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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4、第五十三章 月圆人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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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碧,你数数哀家鬓边,有多少白发了?”这是清晨伊始,鸟雀呼晴,夜雪初歇,天地万物宁。太妃静静看着铜镜中的那抹影,忽然开口发问。
兰碧踟蹰,拿着梳篦有一下没一下的梳着太妃那一头掺着灰白的长发,许久,方低声道:“太妃……操劳太过了。”
“十一年。”太妃抿唇,“确实是很漫长的岁月呐。你还记得十一年前哀家是何模样么?”
“奴婢还记得。”兰碧柔声道:“风华卓绝,神采无双。”
“你竟还记得。”太妃抬手,缓缓抚过镜中自己的眉眼,“哀家却不记得了。”
“太妃好端端的为何有此感叹?”
太妃垂眼,揉着额角,“大约是近来总梦见少年事的缘故。那时才真是不知愁滋味,连苍穹都是澄澈的蓝,不似西苑般终年阴郁;双亲俱在,琴瑟和谐;小妹年幼,跟在哀家身后牙牙学语。极好的绮年韶光。”她唇角漾起笑,苦涩而温暖,“可哀家一睁眼呐,连繁儿都长大了。”
“莫说太妃,就连奴婢,偶尔也会恍惚,以为皇上还是当年那个总粘着太妃的孩子呢。”兰碧莞尔,替太妃梳着凌虚髻,倏尔低叹,声音微不可闻,“可昨儿有宫人来报,说是映柳宫陆徳仪有了身孕。很快,内廷便又多了位陆充媛。”
“哀家知道。”太妃略合眼帘,“咱们的人前来通报时,你以为哀家睡着了,可哀家并没有。”胸口总会在夜里疼,固执的提醒着她那样久远的前尘往事,“岁月流逝的真快,一晃眼,繁儿便又要做父亲了。”
“太妃有何打算……”兰碧俯下身子轻声问道。
太妃睨了兰碧一眼,“先是曲氏,再是陆氏。一个是外放知府的女儿,一个是没落士族的千金,你以为哀家是很闲么?”
兰碧愕然,“太妃的意思是任她们诞下皇子?”
“皇子么?那得看她们各自的本事如何了。后宫佳丽三千人,哪个是吃素的,咱们拭目以待便是了。若是她们真有成为皇长子生母的运数……”太妃似笑非笑,“那又与哀家有何干系呢?”
兰碧颔首,面有忧色,“太妃的意思奴婢明白。曲陆二妃出身不高,纵使诞下长子也无济于事,算不上什么威胁——只是谢容华她……听云嫣说,谢主子昔日封充仪后不久,便察觉香炉中有麝香混了进去。当时秘密处置了一批宫人……太妃您说,会不会正是因此……”
“不会。”太妃答得笃定,“麝香的是味香材,其毒性不至于令女子终生不孕。既然发觉得早,那么应当已无事了。”她微微拧眉,“找出是什么了吗?”
兰碧摇头,“莫说查出真凶,就连那伤了谢容华的药是什么云嫣都只说不知道。”
太妃目光幽幽,面色凛冽如冰,镂花银护甲划着桌面声响刺耳,“那可真是有些棘手了。”
“可不是。只怕将来曲氏和陆氏有了孩子,她的日子会分外难过。太妃当真不相助于她么?”
