

　　“轰”一声天雷响过来，杜明宇当场就被劈焦了劈傻了。

　　“明天中午一起吃饭，嗯？”宗希文伸手拍拍杜明宇呆傻的脸，嘴角勾着杜明宇暗地里称之为“阴险狡诈”的浅笑，只是可惜他呆傻掉了，反应不过来。

　　杜明宇不知道自己怎么下的车，他站在自己公寓楼下，傻愣愣地看着宗希文那嚣张的屁股上有四个圈标志的车子在浓浓的夜色里扬长而去，在夜风中，石化，然后，风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