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妇》梦廊雨

10、租田

　　牛小花推开开院门，却见牛秦氏坐在院中绣着手帕。
　　牛秦氏见牛小花回来，便将手中活计放到一旁的簸箩中，连声道：“小花，你饿了吧，灶上还有扁食，你热热便行了。“
　　“娘。”牛小花唤了一声，将怀中荷包交与牛秦氏，又将彩绳之类地放在一旁的桌上，方才拎着油盐之类的回了厨房。

　　牛小花也是饿狠了，生火煮了扁食，待扁食熟了，便用笊篱盛了放进凉水中过了下，方才放进碗中。
　　吃过扁食，牛小花方才觉得胃中舒服许多，洗刷了碗筷，将买回的油盐酱醋等物整整齐齐地码放在灶台上，方才出了厨房。

　　坐在竹椅上，牛小花取了怀中的钱袋交与牛秦氏，说道：“娘，今天运气不错，我将带去的东西尽数卖了。鞋垫一双五文钱，卖得五十分钱，络子一个十文钱共得三百文钱，娘的帕子卖得最好，二十文钱一方帕子，共得了四百文钱，这总共便得了七百五十文钱。”
　　牛秦氏慈爱地摸摸牛小花的头，笑着夸道：“我们小花真是能干。”

　　牛小花小心翼翼地避过牛秦氏圆鼓鼓的腹部，轻轻地靠在牛秦氏腿上，接着说道：“我看家中的油盐调料都没有了，便买了些回来，而且马上秋收过了，便是冬季，家中也没什么大事，我就买了些彩绳回来，准备编些络子来卖，这些零零碎碎花了两百五十文钱，除去这些，荷包里还剩下五百文钱。”

　　牛小花一一交代了，有些忐忑不安地看着牛秦氏，她从未做过这样的事情，在集市上的时候，她紧张地手脚都在颤抖，却要极力做出镇定老练的样子，生怕那些人看出她的生涩，欺瞒了她去，好不容易，这些东西都按着娘亲说的价钱卖了出去，却又怕自己自己记错了数目，凭白损失了银钱。

　　见牛小花那小心翼翼地样子，牛秦氏只觉眼角涌上酸涩之意，小花不过是个半大的孩子，村中像她这般年纪的女孩子哪个不是在父母身边撒娇玩耍，可惜她的身子不中用，只能叫她承担下这一切，可怜她小小年纪，却因家中事务繁忙，不能与村中的小姐妹一起玩耍。
　　想到此，牛秦氏便觉心中苦闷，只叹自己命苦，福运单薄，眼泪几欲低落下来。

　　见牛秦氏面露凄苦之色，牛小花只道娘又想起死去的爹，便乖巧地岔开话题，说道：“娘，我在回来的途中，看着地中的苞米眼见就要成熟，你看这可怎么办？”
　　牛秦氏闻言，强打起精神来说道：“这事我前几日便与你姐姐商议过了，你姐姐家中田地众多，
　　实在抽不出人手帮我们，便与我们出了主意，寻了村中老实的人将这三亩田地租赁出去，并寻牙侩立下字据，也不怕那租了田地的人耍赖。”

　　牛小花自是不知这些，听娘说是姐姐定下的，便放下了心。
　　娘俩又说了许多体己话，见娘有些困倦之意，牛小花便服了牛秦氏回房休息。
　　将院中收拾利落，牛小花也觉得有些乏力，便回屋歇下。
　　中秋过后第二日，程子清便带着牙侩上门，牛小花有些茫然，怎么回事程子清带了人来？

　　牛小花心中疑惑，便听程子清道：“小花，你娘前日托了我在村中寻着老实忠厚的人家帮忙收苞米，我已经打探清楚，便去城里请了牙侩，与你娘商量一下，定了文书这事便成了。
　　牛小花道了谢，搬了竹椅放在院中，又沏了茶与二人喝着，方才回屋请牛秦氏出来。

