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漫]镇魂街》洛安之

43、番外·青莲有心

　　皆道莲无心，生于水无情。他日莲有心，必有水深情。

　　黑色——
　　黑色的隧道——
　　黑色后面，是刺眼的白光——
　　在半空中，一座浮空城于云层中上下轻轻浮动。
　　水晶般透明的城堡折射着明亮的光辉——极高的水晶大门打开了，宽敞的大厅——正对着门的尽头是安静的水晶王座。
　　一阵风拂过。
　　一个身影从光与影中掠过，速度极快。
　　大厅里安安静静的。
　　下一秒，一个声音响了起来。“陛下，青莲已醒。”大厅中央不知何时站着一个年轻的女子，穿白色点着紫花的长裙，长发盘头插了一只银色簪子。她声音温和，却隐隐带着贵族的矜持和倨傲。
　　“嗯，那真是不错呢……”一个说不清感觉的声音像是从四周传来。
　　水晶王座上坐着的少女像是一直就在那里又像是突兀地出现。
　　她在玩着红色的花绳，看上去十六七岁的模样，身着黑色衬衫和白色的蕾丝吊带裙，白色长长的发丝不知是不是因为阳光的错觉而有些晶莹透明。少女就坐在那里，却让人怎么也看不清，恍惚间她若站在阳光中的人，不可直视，模糊不清。
　　她偏头看了一眼那个年轻的女子，“还有什么事吗？”前额的刘海遮住了她的瞳仁，却意外的让人觉得那双眸是高傲冷漠的。
　　“陛下，恕属下无礼，青莲有心，真的能够掌握原罪钥匙吗？”女子温和地说。
　　“青莲有心……”少女偏着头挑起了一个极浅的弧度，“紫娅觉得不好吗？”她伸出手在身前画了个方形，轻轻一点，竟出现了如同四方之镜的画面。

　　镜面晃动。
　　青丝如瀑的少女正坐在水池边，一如既往的没有表情。不远处浅金色短发的少年抱着一些杏子跑来，唇边的笑容灿烂的恍若水中日。
　　少女若有所觉地抬头望了一眼，随即接过少年递来的杏子。
　　水池随风荡出微波，倒影着少年少女的身影，美好的不可思议。

