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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公主无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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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不争闻言表情微僵了下,旋即便是谦恭道:“皇上毕竟是长姐淑妃娘娘之子,要说与臣样貌上三分类似或许还是有的,但皇上天子威仪,又岂是臣能企及一二的。”
尚悦听了魏不争的话,笑笑,不在意地挥挥手,忽然熟稔地对着魏不争改了称呼道:“伯钺,这么些年不见,你却仍是少时的模样,事事总要这样得规规矩矩,一句笑谈,你也硬要说了场面话来应对,我就总是好奇,你日日这样,到底累是不累?”
听闻尚悦的调侃,魏不争经年整肃的面上禁不住溢出一丝浅笑,微黑的面庞上又是些微见了些红晕。这让萧延意想起初次见面时,这位一身戎装,英姿勃发的男子,在自己的面前,也曾是有过这般模样,一时间心中涟漪渐起。忍不住就想着,或许当初正是魏不争那硬朗的外表下,浅浅露出的一抹羞涩,才让她在还无知无觉的某一刻,便是被他这样撞进了心坎中,落成了心病。
“娘娘也依旧爱拿臣来说笑。”萧延意失神间听闻魏不争回道,同样朗朗的声音里,揉进了一丝不经意的亲昵,不同于日常与她说话时的拘谨,这让萧延意心中悄悄一酸。自己却也明白是太过矫情,尚悦当年既然心仪过魏不争,想来二人那时也总是极好的,又与自己何干?心中复杂心绪闪念而过,她便是垂了头,只管盯着眼前的碗碟,再不去看对面的人。
宫人陆续奉了酒菜上来,尚悦既是说了是家宴 ,萧延意便也把一干宫人都远远地打发了,没让人近身伺候着。席上,萧延意跟尚悦二人,便是一左一右地照顾着萧续邦的吃食。
小皇帝纵然是个从小让人伺候惯了的,却也不曾享受过这样的亲情,便是一时间忘了形,一张小嘴里塞得满满的,还不忘撒娇地对着尚悦跟萧延意道:“姑母,那个肉圆长得很讨喜,味道是不是也不错?皇姐,这个味道甜甜的鱼顶是好吃,我还想要些。”
萧延意拿了帕子又是给皇弟擦嘴,又是夹菜,还免不了要絮叨几句,“翔儿,慢着些吃,这鱼肉就少吃些吧,留神上了火,身子不舒坦。”
尚悦见萧延意照顾得这样仔细,自己倒是有些插不上手,便是笑吟吟地放了牙箸,叹道:“芫芫倒真是个天生就会当娘亲的,这可是比姑母强。我家那个小东西,如今也是两岁了,可我却如何也侍弄不好,只能交给乳母带着,没得让他见了乳母,倒比我这个亲娘还热乎了。”
萧延意羞赧地笑道:“侄女也是不懂的,只是翔儿吃得这么邋遢,实在看不过眼去。”
尚悦抬头正看见魏不争的目光柔柔地盯着正在吃饭这姐俩,已是半晌不语,便是与他搭话道:“伯钺,下月初五是你二十五岁的生辰吧?”
魏不争眸光一沉,缓缓收了回来,对上尚悦的笑脸,回道:“娘娘好记性,这等小事也劳您记住,您若是不提,臣倒是都要忘了。”
有那么一刹那,尚悦的眸中闪过一丝黯然,却是抬手拢了拢鬓发,很好地掩了过去,默了下,才是语气略微伤感道:“若不是这些年东征西战,又有了三年前那一难,伯钺恐是早该娶妻生子了。孩儿只怕都跟翔儿这般大了,可你却为了国事操劳至今,还是孑然一身。
哎,你魏氏一门,当初魏老将军尚是壮年,便战死沙场,为国捐躯,膝下只有两子一女,你长姐入宫为妃,虽是皇兄怜爱,可也御前侍奉多年才是有了皇嗣,却是连亲子也没见上一眼,便撒手人寰。你母亲怀你二弟时惊闻老将军噩耗,一时动了胎气,让仲锏胎里就落了病,这么些年身子未好起来过,如今又是把你的终身耽搁至此……”尚悦又是长叹一声,幽幽道:“终是我们萧家对你们不住啊。”
魏不争听了这话,一下子站了起来,弓身揖手道:“臣惶恐,为人臣子者,自当为国效力,鞠躬尽瘁死而后已,臣一家如何敢当娘娘此愧。”
尚悦无奈一笑,起身拉了魏不争坐下,才又说道:“好了,伯钺,你又来了。我也不过是适才见你看着翔儿这么出神,才是想到你如今已是二十五岁,寻常人,你这年岁,早是该做了爹的人了,这才感慨了下而已,你又这么认真作甚,好好地吃饭、饮酒,莫要再这么一惊一乍的。”
魏不争便是静静一笑,也就不多客套,自己取了酒壶满满地斟了一杯,朝着尚悦一举杯,就满饮了杯中酒。尚悦这才满意一笑:“这就对了,都是自家人,要那么多拘束干什么。”
萧延意始终忙着照顾已是吃得满嘴油光,却还是眨巴着一对大眼,四处踅摸着美食的皇弟,可是尚悦跟魏不争说话,她却也不免侧耳留意地听着。这会儿就又听见尚悦说道:“伯钺,现在也算是天下太平了,不用你这大将军再四处征战。若我说,你也该是好好斟酌下自己终身的时候了,你心中要是有了属意的人选,不妨跟我说说,我定是要给你保了这大媒才是安心。”
魏不争持杯,啜了口杯中酒,才是笑道:“娘娘,臣不才,一介武夫尔,常年征战在外,又是无拘束惯了的,断不敢耽误了哪家的千金,您还是别为此费心了。”
“胡扯。”尚悦嗔道:“伯钺这等人才,哪家的闺秀不是趋之若鹜,何谈误人终身,况且,你为魏氏长子,这等年纪还不急着娶妻生子,难道想让你魏家断了香火不成?”
