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维利亚》风火山林

2、002.与王后的午餐

　　“艾玛德，我有些担心。”夜晚，豪华的房间里闪烁着明亮的烛光，虽是如此，瑞娜拉却依旧感觉黑暗，黑暗得犹如当年她睡过的炉火壁。

　　“王后，您有什么可以担心的呢？”上了年纪的老女仆艾玛德站在门后问，说起来她服侍王后也有十几年了，每次有什么事情要发生的时候，王后总会忧心忡忡。不过，每次事情都能得到完美的解决。

　　“我担心国王，担心公主。”瑞娜拉很坦白的说出自己的直觉，她下意识的感到这两个人会对她造成重大的威胁，“也许，我的担心也是多余的。”

　　“王后，总是担心的话，这样对您的身体不好啊。”艾玛德很了解王后，每次宫里来了新人王后总是会很担心，直到国王厌烦了之后，王后的担心才消失。

　　“也许西塞徳说得对，只要我一直保持天真与善良就够了，他对我，是一心一意的。想太多，也是自寻烦恼。”瑞娜拉说着取掉束缚头发的夹子，灿烂的金色长发在黑夜的烛光里显得异常美丽。她想起了西塞徳·多蒙每年都会给她的保证，即使是战争也不曾忘记。

　　“王后，维利亚公主只是一个十四岁的小孩子啊。”似乎是明白王后指的是什么，艾玛德觉得完全不成任何威胁，那个公主太小了。

　　“是啊，唉，我困了，今晚就不等西塞徳了吧。”瑞娜拉一边说着一边上了床。

　　艾玛德会意的回答：“老奴下去了，王后您有事就叫我吧。”说着，吹熄了那些明亮的蜡烛，只剩下最后两盏烛台，一盏由她带走，另一盏，则是留给待会要回来的国王陛下。

　　第二天一早，维利亚如约的来到王后的寝宫，却被告知王后暂时还未醒来，有国王命令不允许打扰，所以必须在外厅等候。

　　梅尔隐约感觉到了维利亚的不满，假装为她整理发型，轻轻的安慰她。一来就被要求等候，谁都不会高兴。

　　王后的女仆头领，就是昨天给她们通知的那个凯蒂，正一脸得意的侯在卧房门口，身后的一干女仆还端着洗漱需要的东西。

　　当凯蒂见到维利亚的时候，心底是十分不屑的，事实上不仅是她，其实整个西方国家的人都是看不起东方女性的，她们认为东方人的黑发有着不详的预兆，她们认为东方人的黄色皮肤不够她们白皙，她们认为东方人看起来似乎很保守，其实是很会巫术的妖精。

　　凯蒂的得意很不意外的被维利亚收入眼底，她只是靠着榆木雕刻玫瑰花的沙发上，假装闭目养神，事实上王后身边的女仆都如同昨天之前她身边的女仆一样，对她的到来有些不满，却又不敢说出来，只能在背后议论。

　　早茶的时间过去了，维利亚暗自庆幸出门前用了餐，吃了几块精致的蛋糕，否则这早茶时间也该熬不过去，天知道这群没有教养的女仆为什么连茶水都未给她泡来喝。

　　维利亚难得的开始打量王后与国王住的宫殿，一如前殿那般精致、高雅、气派、辉煌，五世纪克勒克国王用过的古钟，产自于东方偏西的熏香，就连波斯贵族都难得一见的红色褐色金色交织的细短羊毛绒地毯，更别说那些家具了，只是一个茶几脚，都雕刻了精美的花纹，无一不散发着奢华的气息。

