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门悍妇》梦廊雨

29、无常

　　这场雪下了四五日方才停歇，整个世界银装素裹，好不漂亮。村里的孩子可是得了乐趣，日日打雪仗，堆雪人，玩的不亦乐乎。村民们也极是欢喜，虽是大雪封路，阻碍了百花村通往外界的道路，但是瑞雪兆丰年，得了这场雪，来年的收成肯定会比今年好些。

　　便是那些家中无田地的猎户，也趁着这场大雪，上山逮了许多饿极出来觅食的野物，剥了皮子存起来，等着雪融了到集市上卖了，剩下的肉之类便当做家中过年的荤腥。

　　这场雪对牛小花家却没什么大碍。因着牛家尚在丧中，今年过年便不会有亲戚上门，而她们也不能走亲串友，那便省了许多银钱。加上过对联，灯笼等物也是帖不得挂不得的，过年的许多事物便省了下来，如此这年过下来，里里外外便省下许多。

　　因着不要准备过年的事物，牛小花便难得清闲了下来。

　　这些日子，程先生又来了几回，重新为唐煜包扎了。程先生也不多说什么，只是开了几副药交代牛小花日日煎了与唐煜服用，嘱咐唐煜安心将养着，便离去了。而程子清因忙着明年春闺，在家中发奋读书，牛小花也不便打扰程子清，只是借口借书与唐煜解闷，，偷偷地瞧了程子清几次罢了。

　　这些日子牛秦氏见着牛小花行事皆有分寸，家中事务处理的井井有条，终于安下心来，也不在过问家中事务，只是安心养着胎。

　　唐煜的事情，在牛小花与香巧的努力下，终究是瞒过了牛秦氏。相处了这些日子，牛小花见唐煜为人和善，与她和香巧说话也即是温和，便渐渐放下了心防。而香巧那小妮子的心早已被唐煜收买了去，她忙完了事情便钻到房里，缠着唐煜将故事与她听。

　　唐煜性子极好，也不嫌香巧磨人，耐心地教了香巧背了几首诗，又教她认些简单的字，香巧也是伶俐，得了这些好处后，日日变着法子做些美食招待唐煜。

　　香巧这妮子背过几首诗便当自己做才女，寻了机会便到牛小花面前摇头晃脑地念着些鹅鹅鹅，床前明月光之类。

　　见香巧那得意洋洋的样子，牛小花忍俊不禁，笑骂道：“小妮子，还不去准备午饭，小心饿坏了你唐大哥。”

　　香巧闻言便也顾不得背诗，火急火燎地钻进厨房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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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牛小花家的日子过得舒坦，牛二柱家却又是一番样子。

　　牛冯氏病倒之后，因着小妾金氏不肯拿钱出来抓药，她的病是一日重似一日，整个人仿佛老了十几岁，牛二柱见了她那形容枯槁的样子，更是倒尽了胃口，原本存在的几分情谊也没了去，由着金氏折腾。

　　金氏仗着牛二柱的宠爱，借口牛冯氏病着，恐过了病气与牛红花姐弟二人，便将牛冯氏赶到牛红花原先住的屋子里，并将牛红花屋中好一点的被子用具全部搬走搬走。

　　如此这般那金氏还不罢休，只道牛冯氏病得浑浑噩噩，若是屋中起了炉子，不小心烧起来便不好了。因此不许给牛冯氏起炉子，可怜这寒冬腊月的，牛冯氏便睡在一张破旧的木板床上，身上盖着发霉的薄被子，本来三分的病情生生弄成了七分，她只凭着一口气挣扎着，只盼牛二柱能看在多年夫妻情份上，救救她。

　　牛冯氏奄奄一息地躺在木板上，隐隐约约听见屋外传来牛二柱与那贱人的嬉笑声，期间还夹杂着虎子甜甜地喊娘的声音，他的娘在这里，他在喊谁？红花呢？怎么没听见红花的声音。

　　牛冯氏心思烦乱，努力挣扎着想要起身，奈何身上却没一点子力气，一次又一次地摔落。屋子里许是许久没有通风，房间里弥漫着浓浓的酸臭味。牛冯氏地床前散落着许多已经发臭的饭菜，她已经两日没有进食了。牛红花自那日晚间偷偷地拿了些饭菜与她，被金氏发现后，一把打翻了饭碗，扯着嗓子骂了牛红花一通，之后牛红花便再也没有出现过。

　　牛冯氏心中有些不安，却不住地安慰自己，红花是牛二柱的嫡亲闺女，他不会由着那贱人胡闹的。虽是如此，牛冯氏却充满恐惧之意，已经两天了，她的红花恐怕是出了什么意外。而虎子，她一直疼爱的虎子，却是一眼都未曾来看过她。

　　牛冯氏不甘地睁大双眼，也不知从哪里得了一股子力气，她挣扎地翻过身来，抓起地上地馊饭便往嘴里塞，那股子臭味熏得她几欲呕吐，她仍旧努力地咽了下去，她不能就这么死去，若她去了，红花便真的没得救了，她要护着她。

　　就在牛冯氏吃着馊饭的时候，牛红花却躺在去清河城的马车上。

　　原来是那日牛红花偷偷摸摸地给牛冯氏送饭，被金氏察觉后，骂了一通，金氏还不解气，拉到正屋中又与牛红花撕扯起来，谁知道却又从牛红花的身上拽出了六百文钱，金氏得意洋洋，拿着钱与牛二柱说了，只道是牛红花偷来的，

　　牛二柱见状也是气急，他本就不喜牛红花接近牛冯氏，又见她身上居然还有银钱，这钱虽是不多，也许牛红花藏在了别处。牛二柱不分青红皂白便揍了牛红花一顿，逼迫她将藏起的银钱交出来。

　　家中钱财已经牢牢握在金氏手中，牛红花哪有别的银钱，她分辨着这钱是借牛小花的。牛二柱自是不信，见牛红花还不认错，又加上金氏在身后窜掇着，一时期气急便将牛红花卖给了人伢子。

　　第二天回过神来的牛二柱越想越后悔，却哪里能寻到那人伢子？牛二柱后悔不迭，撕扯着自己的头发，他怎么就如此糊涂，将自己疼爱那么久的闺女给卖了。又想到牛红花生得貌美，也不知那人伢子会将她卖到什么龌鹾的地方。

　　牛二柱朝着金氏大发脾气，金氏闲闲地说道：“又不是我将她卖了？明明是你亲自将她带到镇子上，也是你亲手将她交到人伢子手上，便是那七两银子也是你带回来的，你如何能怪我？”

　　牛二柱听了此言，不由得泄了气颓然地坐下来。金氏见他这般模样，又软语安慰道：“你也别担心，我看红花也是个福深的，说不定会被那人伢子卖给大户人家，以她那样貌品性，做侧方夫人也是绰绰有余的，你也别太过担心了。”

　　牛二柱狠狠地瞪了金氏一眼，甩开她的手臂，气哼哼地出去了。金氏毫不在意，揉了揉手臂，便又窝回床上歇着去了。

　　却说被卖掉的牛红花，她知道自己逃不出去，便也不哭不闹，只是乖乖巧巧，软语哄着那人伢子。许是见牛红花乖巧伶俐，也许是牛红花运气好，到了清河城，人伢子便从十几个姑娘里选了两个样貌上等的，送到了清河城的大户唐家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