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情的第八年》江流若隐

6、暴风雨前的恩爱

　　客厅外，是另一个战场。
　　老头子是上了年纪的军人，年轻的时候考了警校，做了一辈子的军官，如今退休已经有些年头。这个人从面相来看，脸上满满的军人的刚硬之气，连说话的时候也会不知觉带上命令的口吻。
　　“听说这次你被上级批评了？”秦爸一开口就不是什么好听的话。
　　“是的，爸。”秦风现在才想起自己确实有这么一件事。那时因为急着回家，既然犯人都抓到了，警队里的事情就全部丢到脑后了，不记得自己有被批评过。
　　“你还挺高兴？”秦爸皱眉，表情凌厉。
　　“没有，爸，你听谁说的？我都当队长这么久了，自然能够辨别抓犯人最好的时机，用不着总是按部就班地等待命令吧？”秦风笑笑，对待长辈最好就是用哄的，千万不能硬来。
　　“哼，臭小子，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我不是老了就糊涂的！”
　　“是是是，你当然不糊涂，是我自己擅自行动，下次不会的了。”秦风好脾气地附和着。
　　“你还想下次？没有了！”
　　“爸，你别生气嘛，我都认错了”
　　“我现在不是在生气，我是认真地和你说的。”
　　“什么？”秦风听得一头雾水。
　　“你该换一份工作了”秦爸看着秦风，脸上没有原来的僵硬，松软的表情看起来有点沧桑。
　　“换工作？为什么？”
　　“我和你妈都觉得，你和柏晓铭该结婚了，结婚后，警察的工作可能不好做，那就换了吧。”
　　结婚？秦风只觉得结婚二字像一道响雷劈在他的视线里，结婚是什么？好吃的还是好玩的么？
　　秦爸又皱眉，换了一个坐姿，用无声的表情示意，他说的话是认真的，不是开玩笑。
　　“爸，结婚这个事情不好说的，你是不是有什么其他的想法，或者你对柏晓铭是不是有什么看法，你可以直接说的。”秦风也不再装笑了，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开口，语气里有些困顿。
　　“你爸我现在还能有什么看法？！都这么多年过去了，要是哪家闺女早就娶进来了，不是吗？现在我也不求什么，你给我赶紧成家吧，就算不是正正经经的家，有个家就成！”秦爸说说这话时有点激动，语气也是要强的。
　　“爸，你怎么这么说呢？你要是有哪里不满意的，当然要跟我们商量了，但是这样贸贸然要我们结婚，我们一时很难做的嘛。”
　　“老子要儿子结婚还要什么理由，难不成你一直这样拖下去，到我们进棺材还看着你跟他偷偷摸摸不成体统？再说你总是被他吃得死死的，要是哪天他跟哪个男的女的好上了，你怎么办？赶紧把婚结了吧。”
　　“你说什么呀，他不会这样的”
　　“谁知道啊，你看他长得这么好看，谁都会喜欢的吧，还有啊，要你结婚有什么难做的啊，难道你从来就没想过？还是你现在跟他有问题了？”
　　“有啊”
　　听到“有啊”秦爸瞪大眼睛，好奇地凑过来。
　　秦风抓抓耳朵，“我是说我有想过和他结婚，但也只是想想而已。他啊，什么都是工作先的，现在和他暂时还没有什么问题，可是你叫我跟他结婚，可能就会有问题了。”
　　“怎么说？”
　　“结婚可能影响他的主持人形象的嘛，”秦风摇摇头，“不对，是肯定会影响到的，说不定还是灾难性的，他这么受欢迎，突然结婚，对象还是从来没露过脸的男人，会被说闲话的。”
　　“怕说闲话？怕别人说闲话他当初干嘛还要跟一个男人在一起啊？！”秦爸像是生气了。