　　同样身为王室的人，维利亚也不好说什么奢侈了。

　　王后还没有出来，维利亚有些犹豫了，要不要离开，以前被惯着的她从未受过这样大的委屈，等了大半个上午了，如果王后再不出来，她就要回去用午餐了。

　　不知是得到什么示意，凯蒂带领女仆们进入王后的卧房，临进之前似乎还给了一个不屑的眼神给维利亚。

　　维利亚生气了，是的，她在这等了快一上午，没有茶水与点心不说，一个女仆竟敢给她使眼色，当真是把她当作了花瓶？

　　更加嚣张不屑的笑渐渐隐没翡翠眸底，维利亚使自己的笑看起来就与那些平凡的小女孩一样，不具有任何威胁。

　　但是事情却没有维利亚想的那么简单，因为凯蒂出来宣布说：“王后今日身体不适，所以请公主明日再来吧。”那讥笑的表情一如十八年前她对瑞娜拉的那样，自以为的享受着虚有的优越感。

　　维利亚突然站起身，虽然身高不及凯蒂，却带着自己独特的公主气质，昂着头，一双骄傲的眸子直视凯蒂，道：“本公主走了，希望王后好好休息。”

　　在维利亚转出宫殿门的时候，她很清晰的听到了里面那群女仆偷笑的声音。

　　“公主，您要学会忍耐一时。”梅尔的声音犹如低沉的大提琴声，稳稳的飘进维利亚的耳里。

　　忍耐一时，没错，现在还只是开始，她不能太过，否则很容易就激怒了国王，要是被处死的话，还谈什么复仇呢？维利亚颤抖的肩膀终于平静下来，谁也无法看见，她的眼睛里闪过的名为狠戾的神色。

　　如果梅尔看见，她就会知道，原本在公主体内安分的恶魔因子，也许就此苏醒了。

　　第三天，维利亚没有一起床就去王后宫殿，而是在早餐后到自己的花园里散步，花园里种植了她一来就要求种上的花——白蔷薇，只是它们也需要像维利亚一样花上一段时间来适应这里，在阳光下显得似乎有些萎靡。

　　维利亚一直认为，无论白蔷薇如何能适应各种天气，但它却是最适合呆在黑暗里的花。

　　绕过一簇绿叶，维利亚在看到叶间那黑色围裙的女仆装时停下了脚步，示意梅尔跟她一起听那些女仆在讨论什么。

　　“凯蒂大人真是给我们出了一口气！”一个声音尖锐的女仆说道。

　　“是啊，这后宫里就连老仆艾玛德都得给她三分面子呢！”另一个女仆接着说。

　　“艾玛德那个老不死的也不见得光明，哪有凯蒂大人那般聪明伶俐，你们听说了没，昨天凯蒂大人可是帮助王后硬生生给公主吃了一个闭门羹呢！想想就觉得解气！”

　　“还是凯蒂大人有办法。”

　　“谁叫人家真实的身份是王后的二姐呢，若不是她当诺曼夫斯侯爵的情妇被侯爵夫人发现，也许她还不会在这受王后的气，给王后当牛做马呢！”开头的那个女仆爆料道。

　　“是啊，当是传遍了整个王宫，其实王后也是好心好意，收了她做女仆，不然现在还很难说呢！”

　　“诶，不说了不说了，我们赶紧打理花园吧，若是打理不好，不知道那个公主会有什么法子惩罚我们呢！”

　　“就是就是。”

　　在那些女仆将要过来之际，维利亚早已携着梅尔扬长而去。

　　原来那个凯蒂是王后瑞娜拉的二姐，因为当人情妇被抓，所以沦落成王后的女仆，真是个戏剧性的故事呢，维利亚想，也许这是个狠角色也说不定。

　　维利亚理了理落在耳际的一缕发丝，随意的撩在耳后，大步的朝卧房走去，银色的高跟鞋踏在光滑的大理石上发出尖锐的声音，似乎是在给谁敲着警钟。

　　“梅尔，给我打扮得简单点。”

　　“是。”

　　维利亚力求简单的妆容出现的时候，已经是接近午餐的时间，她提着浅黄色的裙裾，任由梅尔给她选了一双金色的高跟小皮鞋换上，踏在地板上，发出的碰撞声却不再是尖锐的，而是略微暗哑，不容忽视的。

