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44、第五章 倾听天籁(6) ...
-
几乎是要烧成了一片火海样的冯府,散乱四逃的家人仆役看得人眼花缭乱。
就连何朔自己都没有想到,林飒做起这件事情来那样的狠绝。
在执行何朔提出的计划的时候,几乎所有的人都认为太过冒险,但是,林飒和林玥姐弟这一次坚决都站在了何朔这边,一丝半点的犹豫都没有。
银狐族的青年有着常人不能想像的智计,一击中的!
偌大的冯家,在浪屿之上,滨族人众之中亦算是有声名远播,但自今晚这一场大火之后,就不复存在。
何朔不由想到了世事无常,想要感慨的太多。
他心底更有个疑惑,或者那位冯姓的长老并不是像他嘴巴上说的那样,但林飒却无心于此了,他只关心海澈的生死。
林飒一边下令捉拿冯予新全族,一面着令将与之干系的人等一并拘拿,更是疯了一样把冯宅翻了个底朝天,却一无所获!
他第一次这样行使身为一域之主的权利,只是想把海澈从那个人手上救回来,但是冯予新和海澈踪影全无!
性急如火的他把冯宅上下的人全审了个遍,甚至连林玥明令不许加以危害的冯宁儿情急之下都给用了些许私刑,那女孩子哭得梨花带雨似的让人心痛,却仍是没人知道海澈被冯予新带去了哪里。
林飒暴跳如雷!
海澈,那就好像他的分身一般,他最在乎的表哥,竟在众人监视冯宅的眼皮底下被冯予新带走了!
何朔也是一肚子的不解,他的计划周密仔细,是经过林玥反复推敲之后最终定下来的,何况行动的速度极快,连冯予新的同谋部下都一网成擒,却独独不见了本尊和海澈。
他不由望了一眼正指挥人扑救大火的黎默汐,又看向气极败坏的林飒,张张口想要说什么。
宁珑在一边看到,摇了摇头:“阿朔,这不能怪你。”
何朔笑了一下,没什么精神。
这时只听林飒一声怒吼:“全都给我去找!就是把浪屿翻过来,也要找到海澈殿下!”
随即,他就和宁珑、黎默汐等人分头行动。
四周一片漆黑。
在这广漠的黑暗中,海澈睁开了疲累的眼睛。
黑暗,他太熟悉了,熟悉的就像是他自己身体的一部分。只是,痛!他发现全身上下就像被刀子剖开过一样剧痛。本能的,他动了一下身体,听到耳边传来沙石滑落的声音,还有风,“飒飒”的吹过耳畔。
他惊愕的看见头顶上的一线青天,像是遥不可及般。他下意识的低头,看见深不见底的陡峭崖壁,有一个人摔得一榻糊涂的躺在一块凸出的石头上,还有一堆刺眼的白骨在下方。
海澈的头一阵旋晕。他记起不久前发生的事情了:府外起火的喧嚣声传来之后,冯予新并没有指挥部下救火,而是直接拖了自己从密道下行,将自己带到了他妻子水月荷的墓地,说既然成不了事,那不如就用自己的血祭典他的妻子。然后就扣住了自己的脸颊,冰冷的刀锋紧贴着脖颈!不想被人要挟,于是本能的挣扎,之后似乎天地都在摇晃之中……海澈的脑子里一片空白。
似乎,他真的不并在乎是不是能逼迫林飒妥协或是用自己换取生路。
那么,他想要的到底是什么呢?
真是自私的人呢,搞出这样的事情牵连者众多,却只是为了逼迫林飒做一个选择。
头顶的天空细细的,只有一两颗星光在头顶隐约可见。
海澈想:“可是他又是怎么将我扔到这下面来的呢?他和水月荷的尸体又怎么也在这里呢?”这个问题的答案,恐怕海澈一辈子也猜不出来。同时,他发现自己的处境也不妙,自己是给一棵松树的枯枝挂住了的。而且瞧来这松树枝也是从上面掉下来的,不巧刚刚撑住了这地缝,又恰好挂住了身体极轻的自己。
他仔细的思考,头痛得厉害。
突然想到昏迷之前的地动山摇:“难道是地震了?”
