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恒恋》泪离殇

65、相逢不相识

　　又是一天以腰酸背疼为起点的早晨。
　　江程准时在六点钟睁开了眼睛，关了闹钟，穿上高领毛衣，来遮盖昨晚李恒在他身上肆虐的痕迹。记得有次他匆匆上班而忘了穿件适合的衣服，满脖子的“草莓”，弄得店里的人整天看到他都不知道把眼睛往哪里放，有的干脆避着他走，可店就这么大，低头不见抬头见，他身上的一些见不得人的地方都给看光了。想起这事，他就郁闷，尤其是连羽挤眉弄脸的样子，要笑不笑，太讨厌了。
　　有了一次教训，江程学乖了，每次办事前，总会提醒李恒拿捏分寸，脖子以上的部位适可而止。李恒是个霸道的人，他可不想自己和恋人的闺房情趣流传在外，索性给江程买了一系列高领的衣服和不同花色的围巾。冬穿毛衣，夏戴围巾，任你们伸长脖子也甭想看到，嘿嘿。
　　江程穿好了衣服，李恒却还沉沉睡着。看着睡梦中的李恒，江程不由感叹，果然同人不同命，昨晚明明辛苦的是我，舒服的是李恒，为何我还要一大早起来做饭呢？想到这，江程心中泛起了酸意，恨不得和李恒调个，换他去给他端茶送饭，最好带个捶肩捏腿的，好好享受次翻身做主人的快感。
　　胡思乱想并没有持续多久，小璃的叫声把房中的俩人喊醒了。作为好爸爸的江程，立马把心中的怨念抛到了九霄云外，天大地大儿子最大，什么都不能阻挡江程一颗爱子之心，“小璃，爸爸马上来了。”
　　吃了饭，去公司的去公司，上店里的上店里，而小璃则跟着江程去了恒恋。一进恒恋，江程便感觉到和以往五天里不同的气氛，空气中飘着股激动的兴奋，店里的员工们一双双眼睛都盯在他的旁边—小璃的身上。好吧，他得承认，只要有小璃一天，店里的生意竟会比以前更好。
　　小璃从江程的手上挣脱出来，朝着坐在柜台上的李哥跑去。“李叔叔，我来了。”欢快的声音，令江程不觉间嫉妒起了李哥，虽然小璃和他也很好，但．．．．．．反正，他是不喜欢小璃和他及李恒以外的大叔亲近的。
　　无奈工作在身，要不然，江程都想亲自带着小璃，哪会落到李哥的手上？江程任命地进了厨房，做蛋糕。星期六人多，店里的蛋糕全靠他和连羽的两双手，没了他，连羽会崩溃的。
　　一个上午，小璃乖乖地呆在李哥身边，听李哥唠叨些往事，娱乐解闷，但小孩天性好动，坐久了，屁股麻了，身上也好似有千万只蚂蚁爬过，而外面的喧哗和吵闹，更是吸引着他的心。小脚一挪一挪，往门口一蜗牛般的速度走去，快到了，心中正暗自欣喜，身后突然传来了李哥的喊声：“小璃，你要去哪啊？”
　　李哥一喊，带着引起了连锁反应，一些客人也往他那边看了，好奇的目光源源不断传来，令小璃的脚往回缩了一步，然后飞快地跑到了柜台那里，跟李叔叔申请他想去外面玩。
　　“李叔叔，你答应我吗？我想出去玩。”小璃摇晃着李哥的一只胳膊，大有你不答应我摇摇一天的决心。
　　李哥对此束手无策，答应吧，出了事，江程和李恒，现在又加上李家的一大家子人，非得把他这小胳膊，小细腿卸了不可；不同意，依小璃的聪明，这次被发现了，还有下次，下下次，一天中有多少次呢？数不胜数，总有一次，他会从我眼皮子底下出去。难办，棘手啊，干脆叫了江程一起出来商量商量，他已经通知到了家长，剩下的事看江程的态度吧。
　　“你出去玩的事呢，咱们听你爸爸的，他答应了，你去玩；否则，你就坐这陪李叔叔吧。”
　　“江程，江程，出来一趟。”看小孩也赞成了，李哥大声喊了江程出来。
　　三人商议，其实是小璃在说服江程同意，江程驳回，李哥附议的过程，历时五分钟，江程终于松了口，小璃开心地带着江程塞给他的五十元钱走出了恒恋。
　　外面的世界真精彩，一个小男孩站在繁忙的街上东张西望，手里紧紧撰着张票子，不知道该去哪里玩。忽然，他眼睛一亮，看到了一家门口坐着个小丑的店铺，小孩好奇地朝着那里走去。店铺的牌子是用英文字母拼成的，叫“ＫＦＣ”，一家快餐食品店。小璃跟着众多领着小孩的阿姨们进了店里，里面的人比他想象的多，但是他发现顾客大多数是小孩及小孩的父母。他在一对母子身后排起了队，随着队伍的移动前行。轮到他了，一位长相甜美，声音温柔的阿姨，询问他需要什么。
