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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二十三、黄雀背后有猎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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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锦绣一边走,一边借思索来转移精力平息身上躁动的蛊虫。
在大哥大嫂到达之前,她是一点有关兄嫂行程的消息都没有得到,就知道他们俩是跟丁家三兄妹是一起来的……这么说除了她给丁家使了绊子,她大哥也使了?
不对,这不是关注的重点。罂粟说她跟师叔斗得两败俱伤,那就应该是两败俱伤,罂粟不是自傲的人,也没理由在这种事上骗她,那是什么让罂粟做出了错误的判断?或者说,是什么改变了罂粟认定的情况?
仔细回忆了一下蓝罂粟说过的话,白锦绣想到,蓝罂粟曾经提到她是跟一个刚认识的男人一起出的门,却也没说那人后来怎么了。原本以为那是个在她和师叔对蛊中被牵连到的纨绔子弟,但最近也没听到什么类似富家子弟曝尸荒野的消息,还有把罂粟送回红袖招的那个人……如果他们是一个人--
“算了,大哥都来了,我还是不要插手正事比较好。”虽然说大部分人家都是女儿娇养儿子贱养,但在他们白家,有一个奇怪的定律,那就是除了排行第二的其他人的人生都是杯具。所以白锦绣虽然自恃聪明,却也从来不会去触碰她大哥的底线。回神感觉了一下身上的蛊虫,发觉它们总算安静了下来,锦绣姑娘便也恢复了往常蹦蹦跳跳的步子,径直朝光亮处走了过去--先去看包大人,再去找盼姨罂粟拿主意!
……
“也就是说,有人利用……来对付八王和包大人?不是说苗人最不屑和汉人来往吗?!”白玉堂挑眉,看着面带微笑老神在在的大哥。“谁是背后主谋?”
“辽人的朝廷里也有汉人臣子,这世上最不缺的就是叛徒。再说主谋?这东西可没有。”单纯说是……但他这里出的力、耶律宗真留下的推动,还有李宁令哥的心知肚明,以为螳螂什么都不知道的黄雀才最可怜。当然这些话白锦堂才不会直说,看着白玉堂略显不满的神色,他淡淡道:“如果她真的不顾苗疆,你以为八王那儿只是这个结果?苗疆的内部事让她们自己解决吧,这次也不是什么大事。”至于八王那边官家自然会安抚的。
白玉堂总觉得这次的事开始得莫名其妙也即将结束得莫名其妙,不由抬头瞪他哥:你倒是给个解释啊!
白锦堂保持着一成不变光芒四射的微笑:弟弟啊,你也别给哥哥我添乱了--不然我明天就让你跟我回金华成亲去!
……
“先生,今天的月色可真好。”李宁令哥站在开封府衙不远的客栈顶层,摇着扇子看着灯火通明的开封府后院,清秀的面容上浮起一个泠泠的冷笑。“正好看看背叛的人能落得什么下场。”
李凛恭敬的站在一边:“殿下圣明。”
“行了,这次还要多亏狼主的情报。”垂下眼睛,李宁令哥的语气里带上了几分失落和疑惑。
“只是父王那边,要麻烦先生想个恰当的理由了。”
李凛沉默了片刻,沉声回答:“在下自当尽力。”恐怕陛下心里也明白,只是这到底是训练继承人,还是猜忌?
“只是殿下……狼主这样帮忙,是不是……”
“也许是挑衅,也许是挑拨离间……谁知道呢。”仰头看着天边月色,李宁令哥幽幽笑道。“现如今父王春秋鼎盛,而我羽翼未丰,就是我想当别人的靶子,说不定还轮不到我呢。这欠他的情,我先记下,今后要不要还,怎么还,还不是我说了算。”
“殿下……”李凛欲说还休。
“行了,我明白……再等两天,我自会跟你回西夏。”
扇子唰一声合拢,握紧的指节隐隐泛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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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萱一直暗恨。
恨蓝胭脂,恨蓝凤凰,恨她们的师父蓝槿,最恨的还是蓝凤凰--这恨总是和爱息息相关。
蓝凤凰,凤凰花,她从来就是一个张扬而外向的女子。她和她生来就相反,一个是凤凰花的灼华,一个是萱草的静谧,就连学习和修行的路子也背道而驰。偏偏又拜在同一个师父门下,难免发生冲撞,然而结果只是蓝凤凰照旧张扬,她却越发沉寂了。
曾经蓝萱看到蓝凤凰卧在草地上同蛇蛊对话,卷起舌头发出嘶嘶的颤音,她问她怎么做到的,凤凰花迷迷糊糊的回答她,就是会啊。她又去问师父,蓝槿的回答像一只毒箭一下插进她心里:“你学不会的,那是天赋!”
天赋、天赋……即便是她再努力,和她始终差了这“天赋”!打小她就不服气,想要打败她这天赋。可蛊术越学越多,和蓝凤凰的差距也越拉越大--蓝萱这才恍然发觉,有些事情,真的不是努力就能做到的。
而且朝夕相对,她对蓝凤凰的感情竟然发生了变化,渐渐变得愈发热烈,让她隐隐不安。然而还没等她想明白,有一天蓝凤凰从外面回来,笑嘻嘻的告诉她:“我成亲啦!”
