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色调》公子云楚

4、暖色调——（四）考试

　　运动会上高一一班以总分第二的成绩取得了大丰收，这着实让整个班级的气氛活跃了好一阵子，一度还引发了运动会后遗症，每晚都有一群人相约去跑步，据说是为了来年的运动会提前做准备。
　　然而大家的热情还没有持续到一星期，就被突然传来的噩耗给熄灭了，甚至都结了冰。
　　据小道消息说：这学期的期中考试要提前，老师们最好争取在五一前把成绩公布出来。前一句是对学生的打击，后一句是对老师和学生的打击。
　　锦绣中学特色之一就是小道消息向来比官方公布的消息来得早来得准，所以也没有人怀疑它的准确性。
　　不只是谁叫了一句：“天哪，还要不要人活了！”
　　立刻就有一大堆的附和声：“就是啊，提前考也就不说了，还要在五一前公布成绩，明明就是存心不让我们好好过这个假期了嘛！”
　　“真是的，也不知道校长是怎么想的。”
　　颜汐也被传言中提前到来的期中考试弄得焦头烂额，所以也没时间去多想运动会上与张文远的错过。

　　颜汐收拾着书，一个月一次的大周末也不能让女生开心起来。不光是因为恰巧今天值日，还因为——堂哥为了接下来的期中考试，准备带很多的书回去复习，无忧也装了许多东西。在吃中饭的时候，堂哥就表示了下午放学后会先送无忧、颜汐自己回家去的意思。
　　颜汐本想把抽屉里除课本以外的其他东西都搬回去，比如小说、杂志，外加上同学送的小东西之类的，满满两箱子。估计自己一个人是不能圆满完成任务的，但听了堂哥的话后，末了和他们赌气也就没说出来，现在只好在这里怨天尤人了。
　　下课铃刚响，老师们还在继续讲课，已有同学弄出许多声响，比如装东西，比如交头接耳约定去哪里玩。
　　颜汐假装听讲，眼角的余光却飘向了右前方的那个人。他很镇定地打着笔记，表情十分认真，侧脸的轮廓有几分孩子气，又有几分男子的刚毅。也许是感觉到了有人在看他，他回过头来向颜汐这边看了一眼，颜汐慌忙看向老师。
　　老师看了看教室的混乱，似乎明白了民心所向，很是无奈地把手一挥：“今天的课就到这里。”话音刚落，已经有人抱着书包冲了出去，那一声：“耶！”还留在教室的上空。
　　不到半分钟，教室里几乎没有人了。颜汐四下一看，发现张文远还没有走。他看了看颜汐，竟朝这边走来。
　　颜汐的心好像被什么东西捏住了一样，神经都绷得紧紧的。
　　男生一步一步地向女生。颜汐将头低了下去。
　　他是向我这边走来的吗？难道有什么事会和我说？我要不要先向他打个招呼？
　　短短的几秒，女生已经进行了一连串的心理活动。
　　颜汐低下头，嘴角含笑，准备不经意抬起头和他打个招呼。
　　然而男生走到了过道，并没有继续，隔着桌子说：“齐默，我们先去操场打一会儿球，顺便等你，你快一点啊，柳树下见。”
　　前面的男生对着已经走到门口的张文远说：“阿远，我很快的，你们一定要等我哦。”
　　颜汐嘴角的笑僵住了，明明是在和前面的男生说话嘛，真是的，又自作多情了。
　　女生很是泄气，连擦黑板的力气都没有了。裴珊见她那样，以为她是因为中午和自己说没人帮她搬书的缘故。于是停止擦玻璃，对颜汐说：“小汐，下午，江流川会帮我搬东西，顺便也给你搬下去吧。”
　　“好啊！”女生的声音还是有气无力，和刚刚没有太大的区别。
　　因为是四个人值日，早上的时候前面的两个同学已经做了很多了，加上现在的工作也都完成得差不多了，只剩一些小事。所以当那个叫齐默的男生提出：“小汐，我们先走了哦，阿远莫白他们还在等我们。”颜汐也没有什么理由要求他们留下。
　　“好的。”女生才发出声，两个男生已经卷着书包冲出了教室。
　　裴珊提着拖把进来，只看见颜汐一个人在拖地，忍不住发牢骚：“又跑了，小汐，你也不拦着。”
　　“我拦也拦不住啊，再说，也不能全怪他们啦，早上他们的那些活儿也不都是他们干的嘛，况且今天他们都是扫完地才走的，已经很不错了。”
　　“虽然这样，但是他们留下我们两个女生，这样没有绅士风度，也太……还有你呀，也……”裴珊做了个“对你无语了”的表情。转身看见门口的江流川，立马开心起来。
　　“你来了，帮我拖地吧。”裴珊把拖把丢给了男生，便开始悠闲地收拾东西。
　　“你也太听话了吧，都把她宠成了小懒猫了。”颜汐笑道。
　　“没办法了呀。”江流川看了裴珊一眼，话语中却全是宠溺的味道。
　　有了江流川的帮助，不光很快解决的教室的问题，甚至都不用动手去搬那两箱东西。
　　“由此可见男朋友的好处啊！”颜汐调侃道。
　　“你也找一个呗。”裴珊勾住颜汐的脖子，向她眨眨眼。
　　“都有家室的人了，还这样，小心人家吃醋哦。”颜汐把裴珊的胳膊拉下去。
　　“他敢……”