地下高原位于七海之上,本来就是由千余年前的芷兰大陆的残片受海下板块受地底热量撞击而突成,大片的岛屿浮于海面,是无根之萍。后来结果历代先祖励精图治,才有了现在的这块版图。只是从此以后,地震,海啸,台风之灾永不绝于耳。
现在,自己所身处的这一位置,或者就是哪一道原本就存在的裂缝。
海澈知道只是自己稍微一动,自己的下场也就和冯予新是一样的了。他试着伸右手去够离自己最近的岩石,所幸有所恢复的右手还保有一丝力气,他抓到了岩石。海澈小心的翻身,同时伸出毫无力量的左手。他身下的松枝“格”的一声,四周又落下些许碎石和尘土。
松枝折断了!
海澈的两手抓住了最近的岩石,可是他的手臂早不似七年前有力,控制不住身体的下滑。剥裂指甲的剧痛再一次从双手传来。
海澈拼力咬着下唇,努力的想停下来。他抬头看看头顶,天空离自己更远了。下滑停止了,不是因为他手上的力量,而是他的脚也踩在了冯予新摔下去的凸岩上,恰好踏在冯予新的尸体上。
海澈松了一口气,他把脚从冯予新的身上移开,小心的靠紧岩壁,稍作休息,望着那遥不可及的天空,海澈明白以自己现有的情况想要上去实在比登天还难。
他多想回到从前啊,运用御花的力量可以轻而易举的去有花香飘过的地方。可是现在!这能力每日每夜的与体内的封印相撞,成了所有痛苦的根源所在,折磨得自己生不如死。这力量……海澈喘了口气,心想:“我还可以在不强行冲破封印的情况下调动力量吗?就像当年在地宫用它送阿飒离开那样?还行吗?那时,我才刚被封印,身体也比现在强健许多……现在还可以寄希望于此吗?我的身体还能够调整到当日的情况吗?如果触动封印……我恐怕难逃一死了……”
他眼前“霍”的闪过林飒的脸:“阿飒他……不!我不能再让他背负这个包袱了。七年来,这个沉重的包袱压得他无法呼吸。我要离开这里,我不能死!不管是为了谁。”他心念已决,于是静静的紧贴岩壁,调整自己的呼吸,力求回忆起七年前的身体状况。
就在海澈身处地缝中,竭力想要爬上来的同时,林飒和宁珑,杨瑁也找到了这个地方。
宁珑动用黑魔术再次定位后,开始发愁。
林飒焦急的问道:“怎样?”
宁珑皱眉道:“好奇怪。明明应该是这一带的,可是为什么找不到呢?这里到处都是墓地,除了这些,什么也没有啊。”
林飒道:“你再定一次位好了!”
“好!”宁珑屏下心来,重新定位。
林飒等一干人在坟堆中穿梭寻找。
杨瑁也大着胆子一个墓堆一个墓堆的找。突然,所有的人都听到她一声尖叫。林飒再抬头时,杨瑁已不见了踪影。
“小瑁!”林飒大声叫她的名字,只叫得回声四震,也听不到她的回答。
海澈紧贴着岩壁,碎石和沙土不停的从他身边掉落。
他身处极窄的地缝之中,根本听不到上面的声音,何况他现在更无暇分心。风中传来花的声音,包围在海澈的身边,是熟悉的花的气息。
海澈的呼吸渐渐平缓下来。对了!是这个呼吸!是他从前无数次使用力量时与花儿一样的呼吸!
“身体渐渐轻松起来了……”海澈缓缓的放开了被紧锁的“五种玫瑰”。
就在这时,风中传来花的讯息:“危险啊!”
海澈受惊,立刻张开了眼睛。他看见一个小小的身影从上面落向崖下。“糟了!”海澈认出那是小杨瑁的身影。他本能的想去接住她,但身体!!
“唔!”海澈用手捂住了嘴,血从指缝中渗了出来:“还是不行吗?我一定要做到!不然,这小姑娘会摔得粉碎的!天啊!让我使用力量吧……”
这时,风中再度传来花的声音:“呼吸!”
“呼吸?”海澈按住自己的喉头:“刚才的呼吸……调整呼吸的时候……细胞一个个的动了……对了!就是这样!啊,身体与精神……溶为一体了……”海澈的双眸变成为紫色!