　　“爸，你别说他，当初是我硬要跟他在一起的”秦风已经感觉和自己老爸对话很困难，他曾是部队里多年的军官，有着典型老军人的顽固之气，很难沟通。
　　秦爸撇开目光，一副“说到底还是你这个败家子惹的祸”的表情，“那还有什么好说的了，赶紧结婚吧。”
　　秦风面对这样的长辈已经完全没辙，深深吸了一口气，靠在沙发背上，“嗯，你让我们商量一下吧”
　　“现在的年轻人啊，真搞不懂你们在想什么，就知道自己过日子舒服，不知道做正经事”
　　秦爸还在碎碎地念叨着，秦风不再应他，任他一个人抱怨是是非非。
　　秦风忽然想，是不是有一天，我也会变成爸那样子，不能理解后辈的所作所为，同样也不能被后辈理解，白发苍苍只能孤零零地抱怨呢？他忽然被自己未来的这个景象吓出一身汗，将心比心的思考好像让他明白了什么。忽略父子间有过的缝隙，他站起来笑容满掬，“爸，同事从家乡带来了极好的大红袍，我泡一杯给你尝尝？要是喜欢，就带回去喝吧。”
　　秦爸不满念叨的情绪被打住，听到这么一出暖心暖肺的话，原本紧皱的眉头顿时舒展开来，扯扯嘴角，“哦，好啊。”
　　你看，有时候人真的很好哄的，况且是自己父母。有时间的时候，想起来的时候，关心一下问候一下，那个为你奔波了一辈子的人便心满意足。要相信，对别人好的时候不仅仅是付出，被感恩的快乐感，满足的充实感，在更大的层面上是满足了自我精神的需要，这是一种德福。
　　秦风到厨房里找到那包茶叶，细细地挑出它们到透明的玻璃壶中，液体开始泛着淡淡绿色，澄清透明的，很好看。
　　开玩笑，我怎么能够沦落到被人讨厌的口水多过茶的老太公的下场呢，即使是老了，也要有柏晓铭在身边。有了这个爱笑爱闹，永远不安定的柏晓铭，自己还不知道要怎么样伺候他呢，哪有时间孤零零地发牢骚？
　　秦风过了一趟水，再次倒入开水，慢慢端起来靠近鼻子，一下一下切着壶盖，闻着大红袍特有的香气，笑了。

　　柏晓铭别墅里，表面上一派祥和的家庭氛围还在继续维持着，有说有笑，恩恩爱爱。
　　在秦风的极力挽留下，两个老人决定留下来过夜。反正这里客房多得是，柏晓铭也高兴平时冷冷清清的别墅在节日里能够热闹起来。
　　待到二老已睡下，柏晓铭从他们的房间里退出来。
　　夜深人静，凉风如水。
　　柏晓铭只披了一件长泡，独自一个人站在阳台眺望远处的江景。
　　今天的一整天像是特别漫长，心里头有种不一样的感觉，说不上是不开心，但也不能称得上愉快，就好像是花费了漫长的时间，恍然明白了一个深刻又残酷的道理。他为人可以在生活的磨练中一步步变得如此通透感到惊讶不已，原来不停地摩擦生疼，一直哭着笑着，这本来就是生活的样子。
　　秦风就着这样子的一个人吧，心里面有再不好的想法，也是笑着面对自己的家庭，永远把孝敬父母的责任扛在肩上，是一个真正的男人。他正直，他善良，在工作上他总是挑最苦最难的工作自己做，在生活上他总能牺牲自己的利益成全别人这么好的一个男人，这么完美的伴侣，我还有什么好挑剔的呢，我怎么还不知足呢
　　细细的冷风迎面吹来，打乱他的头发，他用手梳了梳，抓紧身上的袍子。
　　身后传来了脚步声，不用猜，柏晓铭也知道那是谁，他想对他笑笑，可是刚转过来就落入秦风巨大又黑暗的身影中。
　　结实的胸膛下年轻的心脏扑通扑通响亮地跳着，刚洗完澡的清新香味夹杂着雄性刚阳的荷尔蒙气息。秦风半蹲下来，打横抱起柏晓铭，紧紧地，不给他一丝说话的机会。