“她着了别人的道,那是她自己不慎。可皇上,终究会有儿子。”太妃颦蛾,“繁儿长大了,该有自己的子嗣了……否则,首先起乱的,将是各地蠢蠢欲动的宗室。哀家的势力尚未积攒完毕,繁儿仍是哀家的倚仗。”
兰碧沉吟,放下梳篦后叹息,“只是皇上的孩子再多,其中也不会有谢氏血脉了。枉费了太妃一番辛苦。”
太妃轻轻合上眼眸,素白面容无悲无喜,让人难以琢磨。兰碧知道,眼前看似病弱的妇人实则最是心思深沉。
也不敢再妄加揣测,低头专心打开镂花妆奁。
太妃昔年宠冠六宫,然睿帝崩后深居西苑咳疾缠身,便也舍了往日的奢华,日渐简朴,什么金簪玉钗,大多都赏了她人,余下的不过是几件稍体面的首饰罢了。
而兰碧只瞧了一眼便神色凝重,“太妃,那支钗子呢?”见太妃微微乜眼,她又道:“便是那支牡丹钗。”
“哀帝皇后之遗物,自然交由哀帝遗孤。”太妃漫不经心道。
兰碧缄默,若有所思。窗外鹊鸟叽叽喳喳叫得欢快,放眼望去,尽是茫茫白雪一片,让人摸不清方向。
“太妃果真狠心将她牵扯进来?那支玉钗是楚家祖传,想来她不会不认得。”最终,兰碧这样道。
太妃起身,径直离去,背影纤纤而孤傲,脊背永远笔直,“世上这般多的人,只有站在巅峰,才有资格主宰自己的命运。这道理,于她谢绾绡也是一样的。”声音减低,身影渐远,“熬过了风雪,方能眼见春和景明。”
兰碧却是叹息,眸中蕴着不敢言无奈。
与钟怜宫相去甚远的明悠宫内是太妃的权谋与算计步步迫近,而钟怜宫内的绾绡此时还尚自茫然,倒底年轻,青春与荣宠握于手中,对于未来路上的诡谲风云,也许有所察觉,但终究看不分明。很多年后,垂垂暮矣的谢绾绡才在桐栖殿凤座上感慨十六岁的幸运,因为茫然,所以无忧虑。
但正如太妃所言,只有站在巅峰,才有资格主宰自己的命运。可惜,十六岁的谢绾绡没有这样的资格。
可惜,那时的她也并不知道自己的命运早在别人的掌控之中。
那时她烦忧的不过是妃嫔间的吃醋暗斗,君王的喜好心意,南萧的朝局安定,或者脂粉颜色的鲜亮,发髻是否别致,衣裳花样如何——
“内务府新进的妆花缎奴婢瞧着不大合衬主子,还要用作裁新衣么?”宫女织蓉这样同她抱怨。
“我有什么法子,我瞧上的那一匹倒是极好,可惜叫曲滢抢先挑去了。”她托腮懒懒道。
“灵美人自封了充仪后,愈发的猖狂了。”纺杏撅嘴埋怨,“听醉烟斋的密儿说,皇上在主子生辰那日见灵美人因怒昏倒,怕伤了胎气,故而晋了她的位分。原是要封充容的,可谁知灵美人不依,胡搅蛮缠硬是让封她做了曲充仪。”她不屑一笑,“哼,充仪与充容同属从四品,她之所以如此,不过是因主子过去做过充仪罢了。”
展翠停下手中的针线,亦是冷笑,“可不是。她曲充仪对咱们主子有多嫉恨任谁都看得出来。凡是主子有的,她必要求的,皇上赏了主子什么,翌日她定会痴缠着皇上讨个一模一样的。就连主子曾经的位分,她都设法要求个相同的,以为这样便可如主子一般有宠冠后宫的一日了。当真是不知天高地厚的。”
“且由着她去罢,倒底是孩子心性。”绾绡慵懒眯起眼,唇角勾起讥诮的弧度,“皇上都奈何不了她何况咱们。她怀有龙裔,纵然她不尊贵,她腹的孩子也是比咱们尊贵的。”
“奴婢只是不服罢了。”纺杏年轻气盛,说起话来也带着三分锐利,“她曲充仪当年不过是个需仰仗主子鼻息的小小选侍而已,如今竟……”她顿住,凑近绾绡愤愤道:“主子听说了么,兰书阁的卉贵人,前些日子就仅因为走路时不留意冲撞了曲充仪——也不是什么大事,曲充仪便大怒,说卉贵人有意谋害皇嗣,硬是闹到了淑妃娘娘及皇上那,非要将卉贵人贬入冷宫方肯罢休。好在皇上也不至于让他迷了心,还是分得清好歹的,只责令卉贵人在殿前跪了几个时辰。到绕是如此,卉贵人回宫后仍是吓得大病了一场,据说现在都还下不了榻呢。”
“她还真是耍足了威风。”绾绡浅笑,神色难辨。曲滢如此,不过是想要如林贵妃一般震慑六宫,令蠢蠢欲动之人不敢妄加行事罢了,“既然曲充仪风头正盛,那就不要撄其锋芒了。日后祈韶居若有什么与醉烟居生了不和,切记退让三尺。”
“主子说什么呢,她曲充仪哪有……”纺杏不平嚷嚷。
“好了——你是主子还是我是?愈发没规矩了。展翠,定是你教坏了这孩子。”绾绡笑着去戳纺杏额头,而后压低声:“蓉贵人已下葬了么?”