小杨瑁并未跌得粉碎。她失足掉下来,以为自己一定会死。可是,她闻到了一阵好浓的花香。
杨瑁落在了海澈的身边。“是花儿保护了我?!”杨瑁惊魂稍定:“海澈哥哥?”她惊喜的看到海澈就在自己的身边。
“是海澈哥哥的力量所致?!他……好强哦!”她抓住海澈的手臂:“海澈哥哥!”
海澈喘息稍定,摸摸她的头,心意传出:“你没事吧?”
杨瑁大点其头。她仰望海澈:“阿飒哥他们都在找你。啊呀!”她踩到了冯予新的尸体。她两脚一蹬,冯予新的尸体掉了下去。
“哎呀!那是什么?”杨瑁立足不稳,扑到了海澈的身上,双手顺势环住了海澈的腰。
海澈笑了一下:“是冯长老的尸体。”
“啊?”杨瑁一吐舌头:“死人?阿飒哥他们也在找他。还说要把他碎什么断呢!咦?他怎么死掉了?”
海澈道:“我不知道。杨瑁,你是怎么从上面掉下来的?阿飒他们在上面吗?”他仰头,那天空对他而言实在是遥不可及。
杨瑁嘟囔着说道:“我也和他们一起找你,结果一不小心就跌下来了。海澈哥哥,那上面好窄呢!我的手和脚都好痛呢!”
“是吗?连你也觉得被卡住了,那我和冯长老又是怎么掉下来的呢?”
“那我不知道。”杨瑁道:“海澈哥哥,这下面好黑,我都看不见。我们能上去吗?”她眨着漂亮的大眼睛。
海澈的目光从上方移开,低头:“他们能找到这里吗?”
杨瑁道:“点点也在上面。它的鼻子和狗一样灵!”
海澈微笑,心想:“你还真是会形容。”他道:“我要再调整一下力量。”他闭上双眼,重新调整呼吸。
杨瑁抱紧他的腰,头伏在他胸口,能够感到他胸膛微微的起伏,暖暖的花的香气。她用力抽抽鼻头:“好香!海澈哥哥的身上为什么总是这么香?点点一定闻得到的!”
林飒和宁珑来到了点点叫个不停的地方。林飒蹲下身去,看到一条又窄又长的地缝。点点不停的在转来转去,用爪子去抱宁珑的裤角。
林飒和宁珑四目相对,林飒道:“看样子小瑁是掉到下面去了。”
宁珑诧异的伸手去试道:“这样窄的地方,不会吧?”
林飒俯身,冲地缝里喊到:“杨瑁!杨瑁!”
沙石从上方砸了下来。
杨瑁和海澈一样用背紧贴着岩石。
杨瑁无意中向下一望,深不见底。她一陈眩晕,连忙抓紧海澈。
这时的海澈发现自己已无法如愿行动,后腰剧烈的痉挛再度开始。他知道这是封印将要发作的前兆。他睁开眼睛,疲累的青黑色眼眸。黑暗中,海澈看到杨瑁惨白的脸,当下搂紧了她:“怕吗?”
杨瑁抖成了一团,却道:“不怕。”她真的可以听到海澈的心音。
海澈看着她娇小的身躯,心想:“吓得满脸苍白,混身发抖了还说没事……这些年来,你在舅舅的身边到底看到了多少呢?”他道:“小瑁,如果发现有什么地方不妥,千万不要睁开眼睛。”
“嗯?”
“听我的话,不要睁眼。”海澈的左手探到自己腰后:“来吧……”他左手的食中二指极准的戳到了自己的封印处。一阵钻心的剧痛,他身子猛得一颤,双眸再次变成明亮的紫色。
“海澈哥?!”杨瑁一惊,她感到自己抓在手里的海澈的手臂不见了,自己的小身体腾云驾雾一样不知飞向何处。她惊恐的去抓:“海澈哥哥!”
海澈靠在岩壁边,脸上再没有半分血色。
杨瑁手指乱抓,感到抓到了什么。她睁开眼睛:“咦?”她发现自己离地缝的顶端只的寥寥几步。她听到了林飒叫她的声音,也因此,上面的沙石都砸在了杨瑁的脸上。
“呸呸”杨瑁低头向下:“天啊!看不见海澈哥哥了?”她伸出小手揪住了草背:“阿飒哥哥!宁珑姐姐!”