　　重新来到王宫的大厅时，身着华丽的长裙的王后早已在大大的落地窗前等候了，那高耸又宽大的领边在阳光的映射下发出灿烂的光芒。

　　瑞娜拉听到脚步声后转身，映入眼帘的仍旧是前天典礼上那个娇小的孩子，有一种与生俱来的公主气质。

　　她还记得她十四岁的时候，父亲娶了继母，继母和她的两个女儿待她极其不好。她们搜走了她所有美丽的衣裳，戴走了她所有漂亮的饰品，其中还有母亲给她留下的一对黄玉手镯。

　　她们把所有的脏活累活都交给她来做，每天都要擦好几遍地，洗好多根本没有穿过的衣服，就连饭菜都是她来做，像一个佣人那般活在那个家里。而她最尊敬的父亲，却是连一句反驳的话都不敢说，因为她的继母的娘家是一个地主家族。

　　然而眼前的维利亚，却从小过着公主的生活，从小就受到宠爱，从小就无忧无虑，即使她的国家战败，她也能在这里当个花瓶公主。

　　“维利亚参见王后殿下。”维利亚提裙行礼，似乎在礼仪这方面她做得格外到位。

　　“公主请起吧，昨天因为我让你等了那么久，实在是不好意思。”王后略弯腰去扶维利亚，嗓音里带着淡淡的疲惫，但更多的却是温柔。

　　维利亚奇怪的看到王后层层项链下有一抹粉红，在雪白的肌肤上显得格外清晰，“谢王后殿下。”

　　“公主不要多礼，叫我夫人就可以，我能叫你维利亚吗？这是一个好听的名字。”瑞娜拉善良的看着维利亚，眼里满是宠溺。

　　“当然可以，夫人。”尽管话是这样说，维利亚表现得却没有那么近人情，她的冷漠的眼神与王后的温柔恰好形成了对比。

　　“我已经等候你多时了，已经让人将食物摆在桌子上了，不知道维利亚的口味，还希望维利亚能吃得愉快。”

　　瑞娜拉带领着维利亚来到餐厅，长长的餐桌上摆满了美味佳肴，无论是天上飞的还是地上跑的，就连海里的动物都有，为了置办一顿丰盛的午餐，瑞娜拉感觉已经违背了自己的良心，残害了许多小动物，希望上帝不会怪罪她。

　　在女仆的服侍下维利亚坐在主座的位置上，这让凯蒂十分不爽，但是这是王后吩咐的，她不得不照办。

　　王后则选了维利亚右手边的位置，优雅的将餐巾铺在胸前。

　　“维利亚不要客气，以后我们是一家人了，我会把你当成亲人看待的。”

　　正当维利亚举着叉子准备向食物进攻的时候，餐厅门口传来爽朗而又魅惑人心的声音：“王后，你竟然不等我用午餐，真让我伤心啊。”开着玩笑的话里，是满满的宠溺，没有一丝责怪的意思。

　　瑞娜拉闻言，立即起身，还未来得及取下胸前的餐巾就落在了一个温暖而结实的怀抱里，听着那人沉稳的心跳声，她感到无限的幸福，是的，这个人就是她的丈夫，是这个国家的国王，是她最爱的西塞徳·多蒙。

　　维利亚手里的叉子只是一顿，随即有些失望的放下，慢悠悠的取下餐巾，由女仆拉开椅子，然后礼貌的说道：“参见国王陛下。”

　　多蒙这才注意到餐厅有另外一个人，而且这个人还是他最近比较有兴趣的维利亚，因为她那份压抑的骄傲，不甘、不服输的眼神，嚣张的脾性，在遇到他时抑制自己不能慌乱的心态，所以把她带来了查克理王国。

　　“起来吧，维利亚。”说着，多蒙转头深情的看着瑞娜拉，“我们一起用餐吧，亲爱的。”