　　柏晓铭第一次觉得从阳台到他的房间的距离那么短，秦风走的每一步都让他感觉惊心动魄。他双手紧紧地抱着他的肩膀，他盯着他脖子下的皮肤，在昏暗的月光下依然清晰可见的凸起来的青筋，明明白白地显示出这尊躯体的主人的暴戾。这一刻他觉得自己简直就是他怀里的猎物，羸弱地蜷缩着，等待着一场暴风雨的来临。
　　秦风把他抛在床上，毫不客气地压上去，高大的身躯带着半分颤抖。他渴望他，即使天天看得见他在自己身边，他依然对他渴望不已。他不得已带着好好先生的面具来面对生活，可是如果可以的话他真想撕了这张让人厌恶的面具，只求静静呆在他身边让他看见这原本的真实的的自己。他渴望他的眼神，他渴望他的呻吟，他渴望只有他才能给予的快感，他想要在此之中忘记一切烦恼，不去关心明天会发生什么，不去承担肩膀上所有的责任
　　毁灭一般的欲望让他们疯狂了，再多的抚摸，亲吻，呻吟都不够，年轻的身躯交缠在一起，皮肤泛着烫人的红色，粘在上面的液体闪闪发光，整个房间被爱欲的气息占满，再也容不下其他东西。
　　汗水打湿了柏晓铭的长发，他的手抓住秦风肩膀，力气之大好像要渗出血来，但还是不能尽意，在一番带着屈辱意味的进攻之后，疼痛的快感沿着骨脊滋生开来，他抵挡不住，终于哭了。

　　清凉的早上难得的生出一丝暖气，连着从窗户射进来的晨光也感觉可爱起来。
　　柏晓铭翻了一个身，看着秦风。
　　秦风还在甜甜的睡梦中，就着从背后抱着柏晓铭的姿势睡得安安稳稳。
　　柏晓铭伸手轻轻地摸他的脸庞，鼻子，然后用手指描摹他的嘴唇的形状，神情虔诚仿佛一个教徒。他知道，只有在自己的身边，这个人才能放下所有心里的包袱，像个婴孩一样沉沉地睡去，他是他的港湾，是他的寄托，是他的所有。
　　手指摸到秦风的唇尖时，被一把抓住了。
　　“睡得好吗？”柏晓铭问他，语气温柔如水。
　　“有你在，当然好”秦风回他一个满足的笑容，拉着他的手贴到自己的胸口，“手怎么有点冷？该不是着凉了吧？让你昨晚一个人在阳台上吹冷风”
　　柏晓铭笑了，眉眼勾起来带着风情，糖都要融化了似的，“谁说这是冷风吹的，明明是某个人没有节制地脱人家衣服弄的吧”
　　秦风脸红地笑笑，羞涩和愧疚地好像他是第一次如此放纵。他就是这样一个人，平时看着挺温和，实际上骨子里要强的很，一有机会逮住柏晓铭，就会毫不留情地发泄出来，等到清醒时才知道过头了伤了人了，越发变得温和，跟只小猫一样，怎么样伺候人都没有怨言。
　　柏晓铭对此已经十分清楚，刚开始的时候心里也颇有微词，但是秦风就是控制不了再说男人为了床上这点事说要禁欲什么的，好像也说不过去，于是就这样纵容他，时间长了，心里又生出另一番滋味。怎么说呢，就好像感觉到秦风并不是图个新鲜，而是心里有个缺口长长久久地痛着，只有自己才能堵上，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己摇身一变成了他的救世主，随之生起怜悯之心，只好救他了。
　　“我去弄吃的，你想要什么？”秦风的好好先生角色又拉开序幕了。
　　“嗯，随便”
　　“随便之类的是最难煮的一道菜了”秦风皱眉。
　　“你知道的，我没有食欲，吃什么都是一样的。”柏晓铭眨眼，认真说道。
　　秦风心里叹气，他明白柏晓铭并不是有小脾气或装样子，是真的不想吃东西，可是一直这样对身体很不好啊，枉费他平时千方百计讨他开心
　　秦风在柏晓铭额头上留下深情一吻，动作利索地跳起来穿衣服，到厨房里去准备早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