听到她的叫声,林飒欣喜的道:“你再忍耐一下!马上用绳子拉你上来!”他指挥士兵把粗绳索抛下去。杨瑁赶紧抓住绳子,叫道:“再放长一点!”
“杨瑁?”宁珑道:“放长做什么?我们拉你上来!”
杨瑁道:“海澈哥哥也在这下面!好深好深!放绳子呀!”
林飒一惊:“什么?表哥也在下面?杨瑁,你快上来,我去救表哥!”他用力一拉绳索。
杨瑁急哭了,道:“这里很窄,阿飒哥哥下不来的!快让我下去!”
林飒道:“不行!”他双手连抓,将绳索提高,道:“快出来!”
杨瑁道:“你真的下不来的!快放绳子吧,我去把海澈哥哥救上来!”
林飒怒道:“你再不上来我生气了!”
宁珑略一迟疑,示意士兵松开绳索,拦住林飒道:“阿飒哥,听杨瑁的吧。这里除了她,真的没人可以进去了。大哥在下面的情况也只有她最清楚!”
林飒犹豫了一下,冲地缝叫道:“杨瑁,我们放绳子了,表哥就拜托你了。”
他想一想,将一只铃子绑在绳子上:“你下去以后找到他就用力摇绳子,我们就知道了!记住用力摇!就是你们要上来了!我们会用力拉的!”
小杨瑁叫道:“明白了!快放绳子啊!”
地面上的人开始小心的放绳子。地面上的绳子越来越短。林飒和宁珑均想:“这地缝怎么这样深啊!”林飒的心给高高的悬了起来:“表哥,你千万不要有事啊!否则,我只有以死以谢天下了。表哥……”他紧张的关注绳索和铃子。
渐渐的,杨瑁下到了刚才她和海澈在一起的岩石边。小姑娘高兴的叫道:“海澈哥哥,我是杨瑁!”
岩石上没有人回应。
杨瑁把绳子绑在自己身上,小心的踩上了石面:“海澈哥哥!”地缝里太黑,她伸手挨着石壁摸了一圈也没发现海澈的踪影。她急的哭起来:“海澈哥哥,你在哪里啊?”她双手乱抓,眼泪不停的流:“哥哥,海澈哥哥!!”她继续向下滑行,叫着:“海澈哥哥!”可是这里除了她自己的哭叫声外别无其他的声音。
杨瑁向下又滑行了十来米后,她已适应黑暗的双眼看到了一块衣帛的碎片。她一把拽过来,上面有淡淡的香气,是花的味道。杨瑁把碎片塞在自己口袋里。她认得这花香。这香气只有在海澈的身上闻得到,这是海澈的衣服碎片。她继续滑行,那股花香近在鼻端了!
杨瑁闻到的花香来自岩壁的底端。
当她下到崖底时,眼前顿觉一亮。她看见无数的美丽小花各色各样的在幽暗的地底下眨着眼睛。
“海澈哥哥!”杨瑁很小心的走着,唯恐自己不小心踩到了小花。她看到了,海澈睡在这些个小花的上面。
“海澈哥哥?”她不解的奔向海澈,发现他全身在不停的颤抖:“海澈哥哥?!我是杨瑁!你怎么了?海澈哥哥!!”
海澈的身体因他自己触动封印而产生了极剧烈的痛楚。挨不住这痛苦的他无力再靠住岩壁,竟从上面直摔下来。只是封印发作的同时,他正在使用与生俱来的力量,所以空气中“五种玫瑰”的香气浓郁,奇迹般的促开了这地底下的花种,并以之做了垫背,海澈虽然跌下来,却毫发无伤。只是这封印所造成的痛苦太大了,海澈的神经末梢再经不起接连的强力震荡,整个身体都控制不住的抽畜起来,痛楚亦达到了极点,偏偏精神却是极度的清醒中。
杨瑁伸手到他腰后,想看看到底怎么样,手还没触到就被震到一边去了。“怎么办?”小姑娘不忍见他如此难捱,又不知该怎么样来帮助他稍稍缓解。
突然,她想起一件事来。她在自己的身上摸索了半天,才把那件东西解下来。那是一只戒指,当中嵌了块通体透明的紫水晶石,在黑暗中闪着美丽的光芒,梦幻般的透明与色泽,是传说中的爱情水晶,也是径若寒的宝物。径若寒死后,杨瑁收拾他遗物出走时带走的。因为是径若寒很宝贝的东西,所以杨瑁就一直带在身上。
她想起当年的情景:
由于贪玩耍不小心掉进了花池子里着了凉的自己在小床上怎么也睡不着。
这时,门开了。“小瑁?”是若寒叔叔的声音。
杨瑁把头从被子里探了出来:“叔叔!”