　　不理会那两人恩爱的模样，维利亚已经叉起了一只虾，由女仆戴着手套为她剥开坚硬的壳，而她则是享受里面鲜嫩的肉，一时又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鉴于她对这个国王变态的印象，她本着能少说几句就少说话的原则，自顾自的在餐桌前吃饭，只听见那两人忘我的说着甜言蜜语。

　　“这是我为维利亚而置办的午宴，你可不要多吃哦。”瑞娜拉娇嗲着对多蒙说道。至于为什么是娇嗲，也许是她了解到多蒙每次带回宫的女人都有这一特征。

　　她知道，无论多蒙带多少女人回宫，而他最爱的还是她，那些女人都只不过是他解决身体问题的工具罢了。

　　“我当然知道，也许我们可爱的维利亚并不在意呢。”多蒙深邃的目光转移了一部分在维利亚身上，只见她对他俩的对话无动于衷的，忘我的享受食物。

　　“是吗？可是维利亚比我们的儿子要小三岁，你为什么要把她当作妹妹呢？”瑞娜拉不经意的问出自己一直不解的问题。

　　这个问题引来了维利亚的侧目，她也想知道，为什么这个变态国王为什么要把她当作妹妹呢？

　　“当然是......断绝她想勾引我们家儿子的念头。”多蒙嘴角带着嘲讽的看了维利亚一眼。

　　“她是公主......亲爱的，不要这样。”瑞娜拉得到答案后异常的满意，虽然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那么高兴。

　　勾引他们家王子？真亏这个变态国王说得出来。维利亚恨恨的咬下一块牡蛎肉，眼神里满是怒火，这些人把她当成什么了？

　　“我吃饱了。”拉开椅子的声音不大，却吓到了在场的女仆，引起了多蒙和瑞娜拉的注意。

　　“维利亚，不等主人同意就离座是很不礼貌的。”多蒙沉着脸说道。

　　“我相信善良的王后殿下不会计较的。”维利亚讥讽的直视多蒙，眼底嚣张与畏惧并存。

　　看着火药味十足的两人，瑞娜拉不知如何反应，却最先维护了维利亚：“多蒙，维利亚只是一个小孩子。”

　　瑞娜拉果然还是太天真了，那个女人虽然有一张较小的面孔，谁知道她脑子里藏着什么成熟恶毒的想法，多蒙不由得皱眉，算了，现在还不能跟她计较，至少现在维利亚的言行就跟叛逆的小孩没什么两样，叛逆的程度倒是与小时候的他差不多。

　　“你走吧，不要打扰我和瑞娜拉用餐。”

　　哼，他以为她愿意来这里用餐？昨天吃了闭门羹不说，今天又遇到他这个变态国王，还有那么贬低她身份的想法，简直就是对她的变相侮辱！若不是梅尔一直提醒她要忍耐，她早就叫嚣了，真是气死她了。

　　捏着裙子的纤长手指指节骨因过于用力而泛着苍白，维利亚连一个眼神都没有丢给那两个人，径自离开了座位。

　　“对了，我送了你两个随从，相信他们已经在你的宫殿里候着了。”临走前，多蒙还不忘来了一句提醒。

　　随从？她要这个有什么用？

　　“他们都是佩剑的侍卫，保护你的安全。”尤其是不能让她自杀，否则就不好玩了，多蒙想到刚才维利亚愤怒的眼神就觉得爽快。

　　回答他的是维利亚离去的鞋跟与地面的碰撞声，维利亚很生气，比昨天还生气。

　　待维利亚回到自己的寝宫的时候，果然发现了两名少年，一名穿着骑士服，佩戴银色的佩剑，严肃而又认真的站在宫殿门口，另一名却是穿着浅蓝长袍的少年，挂着优雅的笑容，正玩弄着茶几上的茶壶。

　　此刻维利亚就只想说一句，多蒙，你去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