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妇》梦廊雨

7、孕事

　　牛小花出了门，便急匆匆地向程子清家跑去。
　　到了程子清家门前，牛小花大力地拍打着木门，口中喊着：“程大叔，程大叔，你在不在……”
　　门内传来程先生的咳嗽声，牛小花知程先生在家，便立在一旁，等着程先生开门。
　　门“吱呀”一声开了，程先生见门前立着的牛小花，惊讶道：“小花，你有什么急事？”
　　这小花一向稳重，若不是家中出了急事，断不会如此没有教养砸门的。
　　“程大叔，请你去看看我娘，我娘从昨天到今天早晨都没吃什么东西，哪知早上不过喝了半碗稀饭，便呕吐不止，您快去看看吧。”牛小花着急道，她见娘面色惨白有气无力地躺在床上，心中慌乱不已，又不敢惊扰了姐姐，便来请程大叔去看看，这程大叔除了做私塾先生，也是懂得一点医术的，他会有办法的吧？
　　程先生见牛小花急的满头大汗，便安慰道：“小花莫急，我这便随你去。”
　　说罢便回屋取了取了药箱，随牛小花回去了。
　　牛大花立在一旁，见程先生诊好了脉，便将程先生让道一旁，为牛秦氏盖好薄被，放下床幔，方才转身询问道：“程大叔，我娘没事吧？”
　　程先生皱着眉坐在一旁，神色有些忧郁，直到牛大花又问了一声，方才回过神来。
　　他叹了一口气道：“牛大嫂没什么大事，只是这几日心力交瘁，胸中郁气凝结，我开几副安神的药给她喝下便好，只是……”
　　牛大花几人提着的心刚刚放下，便听见程先生接着道：“牛大嫂已经有了三个月的身孕，她身子孱弱，若是如此下去，她腹中胎儿便会有危险……”
　　闻言，室内陷入一片寂静，许久之后，牛大花方才颤颤巍巍开口：“牛大叔，你是说，娘她，她有了身孕？”
　　程先生点头，面色确带了许多担忧之色，这牛大哥刚刚去世，牛大嫂却怀了身孕，家中还有一个半大不小的丫头，这孤儿寡母的，今后日子也不知如何过下去。自家虽能帮衬一些，奈何家中没有女人，终究有些不便，若是日子久了，村中指不定会传出些什么流言蜚语，平白坏了牛大嫂的声誉。
　　牛大花将程先生送出门去，又嘱咐牛小花随程先生回去取药，目送二人走远，牛大花便拉着陈福生回到堂屋，关紧门窗。
　　牛大花强制按捺下焦躁不安地心神，看着程福生道：“福生，你也看到我家现在这情况，我想……我想……”
　　接下来的话牛大花便再也说不出来，她们二人不过成亲半载，平日感情虽是极好，但是眼下她的要求却有些强人所难，她鼓起勇气说了一半，便在难以启齿。
　　牛大花涨红着脸，咬着嘴唇，竟再也不敢看程福生的神色，她眼睛盯着地面，小手死死绞着衣袖，吞吞吐吐提出了她的要求：
　　“我想将娘和小花接到家中，成么？”
　　许久不见程福生回答，牛大花脸上血色迅速褪去，不经埋怨自己的莽撞，这事慢慢来就是了，何必如此着急的提出，若是福生为此生了嫌隙，以后……
　　见牛大花焦躁不安地立在那里，衣袖几乎要生生被她撕扯下来，程福生叹了口气，将牛大花揽进怀中，无声地拍着她的脊背，直到她放松下来，陈福生方才开口道：
　　“大花，我知你孝顺，可是你有没有想过，娘愿不愿意？”
　　“娘当然愿意。”牛大花急道，娘怎么可能不愿，有她和福生帮衬着，娘和小花的日子会好过许多。
　　陈福生将牛大花拉到床边坐倒，方才与她细细分析其中利害：“论理，万没有寡母跟着女儿女婿生活的，若是我们接了娘去，便是有碍娘的名声，何况家中还有小花这未出阁的姑娘。”
　　“虽是庄户人家没有大户人家那些规矩，小姨子与姐姐姐夫住在一起，你叫旁人如何想？？便是我与小花亲亲白白，总也有那起子小人在背后乱嚼舌根，朝着我们身上泼脏水，我倒无碍，可若要这些东西凭白坏了小花的闺誉，那叫小花以后如何做人？”
　　“何况娘有了身孕，更是不便与我们一起，若是这一胎是男孩，日后长大了，我们必定是不会亏待于他，可是男子若没些家产傍身，以后要如何成家立业？娶妻生子？”
　　牛大花哪想到其中这些厉害，不由得惊出一声冷汗，若不是陈福生，她险些酿成大祸。
　　见牛大花满脸惊惧之色，陈福生轻声安慰道：“眼下爹虽然过世，却留下良田三亩，房屋三间，小花也是极懂事的孩子，以后我们多多帮衬着些，想必娘的日子也不会过的穷苦。”
　　见牛大花神色渐渐放松下来，陈福生便岔开话题，与牛大花商议着以后如何照顾娘云云、
　　牛小花取药回来后，进堂屋门窗关着，便知姐姐姐夫在商议事情，她先将要放到厨房灶台上，又从厨房的角落里翻出砂锅，那砂锅许久不用，已经落了一层厚厚的灰尘，牛小花将那砂锅洗刷干净，放置一旁。
　　见牛秦氏睡得极沉，牛小花放下心来，又回到厨房开始熬药。
　　熬药极是费工夫，片刻都离不得人。
　　虽大暑已过，天气依旧炎热，牛小花蹲在炉子旁，直到那药如熬得只剩一碗水，便熄了炉火，取了干净的碗放置一旁，牛小花垫了抹布，将药汁倒入碗中，端到正屋中。
　　轻声唤醒牛秦氏，牛小花吃力地扶起牛秦氏，小心翼翼地将汤药喂下，牛秦氏皱着眉喝了下去，牛小花取了巾子为牛秦氏擦去药渍，又倒了碗茶水与她漱口。
　　喝过药，牛秦氏又昏昏睡去，牛小花为牛秦氏盖好薄被，便拿着药碗轻手轻脚地退了出去。
　　牛小花忙了半天，身上黏黏腻腻，极不舒服，便烧了些热水，提回西面的堂屋，关紧门窗，褪了衣衫擦洗身子。
　　擦了身子，换了干净的衣衫，牛小花顿时觉得身子舒坦许多，牛小花将屋中收拾整齐，见时辰还早，便从针线盒子中取了彩绳，倚在床上，熟练地打起络子。
　　一个梅花络子还未打完，便听见门外传来剧烈的敲门声。
　　牛小花忙收了络子，整理好衣衫方才开门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