径若寒走到床前,蹲下身子,摸摸她的头,关切而慈爱的问道:“怎么样了?烧的还很厉害吗?吃药了吗?”
“叔叔。”看到他一脸的疲态,知道他刚接受完实验就赶来关心自己,杨瑁的眼圈红了:“叔叔……虽然吃了药,但没有作用。”
径若寒深吸一口气,站起身,从自己的手指上褪下嵌着紫水晶的戒指放进杨瑁手中:“小瑁,把这个送给你吧。这是我的宝物,只可惜现在在我的身上已毫无用处了。带着它,就可以安然入睡。”径若寒为她掖好被角:“我过一会再来看你。晚安!”
房门轻轻的掩上了……
“后来,我拿着这个真的很快就睡着了。烧也退了下去。”杨瑁把紫水晶放进海澈的手里,捏紧他的右拳:“手,和叔叔当时一样冰冷的手……海澈哥哥,这是你舅舅的宝物,它一定会让你没事的……”杨瑁紧张的盯着海澈的脸:“一定会没事的!”
也许真的是宝物吧,海澈的发作平缓了下来,他睁开了那双漂亮而疲惫到极点的眼睛,映入眼帘的是小女孩子的小小的脸。
“小瑁?!”他张口。
他是发不出半点声音来的哑巴,杨瑁却总知道他在说什么。
杨瑁把他扶起来:“太好了!叔叔的宝物很灵呢!”
海澈冲她挤出个微笑,继而震惊的道:“你怎么还在这里?难道我没将你送出去?!”
杨瑁又听到了。她摇摇头,给他看绑在自己身上的绳子:“阿飒哥在上面等我们!”
海澈松了一口气:“你真是个傻孩子。”
杨瑁撅起小嘴:“叔叔说我很聪明吔!你怎么说我傻呢?”
她把绳子绑在海澈身上:“海澈哥,我要用力摇绳子了!”她用力晃绳子。铃声在地底震响,杨瑁用手捂住耳朵。
海澈吃力的伸手去拉她:“抓紧!”
“唉!”杨瑁连忙抓紧绳子。
上面的人听到了不断的摇铃声,开始一起将绳子向上提。海澈和杨瑁绑在同一根绳子上,他这时才发现这小姑娘和小舅舅很像。
距离当时看上去遥不可及的天空很近了。
林飒和宁珑同时伸手,把海澈小心的侧过身。林飒立刻将他抱了上来:“表哥!”泪,滚烫的泪滴在海澈的脸上。
宁珑为他解开绳子,蠢蠢欲动的封印安静了下来。
杨瑁也手脚并用的爬上来:“宁姐姐!”她扑入宁珑的怀中。
望着她脏兮兮的小脸,宁珑问道:“怎么这么久才上来?你没受伤吧?”
杨瑁举起小手:“手破了!还有脚!”她把脚也抬高。
宁珑看到她的鞋子掉了,右臂上有几条被划伤的痕迹。看到她担心的样子,杨瑁拌个鬼脸,道:“宁姐姐,我不要紧!我还可以跳草帽舞呢!”她跳到地上,真的摆出跳舞的样子来。
宁珑连忙揽过她:“好了,别闹了!姐姐相信你!”
这边。林飒抱住了海澈,心痛的为他裹手上的伤,低声询问:“表哥,你有没有怎么样?”海澈摇头,心音传出:“阿飒,我没事。真不好意思,又害你们为我操心了。”后面一句话却是对着宁珑所言。
林飒为他裹好伤处,低声道:“冯予新呢?他逃走了么?”