魏不争被尚悦提及这些,似是颇有些尴尬,直是低垂了头,赶紧摆手道:“娘娘,臣的二弟再过几年便也可娶妻生子了,怎会蓄不上魏家香火,更何况,臣也未说不娶,只是不劳兴师动众,过些时日让臣母给臣随意物色一个就好。”
尚悦却是并不想放过这个话题一般,又继续道:“魏老夫人的眼光自然是极好的,但伯钺的婚事却绝不能草草,非是名门闺秀断断不行,以你的品才、样貌,又是如今的身份,莫说名门之后,便是皇亲国戚,也是配得过的。”说到此处,尚悦忽然是想起什么似的,掩面一笑,忽而扬了声音道:“芫芫,姑母说的可有道理?”
萧延意虽是一直仔细地听着这二人的对话,却也一时不妨被尚悦问到了头上,偏偏还是问及魏不争的婚事,偏偏还是说到皇亲国戚才般配之时,这让她片刻间当真有些紧张、无措,便是假意正忙着给萧续邦擦拭着沾了油渍的小手,似是极其认真一般,顿了下才缓缓答道:“姑母说得极是,将军功在社稷,又是为国为民才将婚姻大事耽搁至此,必当格外地好好挑选个能配得起将军的女子才是。”
尚悦心情极好的样子,之前约莫也是饮了几杯酒,这时面上已经有了几分醉意,听了萧延意的话,便是一手挽住萧延意,对着魏不争道:“要依着我说,芫芫就是最好的人选,若说天下人谁能配的起咱们大宏长公主的,除了将军,我倒也一时想不起旁人,若说配得过将军的,似乎也没有比芫芫更适合的人选了。”
萧延意被尚悦的话惊得倒吸了口凉气。即便此事未必不是她心念所想却又不敢奢望之事,但暗下里自己念着也就罢了,如何还能当着魏不争的面问出。她一时间窘得面似火烧,连头都不敢抬起,只喃喃嗔道:“姑母……”接下来都不知该如何应对。
“娘娘抬爱,臣如何配的上公主,您切莫拿臣取笑了。”魏不争答道,声音异常的平稳,听不出丝毫的起伏。
萧延意心中虽窘,却又紧张到近乎窒息,一时间怕魏不争直言回了,她便当真不知还如何能见人,一时间又怕魏不争婉言拒绝,尚悦再又跟他纠缠此事,她也不如如何自处。可又不敢想他会应了,真若是应了,萧延意其实也是不知所措的。
萧延意正是尴尬得不知如何是好时,小皇帝倒在一边懵懂地接了话:“姑母,您是说让皇姐嫁给将军舅舅么?那到时,我是该喊舅舅姐夫?还是喊皇姐舅母呢?”
谁也没料想萧续邦会忽然插科打诨了这么一句,尚悦和魏不争当场失笑,即便是萧延意虽窘意难退,却也险些便笑了。
尚悦伸手去戳小皇帝的额头,笑骂,“偏生你个小东西想得长远,你皇姐依旧是你的皇姐,舅父依旧是你的舅父,哪个要你改了称呼?”
萧续邦鼓了鼓嘴,思索了下,似是懂了般地点点头,首肯道:“那就好,那便让他们成亲了吧。”
尚悦听了这话更是大笑,指着魏不争说:“伯钺,你看,皇上都是下旨赐婚了,还容得了你推脱?”
萧延意此时无法再不搭话,只能强敛起羞赧,对尚悦道:“姑母,您这才是回来,就操心这么许多事。将军的婚事将军自有主张,侄女如今更是才回来,诸事都未上手,哪里有功夫操心什么婚事,您就不要为此费心了。”
尚悦笑嘻嘻地拍了拍萧延意的手背,说:“女儿家迟早是要嫁人的,嫁了人你也是大宏的公主,不耽搁你的事,又怕个甚。”说完,回头对魏不争道:“伯钺,你还有什么说法?”
“臣但凭娘娘和皇上做主。”魏不争忽然站起了身规规矩矩地回道。
萧延意禁不住一怔,他,这是同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