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色调》公子云楚

2、暖色调——（二）暗恋

　　旁边突然传来一个男生的声音，虽然不大，颜汐人身子却震了一下：“怎么了？”颜汐忙擦了把眼睛，抬起头看见是同班的张文远，心跳顿时慢了一拍。
　　“没，没什么……就是骑车的时候一只小飞虫飞进了眼睛里。”
　　男生忙停下单车，走到颜汐面前，伸出手来说：“让我看看，还在眼睛里面吗？”
　　没料到他会如此关心，女生反倒不好意思了，摆了摆手，身子已向后倾了倾。“没……没事了，可能刚刚已经顺着眼泪流出来了，谢谢哦。”
　　男生似乎也发现了自己的过于热情给对方带来了些不适，便不再坚持，重新骑上单车对颜汐说：“那，快点啊，快迟到了！”
　　颜汐甜甜一笑：“好。”直到男生已经走远了，她脸上的笑容才渐渐退去，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懊悔——刚刚明明是极好的机会，可以和张文远拉近距离，而自己因为紧张竟然错过了。
　　虽然在初中的时候就已经认识张文远了，高中又恰巧分到一个班，成了同班同学，但她与张文远而言不过是点头之交，并无太多的话语，也无多余的接触。这让颜汐有几分闹心，因为自打在初二的一次竞赛上见了张文远，并对他产生了好感后，她就一直处于这种暗恋的状态。男生一直知情，和男生之间也没有任何的进展。
　　因为见堂哥貌似和张文远的关系和要好，她只得厚着脸皮去求堂哥让他载自己去上学，尽管她曾拒绝了堂哥的这个提议。那天晚上，颜汐跑到堂哥的屋子，假装不经意地问：“你好像和我们班的张文远和熟络的样子哦？”
　　得到颜潮的肯定回答，而男生似乎并无就此话题继续深谈下去的意向，只低头整理资料书。当他做完一道题抬头看见女生并没有要走的意思，稍微一愣，询问的目光表示：“还有事吗？”女生掩饰住自己的紧张，用一种漫不经心的口气说：“噢，也没有什么，只是奇怪，你高我们一届，怎么会认识他。”颜潮也没太在意地说：“在打篮球的时候认识的，很谈得来，有什么问题吗？”
　　害怕继续谈下去反而引起堂哥的疑心，颜汐只得回了句“哦，没什么，随便问问了。”然女生还没有要走的意思，在男生探究的目光中又开了口：“哥，以后上学可以顺便载我一程吗？”男生一愣，随即就说：“没问题。”女生大大地松了口气，就回到自己的屋子里了，躺在床上还在想，庆幸男生没有问她理由。否则的的话，自己恐怕一时也编不出一个好的借口。
　　自此便是蹭着堂哥的车去上学。
　　颜汐有几分小得意，开心地打着自己的如意小算盘。偶尔会在路上遇见张文远，间或还会说几句话，只不过是关于天气之类很随意的话。颜汐都已经很满足了，毕竟比那种点头之交要进步许多了。
　　只是今天本来有个千载难逢的机会，可以和他多说几句，甚至可以单独和他一起去上学，但由于女生的紧张却错过了这么好的机会，只剩下无尽的悔恨。
　　说起来和与张文远的相识还是蛮符合小说中的情节的，虽然没有公交车为媒介，没有比如因为早上走得太匆忙忘记拿零钱借公交车费，保护单身少女在公交车上被色狼欺负，所幸有一场考试让颜汐觉得他们的相识还是具有几分诗意的。

　　初中二年级时，和学校大部分女生一样，爱犯迷糊。学校组织的物理竞赛，颜汐和几个同学代表班级参加竞赛，但是因为和同班的女生一起去看生病住院的一个朋友，居然将竞赛的事抛之脑后，忘得一干二净。等到同学打电话过来，女生才有反应，赶到学校，已经迟了十多分钟。好在监考老师是本校的，又认识她，也就放她进了考场。然而匆忙赶来，什么都没有带，在女生着急的时候，坐在前排的男生将直尺“啪”地一声掰断，并扔了过来，一起出现在女生眼前的，还有一支圆珠笔、一支铅笔、一块被强行掰开的橡皮，以及一个暖暖的微笑。
　　在颜汐还在交卷子的时候男生却离开了考场，连东西都没拿走，经历了一连串的心理战，明知道对方一定不会在意落下的笔，女生还是以“还笔道谢”为名向朋友打听。终于，女生找到三班，向男生表达了谢意。只不过让人觉得到尴尬的是，男生似乎已经忘记了这事，在女生有些因紧张而说的有些零乱的话中“哦”了一声，貌似记起来了。
　　他笑了笑，接过女生递过来的东西：“不用谢，一般考试的时候我都会多备几只笔。”女生松了一口气：“你那天怎么都不拿回你的东西就走了？”男生微微一笑，嘴角翘成一个好看的弧度，眼神温暖：“因为临时有事，也就没顾那么多了。”
　　后来听朋友的朋友说是张文远的一个朋友涉及一个女告父的案子马上要开庭审理，所以那次考试坐如针毡地等到考试完了就急忙走了。据说那件案子还在县城里轰动一时。
　　自那以后在九班的颜汐也就算是认识了在三班的张文远，在校园里遇见了，都会点头示意。