　　欢乐的气氛到了停车的地方，却止住了，让人气愤的是颜汐的自行车后车轮瘪了。
　　江流川把箱子放在一边，检查了一下，得出“气门芯被人拔掉了”的结论。
　　“一定是哪家的小孩子淘气，学校也真是的，都不给我们在校园内提供停车的地方，以至于我们的自行车都得放在校外，指不定哪天自己的车子就会遭殃。”裴珊嘟囔着，好像是自己的车被别人弄坏了一样。
　　“那现在怎么办？最近的修车铺大概100多米，要不先修车吧。”江流川欲推车走。
　　“算了，这会儿车子都没气了，推过去的话还得费事修理一会儿，我还是先回家，等周一再来修车吧。”颜汐倒是想得开。
　　“好吧，你打个车先回去吧，这会儿也晚了。”裴珊四下一看，暂时没有出租车的影子。
　　“怎么了？”一个好听的男声传过来。
　　颜汐转过去，看见一张洋溢着青春的脸庞，额头上还有一串串汗珠。
　　“颜汐的自行车被人弄坏了。”回答的却是裴珊：“东方旭，你怎么还没走？”
　　“老师拖堂啦，你没看流川不也是那么晚才去找你的。”男生嘿嘿一笑。
　　“不是老师的错吧，我老早就去了，倒是你，放学了也不回家去，跑去打篮球还推说是老师拖堂，给园丁抹黑。”江流川很不客气地损了来者。
　　男生有些不好意思，尴尬一笑，转而问颜汐：“那现在打算怎么办？需要帮忙吗？”
　　“准备直接打车回家，谢谢你了。”颜汐礼貌地笑笑。
　　“哦，要不这样，我送你回去吧，我们几个一起还有个伴可以说说笑笑。”男生的脸上写满了真诚，让人不好拒绝。
　　颜汐有些犹豫，裴珊却已经把手中的东西放入了东方旭的车筐：“那就这样吧，真是便宜你了，让你有个向美女献殷勤的机会。”
　　“那是，那是，我先谢谢嫂子了。”
　　听不出男生的那句调侃是否具有深意，颜汐还没回过神来，耳旁就传来了男生的声音。
　　“坐好了啊，就要出发了哦。”
　　颜汐拉住男生的衣角，正准备要坐上去，却见一大伙男生骑着车往这边过来了，好不热闹。女生从眼角的余光中找到了张文远。
　　张文远并没有注意到有一双眼睛在悄悄注视着他，与左右两边的男生聊得很开心。
　　在经过他们的时候，倒是有几个人停下同他们打招呼，张文远似乎也朝颜汐这边看了一眼。颜汐一时也不知道自己是应该坐上去，还是应该把抓住东方旭衣角的手放下。