展翠肃容,四顾之后点头,“正是今日。”拍着胸口,庆幸万分,“如此可算是安然度过一劫了。棺椁一入土,还有谁能去追查什么真相。白淑容娘娘果真是有本事的,遮天换日,任谁都只道蓉贵人是死于意外,就连皇上亦是这样以为的。竟无人疑到主子头上来。只吩咐尼姑为蓉贵人草草超度便于今日埋了。因为位分低微,奴婢听说她连皇陵都未入,只葬在了宫外乱坟岗呢。”
“她失宠已久,死的这般无足轻重是意料之事。没人会为了一个卑微的贵人之死多说什么。”绾绡声线清冷,似是疲惫的合上眼,倚在铺了青鼠皮的榻上,“改日……改日展翠你寻个机会去渡明殿带我为蓉贵人上炷香罢……还有,王福不是在内务府当差么,告诉他,让他嘱咐那些抬官的內监一声,蓉贵人要好生葬了,不可如那些暴毙宫人一般浅埋了事。”
“主子放心好了,奴婢待会就去办。”展翠颔首,又有些恨恨道:“奴婢原也觉着蓉贵人是个可怜人,姐姐死了,在宫中又伶仃孤苦的。谁知她竟胆大包天想要行刺主子……也是她自找的。”
蓉贵人因妒害死了自己的双生姐姐,又因愧疚或是对于失宠的不甘,她一直都耿耿于怀着,不愿承认自己的错,不敢直视过去的痛,她索性将一切推到了当初诱使她将邪念变成了现实的人,然后偏执的去恨。那些恨意如同藤蔓,与失宠后的寂寞死死相缠,在每一个孤独的夜里伴随着有亡姐出现的噩梦以及醒后枕边冰冷的风,那根藤蔓生根疯长,彻底摧毁了最后的理智。再到后来,她终于忘记了是谁种下了因果,亦失去了再去争宠的勇气,她选择了死亡。
在那一个宁静昏暗的雪夜,不是同归于尽,便是自我毁灭。
无论如何,都是解脱。
也许黄泉路上,会有一个与她面容相仿的女子,正在等她,等她的歉意。
“逝者已逝,无需多言。是时候该去饶欢殿给菁妃娘娘请安了。”绾绡最终起身,接过纺杏递来的披风,半旧的料子,是素净的缥色,斜绣了枝白梅,梅枝末梢纤细漆黑,一如绾绡沉静的双眉,“蓉贵人……蓉贵人是一个警告,她的死,将时时警告我,若是有朝一日我也失去了一切,那也必如她一般,死的凄凉无声。”
宫内规矩,正三品为一宫主位,偏殿所居妃嫔需每日一请安以示其尊贵。
从前钟怜宫并无主位,众人也便散漫惯了。后来容婉仪册封为妃,这才有人记起了这事仪。
绾绡倒是不曾怠慢,只是如今已贵为充仪的曲滢却是不踏足饶欢殿许久了。起初尚惧菁妃家世位分皆高于她,之后眼见着菁妃不甚得宠人又温和随意,便逐渐借故不至,怀有身孕后更是愈发娇贵,莫说毕恭毕敬给菁妃请安,打了照面不行礼都是常有事。
而对此菁妃仅是一笑置之。她是温婉和顺的女子,从来不会多计较什么。恬静的浅笑是她唇角惯有的弧度,和煦温柔是她眼底常闪动的波光。她总是一身缙色宫装,坐在窗前绣花或是抄阅《女则》。每每绾绡去请安,都是如此。宁静,与世无争。
“容姐姐。”绾绡轻唤。