海澈摇头:“他在下面。”
“什么?”
杨瑁用一只脚蹦了过来:“我知道!我知道!阿飒哥,海澈哥哥累了,你问我好了!”
“你?……”林飒有些不信任。
杨瑁撅起小嘴。海澈微笑,指指杨瑁,道:“真的,她全知道。我,”他闭上双眼:“真的累了。想要休息了。”
林飒半信半疑的看杨瑁。
宁珑道:“阿飒哥,天已经亮了。我们先护送大哥回去吧。剩余的事情以后再说啦!”她抱过海澈。她吓了一大跳!他几乎像一根羽毛那样轻,就算被封印后不会长大,也不该只有这些重量吧?可是他真的很轻,虽然他被封在十九岁的年龄,但是他的重量也未免太轻了一些,抱在怀里就像没有重量一样。
杨瑁十三岁了,而他,怎么也该算十九岁吧?带着这个震惊与不解,宁珑抱着海澈先行离开,返回主城。
林飒被杨瑁拉着袖子,听她伶俐的讲了一遍地底发生的一切,深吸了一口气:“好险!”他心中升起个疑团:“为什么冯予新也会掉进去了呢?连杨瑁和表哥都是勉强才上来的,冯予新又怎么可能掉得下去?似乎,冥冥中有什么在看着我们?”
他仰头:“是什么呢?也许……是表哥的力量所致吧?现在的他已经虚弱到无法使用力量了……那么到底是什么样的力量所致呢?唉,最令人担心的还是他啊……”
被闹得天翻地覆的浪屿总算平静下来了。
那边黎默汐清点了下人员后,十分欣慰的回复海澈,原属于他制下的侍卫,虽然多少都受了伤,不过于性命无碍,也算是一件值得庆祝的喜事。
海澈得知之后,仍然是叫了林飒过来,细细的安排了一番。
天光放亮之后。
海澈已经再度睡熟,他这几日封印连番发作,精力耗尽,这一觉又不知道要睡到几时。
当黎默汐带着冯宁儿再次出现在海澈的卧房门外时,林玥看她的眼神中有了明显的怜惜。
这个哭得一塌糊涂的少女,怎么看也不是她父亲那般的为人,只是,却要因为她父亲的所为而付出相应的代价。
在海澈身边守了他一整天的宁珑弹了起来,她不知所措的将“翠缕笛”放在海澈枕边。压低了声音:“你要离开地下高原?你!我们,并没有人责备你什么啊!”
脸色灰白,长发松松挽起的冯宁儿摇摇头:“大小姐,你什么也不必说了。我已经决定要离开了。”
她失神的眼睛越过宁珑,盯着海澈的脸看了一会儿,目光飘向远处:“我和爸爸早该离开了,在妈妈死的时候。爸爸为了我们,才会做出这种事来。就因为……他爱我们。妈妈却爱上了别人。宁姑娘,我现在才明白爸爸他有多爱我。我不想听到别人对爸爸的指责,因为他之所以会这样做,都是因为我……爱上了他……”
她的眼底有清晰的泪光,她的眼眸再一次盯住海澈清秀的脸:“少主。”
她转身,像下了很大的决心一样,掩上了房门。
宁珑站在门里,听到门外她的哭泣声,知道她想说的后半句话是什么:“我爱上了少主,但爸爸知道他永远不会爱我……只会让我为他哭泣……”
宁珑转回头,看着昏睡的海澈:“大哥,如果你还有知觉,一定会留下她吧。”她捧住自己的心口:“我的下场又会如何呢?我并不比宁儿少爱他一分,他……”她转向安睡的海澈:“他的心里有一段怎么也舍不下的感情,我能取而代之吗?”
一片浩翰的沧海,天边初升的红云与薄雾笼在海上。一叶小小的帆船越飘越远。
“爸爸……”冯宁儿跪在了船头,泪水缓缓不绝的从她毫无血色的脸颊上滑落:“爸爸,宁儿也是真的爱您的,真的。宁儿这一生都不会再见海澈了,也不再会踏入地下高原半步。爸爸,宁儿爱您……永远都爱您……我想,妈妈也一定明白了……她一定最爱您的……一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