　　他看见了吗？他一定看到了。
　　看见我抓住一个男生的衣服，准备坐上那个人的单车上。那么，他有没有在意？好像有在意，因为他有朝这边看过来，又好像根本没有在意，因为随后他的眼神再也没有落过来了。

　　男生们已经远去，颜汐无意识地坐上了后车座，一路上都默不作声，一直在纠结刚才的事情。
　　没有看见他的眼神。
　　但是似乎可以感觉到其中并没有流露出惊讶或是更加有深意的神色。通常这种情况代表了两种意思：一是对方对此毫不在乎，因为不在乎眼前的人，所以也不在乎她的事；还有一种是很在乎，然而又不便表露出来，所以只得装出那种漠不在乎的样子。
　　男生的表现绝对不可能是第二种。所以，女生就被一种叫“沮丧”的情绪弄得呆呆的，连裴珊和江流川跟他们道别都没注意到。

　　“到了。”东方旭停下来。转过头向颜汐微笑。见女生没反应，叹了口气：“颜汐同学，已经到了，要不我给你送到家吧，你一个人也搬不动。”
　　“啊，哦，谢谢了。”
　　开门的是颜潮，颜汐礼节性地邀请男生进屋坐一会儿，男生也没有推辞。
　　洗过手，颜汐倒了一杯茶。东方旭打量着客厅，似乎不知道该说什么。因看见茶几上的相册，顺手拿过来翻了翻。
　　“这是你吗？”男生指着照片上的一个小孩。得到肯定的回答，又接着道：“好可爱，和现在的你不是很像哦。”
　　“我知道了啦，没以前好看。都说女大十八变，人家都是越长越好看，我是相反的。”颜汐的回答不带任何语气。
　　“不会啊，我觉得现在的你很漂亮啊，真的很漂亮的。”因看见旁边的颜潮正用一种怪异的眼神看着自己，就又加了一句：“不过小时候的样子要可爱一点。”
　　“谢谢你的安慰啦。”
　　东方旭本想再说些什么，但考虑到旁边的颜潮，话到嘴边却换成了另一句：“你的车还在校门口，打算怎么办？”
　　“周末肯定是没时间啦，就要期中考试了，我数学超烂，还想在家里复习，周一再说吧。”
　　“周一才去修？这两天都把它留在学校外面？不大好吧。这样吧，我明天会去学校打篮球，你把钥匙给我，我顺便帮你修好，给你送回来吧。”
　　“那样实在是太麻烦你了，就不用了吧。”谁都听得出女生是用拒绝的口气在说的。男生却故意没听出似的：“不会啊，我很闲的。”
　　“太麻烦你了。”
　　“真的不会。”
　　“那，谢谢哦。”颜汐从包里取出钥匙。
　　……

　　翻着数学书，颜汐的眼睛却看向窗外。
　　其实，我并不是很自信，我不够漂亮，不够聪明，但是我也很希望别人夸奖我，我也幻想有人喜欢我，我也想要做到别人那样的优秀。
　　在别人看来善良、单纯、迷糊、可爱的我，并非大家所想象的那样。
　　那么事实的真相是什么？
　　我刻意和女生们搞好关系，努力和男生们打成一片，大家都喜欢我。我的人缘好，可这并不是天生就有的，是在长期和大家交往的过程中，迎合大家的口味，慢慢总结规律，做到让所有人都喜欢。即使有两个人的关系不好，但她们对我却都是很要好的。
　　我也会使一点小小的心机，让喜欢的男生可以注意到我。
　　比如今天的单车事件，如果今天早晨六点五十分有人在锦绣中学门口，就一定会看见这样一个场景——一个女生停好自己的单车，在锁车的时候，趁着没人注意，迅速地拔掉了自己车子的气门芯。
　　因为女生知道，今天会放假，自己喜欢的那个人一定会去操场上打篮球，而自己是值日生，就有足够的理由在教室等到男生们打完篮球，也许，也许故事就可以这样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