今儿菁妃打扮朴素如故,木槿纹琉璃簪斜挽着龙蕊髻,额角垂下几缕乌黑的发,在晨起阳光下有着栗色的光泽。窄袖镶貂绒缙色襦衣下系着槿花宫缎长裙。脚边是燃着红萝炭的火盆。正端坐在椅上刺绣。听见绾绡声音,她抬头,莞尔,“妹妹来了,坐。鹃儿,快去给谢容华上茶。”
“给姐姐请安。”绾绡福身行礼。
“妹妹快请起,咱们姐妹间何须如此客套。”菁妃忙道。
“姐姐绣的是什么呢,好别致。”入座后绾绡问。
菁妃摩娑着柔滑的缎面,低眉而笑,“原是想给皇上做个香囊的,又怕他不喜欢。起来想去,自己都不知道该做些什么了。”
“姐姐好贤惠。”绾绡打趣道。
“什么贤惠不贤惠的。”菁妃面颊染绯色,“不过是闲来无事打发时光罢了。再者说来,为人妻妾,自当为夫君操持针线……”她声音减低,说到夫君二字时却不自觉的咬重了音,仿佛舌尖有蜜化开。
绾绡偷笑着低头喝茶。
“妹妹你看,这儿的针脚可还细致?本宫总觉着自个儿笨手笨脚的。”菁妃羞涩道。
绾绡只粗略瞥了眼,顿觉自愧不如。她并不通女红,南萧宫廷挣扎十一年,她只从姨母嘛学到了一手琵琶以及满腹的心思算计,至于刺绣缝纫闺阁礼训,从来没有人告诉过她。只得含糊应了几声便岔开话去。
之后又闲话了几桩趣事,不知怎的便说到了几天后新春宴。依旧俗,新春佳节自当大宴群臣,再宴亲贵。宫中内宴大多是设在夜间,到时无论是再不受宠的妃嫔都应到场,应邀的还会有皇亲国戚甚至各地宗室。天子一家,除夕之夜齐聚一堂。
“往年总是在太熙殿,今年大约亦是如此。只是听闻皇上还召了几位远嫁的长公主归京,不知是真是假。”菁妃如是道。
“太熙殿?似乎与柒昭仪的九瑶宫相距十分近呢。”
“可不是。太熙殿非寻常宫殿,不住妃嫔,乃盛大祭祀庆典之所。故而当初柒昭仪被分到九瑶宫时,人人皆道她好运,离太熙殿不远,兴许能沾染上几分福气祥瑞。”末了,半真半假的一叹,“只可惜,而今她也落魄至此。妹妹是没有见过那时的柒昭仪,当真是春风得意。选秀尚未结束,她在御花园内拈着牡丹花,哼着曲儿自顾自的曼舞,恰好被皇上瞧见,当即便册为了婕妤,专宠半月后又晋封了昭仪,风头盛极,无人可比拟。”
柒昭仪么……那张妖冶精致的面容仿佛近在咫尺,嘲笑着后宫三千颜色因她而黯淡的粉黛。直至今日,谁也不可否认,她是极美的。绾绡低头抿了口茶,忽然想起了她派人打探到的一些事……正犹豫着要不要告诉菁妃,就听到了外头清朗明快的声音。
“绾绡你果然在这,亏得我还去祈韶居找你!”未见其人先闻其声。不用猜也知道是谁有这般放肆不拘礼数。
接着是欢快的脚步声,帘帐掀开,探进一张笑嘻嘻的脸,眼窝深邃肤色白皙,一双眸子碧绿的似干净的湖。
“菁妃万福。”她笑着行礼。
“阿荫来了。快坐罢。”落荫平日里总跑来祈韶居找绾绡,日子久了,便也和菁妃逐渐熟识了。