　　本来以颜汐的性格，喜欢谁就一定会说出来，让他知道，但是那个人偏偏是张文远这样的人。
　　他是怎样的一个人呢？用颜汐朋友的话说：“很礼貌，很谦逊，很内敛，虽然不是那种帅得不得了的人，但是在人群中你总能一眼就看见他，无法忽视他的存在，那种与生俱来的优秀会有一种高高在上的感觉，虽无盛气凌人之势，却明显显现出与我们这种普通人的差别。”
　　所以女生评估了一下表白成功的可能性，觉得冒昧地向他表明心意，除了给对方造成困扰外，让对方接受一个不熟悉的人几乎是不可能的，况且自己又绝对不是那种漂亮的让人一看就喜欢的人，女生只好把自己的秘密埋藏在心底。

　　你是那样的优秀，如同太阳一样，光芒四射。
　　而我，却是这样渺小。
　　怎样，我才能够……能够与你并肩行走？
　　不过，现在这样子已经很好了，毕竟，从来都没有听说过你有女朋友，毕竟，我们高中能分到一个班也算是一种缘分，毕竟，有梦可以做，还是好的。

　　就耽搁那么一会儿，颜汐已经错过吃早餐的时间，晨读时间还没过，肚子就开始咕咕叫了。女生有气无力地念了几句课本，然后趴在桌子上。同桌裴珊打趣她：“是不是在路上遇见帅哥忘记了吃早餐？”
　　女生翻了个白眼：“锦绣中学还有几个帅哥值得我不吃饭都去看的。”
　　裴珊掩嘴而笑：“那可不一定，远在天边，‘远’在眼前哦。”说着还用手指了指坐在女生右前方的张文远。
　　颜汐伸手做打她状，后面的同学提醒道：“老师来了。”两个女生又假装读书。待到老师走了，裴珊把一个饭盒递给颜汐，“早上江流川给我带的早餐，辣椒比较少，我已经吃过了，这个给你吧。”
　　颜汐打开一看，是锦绣特有的小吃面皮，心里一阵感动，嘴上却说：“吃不了了才给我……这可是爱心面皮，我吃了的话，某人该不会吃醋吧！”
　　“少贫！我给你看着老师，快吃吧。小心等一会儿胃疼的毛病又犯了。”
　　晨读课下了后，就是早操。通常这个时候颜汐是会逃跑的，因为除了高中三年级以外，高一和高二的三十二个班都必须围绕着操场跑上几圈，然后再做早操。颜汐最怕跑步了，打从上初中起就养成了逃早操的习惯。而这一学期她却是尽可能地去。因为原来的体委转学了，班主任问他们几个班委，有谁可以担任时，裴珊推荐张文远，班主任见张文远爱打篮球，况且体委也差不多是个闲职，不会影响学习，也就同意了。打那以后，颜汐都尽可能去上早操，尽管每次跑步都会累到几乎晕倒，她却乐得见张文远在操场上奔跑时的意气风发。
　　早操结束后，夏无忧从三班的队伍过来了，拍了拍还在神游的颜汐：“你怎么了？”
　　“没事。”女生的手一直压在心口，都做完了整整一套广播体操，它还没有完全地平静。好一会儿，女生的呼吸才由刚才的急促变得平缓了好多。
　　“早上怎么突然就停了下来，我们在前面等了一会儿，见你还没来，就先走了——你知道我们班主任……”
　　想想那个戴着眼镜每天一脸严肃的小老头，颜汐也就原谅了她。“也没什么，突然记起有东西落在家里了，犹豫着要不要回去拿，最后还是没有回去，反正也不是什么要紧的东西。”
　　颜汐真怕无忧再继续问下去，那时她该编一个什么样的导致她“停下来犹豫是否要去拿后来却觉得不重要而又没有回去”的东西。
　　好在，无忧并没有把注意力放在这上面，转而问别的事去了。
　　“我记得你说过你初中的时候老是逃早操的，这会儿怎么变得勤快了？”
　　“哦，因为马上就是运动会了，我可不想倒时候被指派到那种最倒霉的项目，自己选报的项目也不要太差才好，要不然……”
　　无忧也是知道的，女生口中所说的“最倒霉的项目”，每年的春季运动会的田径项目中的女子3000米向来都是鲜有人问津的，而学校规定每个班级出两名运动员。为了达到指标，通常都是由班干部中的女生来充当冤大头。这些都是一个叫苏小可的学姐告诉她们的。
　　“这样哦。”夏无忧便不再追问，“知道你一定没时间吃早餐了，我给你带了一份。”
　　“谢谢。”
　　“还跟我客气！”

　　颜汐和夏无忧并不在同一个班，初中亦不认识，本来是没有交集的两个人，因为一次意外相识，从一开始的见面打招呼到后来的好朋友，颜汐都不算积极主动。
　　只是许久之后才从朋友的口中得知对方是那样厉害的人，样貌不用说，单是成绩和奖状就让颜汐目瞪口呆，还好对方并不曾因此有半点傲气，反而很珍惜这份友谊，很多的时候让颜汐在对她产生一种说不上来的嫉妒之意的时候，有产生一种愧疚之情，觉得自己不好，不配对方的关心。况且，现在无忧又是颜潮的女友，对自己还是那样，还有什么理由……

　　你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美丽的，自信的，优秀的，耀眼的，光芒四射的。
　　我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普通的，自私的，平凡的，暗淡的，心胸狭隘的。
　　我们是好朋友。
　　我是你的朋友。
　　我是你唯一的好朋友。
　　而你，只是我众多的朋友中的一个，众多对我很好的朋友中的一个。
　　我不知道你是不是真的很喜欢和我做朋友，可是我却从来都没有真心喜欢过你。因为你是那样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