她如遭雷劈,只隐约得知那人也是女子。蓝凤凰护人护得很紧,什么也不肯说出口。她只知道等蓝罂粟长大,能够接任差王的职务,蓝凤凰就会离开--离开苗疆,也离开她。
她伤心之余,其实也隐约松了一口气--蓝凤凰一走,这苗疆能约束她的人就少了一个。她们的师父蓝槿早已入山避世;蓝罂粟的天赋虽然也不错,终究差了时间,又怎么比得上她多年苦修。都说苗女多情,其实也不是人人均是,至少对于蓝萱来说,得不到她虽然失望,也不至于就此失去对别的东西的兴趣。
让她愤怒的是之后蓝胭脂来访,给蓝凤凰提到的一种自创的蛊术--制作人傀。即使远在千里之外,也可以通过控制人傀做到想做的事。她隐约感觉这将来绝对会触犯她的权力,去问蓝胭脂,蓝胭脂却说--
“学习这个蛊术,是要看天赋的。阿萱,你学不了的。”
天赋!又是天赋!蓝萱悲哀的想着,她这一生怕是都输在这天赋上,让她怎么能罢休!
所以她走了。她平生第一次走出了苗疆。
至于遇到了那个人,看似是她遭了欺瞒,实则是那人倒霉--旁人或许不会明白,苗疆内部哪怕出了怎样的事情,都不是外人可以插手的!想哄她杀八贤王和包大人,她就能把白锦堂给引来!--别以为她不知道,蓝胭脂能想出那个新蛊,白锦堂绝对功不可没。
不过那个人……
心神一荡,蓝萱感觉全身的经脉像琴弦一般狠狠一振,竹笛顿时脱手。她甚至来不及看一眼自己的蛇蛊,就全身脱力的向地面倒去--但一双手及时接住了她。
自然是蓝胭脂。蓝萱咳了一口血,感觉抱着自己的手颤抖了一下,随即她听到蓝胭脂低沉的声音:“阿萱……你伤得更重……别闹了……”
“……你不懂。”蓝萱苦笑。闹到现在,其实连她都不明白自己在坚持什么?蓝凤凰人都没到,是没把她当回事?还是早就猜到她闹不到最后?
“胭脂……我不想回去了。”
“别闹了,始终都是想回去的。”蓝胭脂抱着她,努力平息自己紊乱的气息。“你现在是在闹别扭,等想明白了……就会后悔的。我们认识那么多年,我干嘛骗你呢……”
“你就是骗我,骗我!你从来就偏向凤凰儿!……我杀人了,还杀了不少?难道这些汉人会放我走?!”
“你又没杀苗人。”蓝胭脂淡然回答。蓝凤凰很喜欢白锦绣,加上这个姑娘将来靠的也不会是蛊毒,其实她教给她的不是什么高等的蛊毒;换而言之,白锦绣根本不知道真正的蛊毒师手上到底会染上多少人命。
“……白锦堂连开封府都不放在眼里?”
“当然放在眼里,但开封府也不是万能的。你吃点苦,我们会解决的。”蓝胭脂低声道。“别闹了,我们一起回去……我去跟凤凰儿求情……反正你又没杀苗人……”
“不用你假好心……”蓝萱嘴上倔强,身体却软了下去。蓝胭脂松了口气,打了个呼哨,示意一边的蛇王放开蛇蛊。蛇蛊得了自由,飞快的缩回了蓝萱身体里。
几乎是同时,白锦堂重重一击掌,几团夜风顿时交错席卷--分明就是高手运起轻功带动了风向。
展昭迟疑的看了看白玉堂;白玉堂撇了撇嘴,示意他别管:今夜这么大动静,要说他哥哥没得到谁的默许,打死他都不信!--就这影卫的数量,都不止是他哥平时身边那些。
展昭打一开始就觉得白大哥不是什么简单人物,自然是从善如流的闭上了嘴。
便听见围墙外传来一声炸响,随后又平静了下去,倒如同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一般。
白展两人面面相觑。白玉堂扭头问自家大哥:“抓到什么人了?”
白锦堂一副不大乐意告诉他的模样,冷笑道:“真把自己当开封府的人了?难怪你小子整天不着家。”说完瞪了展昭一眼。展昭尴尬的摸摸鼻子:白大哥对他的印象看来不太好啊。
白玉堂倒是从来不怕他大哥,往展昭身前走了两步,又道:“大哥,别说废话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白锦堂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又嘀咕了两句,方道:“八千岁要的人应该就是他了。”
“诶?”白玉堂一愣,又转头看看被蓝胭脂扶起的蓝萱。两个苗女正靠在一起说些什么,隐隐飘来的声音俱是些冷僻怪异的语言。白玉堂被他大嫂带大,倒也知道她们说的是苗语。想起苗疆那些杜绝外人插手的规矩,他不由皱眉:“……大哥,这事该是开封府来管的。”
“我知道。”白锦堂淡然回答,白玉堂却下意识的觉得他说的不是实话。“该怎么做你们怎么做的就是了。胭脂。”他转头看看扶着蓝萱走到身边的妻子,露出一个温和的微笑。蓝胭脂对上他的目光,也不由回以一笑。“你带……跟展护卫走一趟吧。”
“好。”蓝胭脂点点头。展昭看了白玉堂一眼,径直带路去了。三人很快消失在了黑暗里。
白玉堂没有跟去,而是留在了白锦堂身边,直觉告诉他:他大哥有话要对他说。
果然看着那三人走得没影,白锦堂脸色一沉,却是一把抓过他的胳膊:“跟我回别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