　　“属下只是担心……”大厅中的女子半跪下了身，微微低下头，“毕竟原罪钥匙是七把钥匙中最危险的钥匙。”
　　少女玩着花绳，半晌没有说话。
　　“陛下，是属下多虑了。”女子微微垂着视线，“属下并没有质疑陛下的意思。”
　　“嗯……”少女双手合掌轻轻一拍，花绳消失在她手中，“不，紫娅说的没错呢。”她慢慢站起身，从容不迫地朝着女子走了过去，短靴在水晶地板上敲出了有节律的响声，“原罪，确实是不太好掌握的东西，一不小心，三千世界大乱可是很麻烦的事。”
　　她的眸子清浅地划过女子，“所以，紫娅认为怎么办才好？”
　　“……”年轻女子怔了怔，并没有接话。
　　“紫娅觉得，什么时候才是无敌的呢？”少女突然问道。
　　“……”女子还是没有作答。
　　少女浅浅一笑，有些柔和，又有些不明意味。
　　“只要三千世界依旧平稳的运行下去，无论是谁掌握原罪钥匙都没所谓的，紫娅。究竟经历了世间罪恶的青莲比较适合掌握原罪钥匙，还是原来那个不知罪为何物的青莲比较适合掌握原罪钥匙……”少女指了指她画在半空中的镜面，“不是已经有结果了吗？”
　　“但这只是开始……”女子微微蹙眉。
　　“也对。只是开始而已。”少女浅笑，“他们能不能镇守世间罪恶，时间会证明的。你不是最了解了吗，时间钥匙的掌控者。”
　　“……”女子再次沉默。
　　半晌，女子轻声开口：“但是陛下……世间已经没有第二株青莲。若是……”
　　少女笑了，“若是他们无法镇守原罪？世间没有第二株，我就创造第二株。”
　　她的声音淡淡的，却透着无比强大的自信。
　　大厅陷入死寂。
　　这不是口出狂言。
　　坐在金字塔顶端的王座上的人有着绝对的自信和能力掌控世界。
　　“是属下失礼了。”女子温和地笑着说。
　　一根手指突然点了点年轻女子的额头，少女蹲着身，嘴角轻扬，“青莲有心这些话以后不能说了哟，这可是对姐姐有心这件事的否定呢。”
　　“……属下……不是这个意思。”女子抿着唇说。
　　“我当然知道。”少女耸了耸肩，笑眯眯地说，“青莲有心和姐姐有心是两码事。”
　　“……”女子轻轻叹了口气，“陛下，捉弄人不是什么有趣的事。”
　　“嗯……我觉得很有趣啊。”少女微笑。
　　“您是故意为之的，青莲的事。”女子像是终于知道了什么。
　　“你是说那个把青莲关在镇魂街的世界的男人吗？”少女歪了歪头，刘海滑动，露出一双淡漠的眸子，“他是个很有趣的人，不是吗？”
　　“……”女子微微抬眸，神情有些无奈。
　　“他要是早生几年就好了。”少女轻声说。
　　“陛下，不会有人比你更适合这个王座了。”女子压低了声音。
　　“是嘛。”少女笑了笑，她站起身望着大厅外，白光刺眼，“王，才不是什么有趣的事呢。”她的声音很好听，淡淡的，如阳光下微微浮动的水波，又似轻风浅淡微醺的暖，无比醉人，“你看那个来挑战的男人多聪明，看得多透彻，一点没有打算拥有这个王座。”
　　那个名叫殇的男人。
　　那个来挑战金字塔顶端的王座的男人。
　　有着狂肆嚣张的笑容，和那双锐利、如子夜的黑眸一样充满了强大的侵略性。
　　看似懒散，实则张狂。
　　“所以他挑战的不是我，是姐姐。”少女勾着唇浅笑，意味深长。
　　“所以他挑战的不是这个王座，而是金字塔最顶端的规则。”她的笑容仿佛似傲然又似温柔。
　　“陛下。”女子微微蹙眉。
　　“对了对了，刚才在说什么来着。”少女回神，“有了心就会变得自私，有了心就会生出欲望，有了心就会有执念，不管哪个种族都是一样的。”她指了指自己的心脏，“青莲有心，所以清水与她而言已经超越了万世的重量，尽管她依旧记得自己的职责并用灵魂镇压钥匙，但是你说的没错，这件事上，我不能否认她已经区分出了更重要的东西。”少女浅浅地笑，对女子说，“这就是你的担心，是吗？”
　　女子沉默不语。
　　少女转身往那水晶王座走去，“紫娅，我也有的。我也有心，所以有比王座更重要的东西，只可惜，心是姐姐给的，所以不能拒绝姐姐交给我的王座。”她抚摸着王座浅笑，“所以，就像我对自己下了规则的束缚一样，我对青莲和清水做了同样的事。”
　　“陛下是指将钥匙一分为二吗？”女子似乎想通了少女所指。
　　“一旦接下了重担，怎么能轻易地逃掉呢，那不是很狡猾吗？”少女的笑容清浅而温柔，“要是一分为二，融进了他们的灵魂，生生世世，他们都必须镇守世间的罪恶。”她偏头看女子，弧度很耀眼，“既然没有了原罪之体，就用无垢之魂镇压。你不用担心，我既然答应姐姐坐在这个位置，我就不会让世界再陷入混乱。”
　　大厅里有片刻的寂静。
