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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第 8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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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眼半年过去。
这中间发生一些事。比如最轰动的舆论是大户人家的女儿楚蔺诀跟镇上有名的流氓歌厅里乱醉被家人拖了回去时万人空巷家户知晓。比如最轰动的八卦是据说是那个在一团混乱中站出来的年轻人是她父母早相中的婆家。
那个身形高大的父亲青筋暴起“如此不懂爱惜,还指望谁敢娶你?”
人群围得水泄不通。
。。。
众人屏息中,一个声音轻轻的响起来。
“我娶。”
穿过浮躁喘息的气层,那年轻人看起来削瘦而沉默。
却是目光如水字字清晰。
时间是药,是良药,也是毒药。
桥头隐约还飘散着一声长者的叹息。
你何得何能。
生活趋于平稳。
磊子近来变得奇怪。二国背着包袱跟他亲戚去了南方。红平那个吃鬼好像胖了。
转眼又秋了。
蔺诀躺在后坡看天的时候,听到二妈在叫,待晃到家里的时候。二叔二妈坐在正堂,二叔抬头想说话,看看女儿身上还有草,突然就叹了口气。招招手让蔺诀过来。
她一时有些犯呆,印象里二叔总是带有压迫性地。自从发生那件事,他更是严肃的,不通人情的。
此时高大的身躯朝女儿招手时突生佝偻态,他看向她的眼睛那样柔和。那是一个父亲看女儿的眼睛。
有瞬间的不知所措,太久没见过这样的温暖,一时竞惊疑交加。
蔺诀在这双充满父爱的眼睛里神色乖顺了。
“挑个日子,去上门吧。”
。。。
蔺诀没马上反应过来。上门?
“鹄安家远了些,可能。。。条件不太好,可我们以为,挑人不挑家儿。你们两个都年轻,挺个三两年。也就过来了。”楚妈缓着声慈爱的摸着女儿的手背。
蔺诀眨眨眼睛,心里沸腾的热度突然被一漂冷水泼灭了。她怔怔看着,猛地扯开手,“噌”地站起来。
“妈------”
“听我说,再也找不到第二个这样的,不管你怎么荒唐------”
“荒唐?我怎么荒唐了?我跟小光渴酒?”她愤怒,话到一半,脸上突然茫茫的,整个人委顿下来,喃喃道“我不记得了”
“好了,不管那天鹄安他有没有站出来,我都决定了”二叔看着女儿。有考量许久的笃定。
蔺诀嘴有些抖。
做过许多不着边际的事,但是不名原由的,她就是不希望鹄安每每总跳出来为那样的事情解围。
那句“我娶”丝豪不能感动她半分,反而令她难堪。
仿佛一切又回到原点,点点在心轰轰涌上来,记得最为深刻不是清醒时看到的他,而是那天醉得晕乎乎时,只感到到处人影幢幢。
然后,她看到那个说话的年轻人变成了无数个,远远近近地朝她走过来,然后终于清晰成一个。
影影绰绰中,像那深黑的潭,她揉揉眼睛打了个酒嗝。
那静静的潭突然变得水汪汪的,隐隐地漾开。
好像是谁的眼睛。
谁的呢?
她晕晕乎乎地甩甩头。
哦,鹄安的眼睛。
那种柔软不停的晃动,像星星一样好看。她傻笑去抓,接着听来二叔的怒骂。
然后,他消失了,一消失半年。
他总是突然消失,她都来不及抓住一星半点的好感时,他又消失。
夜深人静的时候,她对此痛恨不已。
突然恼羞成怒,她就那么不值得么?如此,不来也罢。
偶尔她会梦见那两颗小星星,晃啊晃然总变成二叔痛尺疾首的脸。
喝醉了不是吗?应该吧,她忘了------明明是在跟小光跳舞,怎么又躺在马路边了?视图回忆过几次,实在想不起不来-------可偏偏就记得那影子,甩不开的影子,梦都纠纠缠缠。
是她想多了?又恼怒。
可能吧,磊子也常说,她总生气。总爱莫名其妙的生气。
慢慢的,又开始怀疑,是他么?他们都说那晚他来过。
关了一个月禁闭,后再也没见他来过。
很好,清静啊。
时隔半年他又突然出现,他总是轻巧得很!
二叔的脸又重新严肃了“自古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大哥二哥三哥皆是,你有什么问题?我们宠着你,也由你性子让你挑了几回,你有看中的?”
“宠着我。。。宠我什么了。。我再不更事儿。。。也晓得。。。也晓得。。。那是一辈子。。。哪儿会乱应?”
隐隐地,心里又委屈,眼睛转眼深红了。
“就是怕你胡来,我们才替你决定 --”
“他二叔==="楚妈急忙打断,不是说好好跟女儿说的嘛,看着女儿眼泪跟断了线的珠子似的落了一脸,楚妈又心软了。
“蔺决,也不是不好呀。鹄安虽说话少了些,但这样儿的人不花哨,反而牢靠,再说。。。你实在爱玩,鹄安怎么地也有门儿有艺,将来日子过好了,搬到镇上也行呀!”
蔺诀失声叫了出来“我才不稀罕!牢靠?你们认识他多久,凭什么就牢靠了?。。。。。。”
“凭什么”二叔神色冷淡“谁稀罕谁?是你太当自己是回事儿了,起码人家能自己自力更生努力生活,你呢,整日惹事生非,又做什么了?凭什么?凭这个家还是我说了算!”
“他二叔。。。”楚妈一脸忧愁,平日火辣辣的作派,这时反而软了。
蔺诀的大眼睛突然有了泪光,呆呆看着二叔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了。
是,她就是没用,一无是处,惹事生非。那他鹄安呢,不也反复无常?谁给了他这么大的信心她楚蔺诀会点头嫁给他?又想起二叔说话时的冷淡,又委屈又气闷。一时心里堵得透不过气,当真恨死了鹄安。
这个晚上,蔺诀眼睛通红的看看天花板,六十瓦的灯泡只叫人遍体生寒。
晕晕沉沉间那张脸在脑子里反反复复荡来荡去。
灯光下他安静苍白,浓密的头发显得异常松软,渐至额头鬓角。
“我不会。”他摇头,轻轻的说。。。。“我会吹笛子”好像苦恼的许久终于又高兴了,那样近的距离看着她,有微不可见的灿烂在他漆黑而湿润的眼睛里晕开。
蔺诀莫名有些失神,冲他大吼大叫话筒扔在地上,几乎狼狈而逃。又哪里是后来磊子他们说的威逼不成凶神恶煞?
如今细想抓着被子的手下意识地紧了,心里有了一种模糊的意识导向,对他似乎。。。几乎是同一时间,她坚诀的否认掉了。后来理智的分析这几乎是在变相地向二叔二妈臣服。一点也没夸张的,她几乎为刚刚闪起的念头感到羞耻了。
少女情怀总是诗,可能这个命中注定要一生在一起的人仍然在等待出现的过程中面目模糊着,但蔺诀坚决的认为这张脸一定不会是鹄安。
人存在的意义就是活着哦,不。是活着的时候感觉好一点,再好一点。为此蔺诀追求着。蔺诀的父母更是坚决的为蔺诀追求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