　　小璃的身高刚及柜台的高度，他拿了张单子，看了起来，一看，心里一虚，他爸爸给他的钱根本不够买个全家桶的，他原本打算买回去和叔叔们一起吃呢。想了想，小璃放下了单子，不顾服务员的喊叫，离开了ＫＦＣ。
　　出来了，小璃一片迷茫，这里到处是高楼大厦，要不就是店铺林立，哪有小孩玩乐的地方，还不如回去听李叔叔讲故事来的有趣呢。往回走，去恒恋，是要经过一个拐角的。眼看拐了弯，恒恋就在眼前，小璃下意识地加快了脚步，他想爸爸了。
　　突然，一个衣衫褴褛，蓬头垢面的女子撞了他一下，小璃猝不及防，摔在了地上。这是条人来人往的街道，周围的人群，看这女子要往他处逃窜，不由分说拦住了她。
　　“你把人撞倒，也不道歉，还想跑，想的美？”出口仗义执言的是位热心的大叔。
　　“就是就是。”人群中不乏附和之声。
　　小璃早被人扶了起来，膝盖和手臂有点疼，看样子是受伤了。他吸了口气后，转过头去看撞他之人，原来是个女乞丐。
　　“叔叔阿姨们，算了吧，我没什么大碍，放了她吧。”小璃感谢为他出头的人们，但他不想把事情闹大，要知道着离恒恋不远，他受伤的事一个不小心就会被传到他爸爸的耳朵里，而他爸爸知道了，不会打，不会骂，只是他以后就不能到处乱跑了，所以，息事宁人才是上策。
　　热心的人们听到当事人的话，咒骂声消失，代之的是不绝于耳的赞叹声，让小璃不由面红耳赤，他受之有愧啊！
　　“让开，让开．．．．．．”包围圈外，江程的声音传了过来。
　　原来，江程听了一个客人说有小孩摔倒了，心中担心是自家的小孩，于是，一个着急往拐角奔了过来。穿过人群，正中央站着个小孩，身影熟悉，是小璃。
　　“小璃，你没事吧，让爸爸看看哪里受伤了？”江程急切地在小璃身上查看，看伤势如何。
　　“爸爸，我没事，可能破皮了。”小璃小声地安慰着爸爸，然而他的声音在江程听到的却是说不清的委屈。
　　确认儿子没什么大碍，江程转而找起了撞了小璃的人。入目的是个女人，且是个可怜的女人，江程心中一软，也没了为小璃讨回公道的心思，抱起小璃，穿过人群走了。
　　当事人走了，一批见义勇为的人也没了留下的理由，纷纷散开，重新投入人流中。拐角只剩下个女人，怔怔地站着，不知在想什么。
　　过了会，她望了眼父子俩走的方向，一双腿不听使唤地跟着走了。到了，还是那家店，不过改了名字，恒恋，有着那个男人的名字，是为了纪念你们的恋爱吗？如果，当初我没有走，是否还能天天见到你？江程，你真的没有认出我吗？
　　那个女乞丐竟是多年前嫁了人的汪清雨。汪清雨今天是想找点食物吃，却不想撞倒了个小孩，更令她不曾预料到的，那个小孩会是江程的儿子。当江程出现她的视线时，她心中喜忧参半，欢喜她见到了自己一生中的初恋，忧的是她如今的尊容，连上去说个话，对她来说也是个折磨。
　　江程一如既往地善良，并不追究她的责任，但她却没了开心，有的是失落。他放过她，是因为她的可怜，而不是认出了她这人。不过，若是他认出了她，她除了跑还有什么办法？打招呼吗？她做不到，这是她最后一丝尊严了。经过丈夫的毒打，婚姻的破裂，家人的翻脸，现在的她学会了感恩，而不是以前的偏激，心中满是仇恨，害了江程，也害了自己。
　　“阿姨，你在这干嘛？”小小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是江程的孩子，好像叫小璃。
　　汪清雨有些局促，她不知道该怎么回答眼前的小孩，她呆呆地站着，不发一言。
　　“你是不是饿了，我去给你拿蛋糕。”来不及开口阻止，小孩进去了。
　　小璃上了药后，就被江程严令禁止，规定他只能在店里活动。对好动的小璃来说，无疑是一大惨剧，在他坐着无聊时，眼尖地发现窗外有个熟悉的身影在徘徊，是乞丐阿姨。
　　拿了蛋糕出来，人已经不见了，小璃叹了口气。“江璃，你在门口干嘛？”阴测测的声音，表明他的爸爸很生气。
　　“唔，我看到那个阿姨了，想给她蛋糕吃。”一脸灿烂可爱的笑容，江程的气像戳破了的气球瞬间瘪了下去。
　　“小璃，以后不要乱跑，这次可担心死爸爸了。”江程趁机对小璃进行了说教。
　　小孩频频点头，江程满意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