　　牛秦氏落了座，便听程子清说道：“村中牛三为人老实忠厚，家中也无田地，只是帮人做短工过活，日子过得勉勉强强，前些日子牛三媳妇生了个大胖小子，家中无人照料，牛三也无法出去做工，我与他说了租赁的事情，牛三听说是长期的，便同意了，对工钱也没什么异议。”
　　牛秦氏也知那牛三素来是老实的，牛三媳妇性子温顺，田地租与他们，也可以放心，便点头同意。

　　程子清见牛秦氏同意，便领着牙侩到那牛三家，签了契约文书，按了大红手印，与那牛三交代了几句，方才匆匆回转。
　　牙侩将那契约文书交与牛秦氏，牛秦氏过了目，将契约文书收好交与牛小花，又取了钥匙交给牛小花，嘱咐她将这文书收到箱子中。

　　牛小花答应了，转身进了屋开了墙角放着的木箱，将那契约收到箱底的匣子内放好，又将箱子原样锁了，出了门，将钥匙交与牛秦氏，坐在一旁安安静静地打着络子。
　　牛秦氏留了程子清与牙侩二人用饭，牛小花闻言，收拾了手中活计，进了厨房准备午饭。
　　舀了面放到盆中，牛小花倒了温水，加了一点盐和开，便开始和面。
　　直到面团表皮柔得光滑匀净，牛小花放下砧板，取了擀面杖，将面团擀开，切成条状。

　　将面条放到篦子上，撒上面粉，防止粘黏。
　　牛小花洗净了手，提着篮子到菜园里摘了韭菜，白菜，菠菜等回到厨房洗净沥水。
　　炒了一盘韭菜鸡蛋，一盘素菠菜和一大盆白菜炖猪肉，牛小花觉得足够，看了看日头，也到晌午，便询问了牛秦氏，得了话，方才支了饭桌到院中，取了碗摆放整齐，之后将菜端到桌上。
　　牛小花又从堂屋中取了自家酿的菊花酒，与程子清二人斟上，方才退了下去，家中来客，小孩是不能上桌吃饭的。

　　牛小花下了面条，就着咸菜吃了一碗，待肚子填饱，牛小花将厨房门条小小的一条缝，见那二人喝得差不多了，便匆匆下面条，盛了三碗端了出去。
　　那牙侩约是喝醉了，见了牛小花出来，直夸牛小花人长得漂亮，手艺更是不错等等。

　　这话却说得有些轻浮，程子清脸色顿时沉了下来，狠狠地瞪了牙侩一眼，脚下踢了那牙侩一脚。
　　那牙侩激灵灵的打个颤，酒意消退许多，自觉失言，饭也不吃，取了牛秦氏给的大钱，告了罪便匆匆地去了。

　　程子清见那牙侩知趣，面色也恢复正常，直道也无外人，便要牛小花坐下，与她说了些话，方才告辞离去。
　　将程子清送出门外，牛小花拴上门，方才回到牛秦氏身旁坐下，絮絮叨叨地说着些村中发生的事情，直到牛秦氏吃过了，方才利索地收拾碗筷。

　　碗筷洗刷干净后，牛小花见牛秦氏精神不错，便回房取了针线盒子，坐在牛秦氏身旁，边打着络子边与牛秦氏说些家常。
　　“娘，你肚子里是弟弟还是妹妹？”牛小花看了一眼牛秦氏圆鼓鼓的肚子，问道。
　　牛秦氏温柔地抚摸着自己的腹部，笑着反问道：“小花，想要弟弟还是妹妹呢？”
　　“我想要个弟弟。”牛小花放下手中打了一半的络子，闷闷地道：“有了弟弟，二叔二婶就没有理由将我们赶出去了，所以我希望娘肚子里的是个弟弟，那样，就有人保护娘和小花了。”

　　牛秦氏闻言，眼眸中染上一层薄雾，她轻轻地将牛小花揽进怀中，右手抚摸着牛小花那乌黑的头发，低声而又坚定地说道：“娘一定会给小花生个弟弟的，一定会。”
　　她不相信，她一生坎坷苦难，老天不会连一点后路都不给她留。
　　察觉到牛秦氏身体微微地颤抖，牛小花咬牙，心中暗暗发誓，便是没有弟弟，她也决计不会叫人欺辱了娘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