　　“没有谁可以逃避责任的。”少女指尖点着王座，像是有些愉悦。
　　“是属下多虑。”女子最终说。
　　“啪嗒”、“啪嗒”……
　　少女在轻轻地走着，节律优雅动听，“我让你查的事有结果了吗。”
　　“空间钥匙和命记钥匙弄丢以后，各个时空的混乱还在调整，多个平行衍生时空已经出现独立化现象。”女子丝毫没有停顿地回答。
　　“独立化现象么。”少女轻声自语。
　　“……”女子保持缄默。
　　“是产生了本源时空没有的存在吧。”少女轻声笑，“那些穿越后还能在时空自我调节中活下来的人……就那样吧，时空漏洞而已，不会产生整体上的破坏，不需要理会。”
　　她停顿了片刻。
　　“那个名为镇魂街的世界……规则太过粗略，稳定性太低……”少女单手点着下巴，“需要另外再调整稳定一下。”
　　女子一直没有打断她。
　　少女沉吟了一会，又说道：“空间钥匙和命记钥匙也要快点拿回来了呢。”
　　“另外，陛下，穿越混乱的独立化时空有几位是殿下的朋友……”女子轻声说。
　　“嗯？”少女在王座上坐下来，双手轻轻搭在腿上，“姐姐的朋友么……没有命记钥匙真是麻烦的事呢。抹掉那些人产生的时空漏洞，在规则束缚下的穿越也是一种命记，既然是既成事实又不对时空运行产生干扰，就不需要管束。”
　　“是，陛下。”女子应答。
　　“就先这样吧，把每个时空的时间看好哦，紫娅。”少女神情突然柔和起来，起身往大厅深处走去。
　　“谨遵汝命，陛下。”女子半跪着身应答。
　　少女的身影已然消失。
　　大厅深处有传来干净低沉的少年嗓音和少女愉悦的轻笑。
　　“……你把他送哪儿去了？”
　　“男孩子要出去看看世界才好。”
　　“你真的只是抱着这个想法？”
　　“你太宠他了，作为陛下的儿子……这种教育方式可不太对。”
　　“我才没有。所以他去哪了？”
　　“你姐姐那里。”
　　“嗯……虽然说这样似乎给姐姐带去了麻烦……但是，做得好！”
　　“你对于给你姐姐找麻烦的事，越来越热衷了。”
　　“我一直热衷于此，要知道她给我留下了最大的麻烦。”
　　声音随着优雅的节律渐渐低了下去。
　　大厅里的女子微微一笑，打开她的银色怀表，“心么……”她垂着眸子望着地板，不知在想些什么。
　　“彩虹生命也是生命，青莲有心，你也会有心。既然如此……又何必强求他人无心。”一个声音轻轻落在大厅里。
　　那是个温柔的少女的声音，如春风拂面、大地回暖、绿意盎然，一种无声无息的暖意。
　　女子偏头却并没有看见少女的身影，她唇角带着笑，优雅贵气，“你想说什么。”
　　“不，只是有些东西强求不来。”柔和的声音像是能抚平所有的悲戚和哀伤，带走所有的疼痛和苦涩，“强求则成怨恨，紫娅，有时候，有心者才更能明白世界。”
　　“我可不喜欢你这种像是教训人的语气。”女子淡淡地说，唇角始终是优雅的微笑，不带怒色，也并不像她说的话那样充满火药味。
　　“当然，我没有资格教训你，也没有教训你的意思。若是让你有了这样的感觉，很抱歉。”那声音似乎在轻叹。
　　“命记钥匙弄丢以后，你就很少来这里了。”女子合上银色怀表，往大厅外走去。
　　“是啊……毕竟是做错了事呢，尽管是蓝琪弄丢了空间和命记钥匙，陛下也已经知道两把钥匙所在，但我还是心感惭愧，无脸面对陛下。”不知身在何处的少女回答。
　　“这件事你应该知道前因后果……”女子顿了顿，没有继续说，而是转了个话题，“那么你今天来又是做什么。”
　　“殿下的那几位朋友的命记，恐怕已经被殿下抹去了。”少女说。
　　“陛下说了，不用理会。”女子微微挑眉，跨出了大厅，一瞬间从浮空城落了下去，风滑过她的裙摆，整个人的身影消失不见。
　　“不用理会么……”少女的低语渐渐消散。
　　大厅外部走廊的柱子阴影里靠站着一个看不清模样的少女，她望着刺眼的白光，恍惚间她的嘴角弯起了柔软温暖的笑容，恍若暖风拂面、绿意繁盛的春/色。
　　她在身前合起双掌，缓缓地分开，指间似有绿色的线。
　　“命记真是个难以琢磨的东西，过去现在未来，一个选择就会造成千万种可能性的改变。虽然陛下说钥匙在那个男人手中暂时不用理会，但是果然还是放心不下……”少女轻声笑了起来，突然拂过一阵风，扬起少女披散的长发，卷卷的发丝如同交缠的命运，在阳光下显出极为鲜艳的嫩绿色。
　　她跨前一步，从浮空城上跳了下去。
　　“命记……”
　　“这种钥匙若能永远尘封就好了。”
　　“命，应该掌握在自己手中呢……”

作者有话说

　　你们想念的……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