“今儿遇上什么好事了,笑得连眼睛都成了一条缝。”绾绡替她扶正发髻上欲落的簪子,亦莞尔道。
塞外草原上长大的儿女性子直率,喜怒总形于色,与之谈话不需要太多的心眼,这也是为何绾绡同落荫成了知交的缘故。
落荫狡黠的四下顾望,故意压低了嗓子道:“也不是什么大事,不过是今早见枝头那只平日里总叽叽喳喳惹人厌麻雀被人用石子打下了树,觉着大快人心罢了。”
菁妃尚未听懂落荫言外之意,绾绡却已大致明了,搡了落荫一把,“好好说话,到底是出了什么事。”
落荫扬眉昂首,拿起桌上的糕点咬了一口“嘁。今儿我出去散心,路过梅苑时刚好瞧见灵美人……啧,瞧我这记性,又忘了,她如今已是堂堂曲充仪了——我瞧见她从梅苑怒气冲冲大步走了出来,面上尽是泪珠儿。我便好奇了,是谁还有胆子去招惹她呢。”落荫转了转碧色的眼珠,“于是我便遣人去打听了一番。”
“是谁?”菁妃追问。
“自然是皇上。”落荫颇有欣慰之色,“从前她总仗着皇上撑腰不将旁人放在眼力,而今总算是风水轮流转。”
“究竟是为着何事?”绾绡亦好奇。殷谨繁虽贵为天子,性情却是很好的,不是会轻易动怒的人。
落荫仔细想了会子,“似乎也不是什么大事。好像就是曲充仪看上了皇上身上带着的一块玉佩,曲滢缠着要,皇上不给。于是曲滢便又哭又闹的。皇上恼了,好好将她数落了一番。当时梅苑还有不少妃嫔,曲滢可是丢了脸面了。”
“好你个幸灾乐祸的阿荫,人家蒙了难,你这般欢喜做什么。”绾绡笑道:“那是什么稀罕玉佩,皇上竟这般宝贝。”
“唔……我也不大清楚。是块羊脂玉罢……上头还镌了四字,用鎏金嵌着,似乎是……月圆……人宁?”
绾绡悚然一惊。
于这屋子里其他人而言,这不算什么大事。落荫与聊的欢,又说起了别的什么。她们不会知道,方才听到那最后四字时,绾绡的手一抖,茶水湿了衣袖。
她们更不会知道,韶素公主谢绾绡本不名绾绡,绾绡只是她在明事理后自己取的名,意为“惋萧”,惋叹家国半壁山河。而她的本名,父母在她出生时起得名字,是月宁,月圆人宁的月宁。
亦不会有人知道,萧哀帝与敬成皇后在幼女百日时曾命人为其琢了块玉佩。
而若她没有记错的话,那块玉佩的材质便是羊脂美玉,嵌的正是月圆人宁四字……
那块玉佩后来去了那?时过境迁后,已成年的谢绾绡,曾经的谢月宁坐在饶欢殿的内室,捧着逐渐变凉的茶盅努力回想,却什么也记不起来。
又或许这不过又是一个巧合?她这样自问。
对于不可猜测的迷,没有人会不恐慌。
有些事,有些冥冥之中早已注定;有些线索,要等到事后才能串联起来。
月宁,月宁。她在无声的呢喃。仿佛能透过这个名字,看到那些她不曾看到的故事。
在她童年记忆模糊时,在琴州城破时,一定发生了什么。这世上,从来没有什么巧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