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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娶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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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不觉,袁嬗住在这里已有一段时间了,孙亮倒是每日都抽空来看看她,带些吃的玩的。袁嬗的性子变得愈发的沉默,最近更是爱上了读书。说到底,只不过是借着书籍消遣时光罢了。
不久,孙权又为太子孙亮举行婚礼,十岁的孙亮迎娶十岁的全惠解为太子妃。
“噼里啪啦……噼里啪啦……”宫门口的炮仗放个不停。
孙亮跪坐在席子上,双眼直视前方,面无表情,迟迟不肯换上喜服。
“太子,您还是赶紧换上喜服吧,吉时快到了。”内侍小声地催促着孙亮。
孙亮对他的话无动于衷,依然坐在原地一动不动,内心却是思绪万千:这婚倒底是成还是不成?他的嬗姐姐都能勇敢冲破束缚,选择逃婚,而自己为什么却要围困在桎梏的枷锁里……
“太子……”内侍转身看看外面都已准备妥当,顶着会挨骂的风险,硬着头皮继续催促道。
孙亮猛地站起来,如大梦初醒般,缓缓地伸出双臂,由内侍服侍自己穿戴。
内侍见此情形,立即欣喜地取来衣服,帮他穿上。
夜半丑时,袁嬗在房里睡得正香,突然听到外面有人在敲门,很快从睡梦中惊醒,心里有些发慌,这么晚了会是谁啊?
“谁啊?”冲着门外问了一句。
门外无人应答。
起身披上衣服,又点上蜡烛,“谁啊?”冲着门外又问了一句。
门外依然无人回答。
袁嬗忐忑不安地拿起桌子上的剪刀,握在手里,慢慢地打开房门,迎面出现的竟然是孙亮,“亮儿,你怎么在这儿?”
孙亮二话没说,上前一步一把将袁嬗抱住,十岁的他已经长得和袁嬗一般高了,双手搂着她的纤腰,脑袋则搭在她的肩上,紧紧地抱着她。
“你怎么了?”袁嬗被他突如其来的莫名的举动搞晕了,愣在那里,也不敢动,左手高高地举起剪刀,生怕伤着他。
今夜格外的安静,袁嬗任由他这么抱了一会儿,察觉有些不对劲,傍晚的时候听到外面热热闹闹地吹打声,依稀记得今天是他大婚的日子,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孙亮突然松开她,回身关上门,牵着她的手走到床边,自己脱下鞋子,躺到床上,盖上了被子。
袁嬗站着床边看他一连串奇怪的举动。
孙亮拍拍身边的空位,有些命令的口吻:“你躺在这里。”
“喂,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袁嬗看着这个霸道的小家伙,插着腰说道。
“听话。”孙亮继续命令。
居然敢用这种口气和我说话,真是没大没小,袁嬗在心里暗暗咒骂,但身体却鬼使神差地听从了他的命令,躺在了他的旁边。
两个人默默地平躺着,望着屋顶,谁也没有开口。
最后袁嬗还是按不住沉默的气氛,问道:“你是不是遇到什么不顺心的事了?”
孙亮不语。
“小孩子总这么深沉可不好?”袁嬗语重心长地说,倒有那么一丝挖苦的意味。
孙亮立即侧过身子对着袁嬗,抓狂地反驳道:“我才不是小孩子呢,我都成亲了。”
“是啊,你今天成亲,那为什么不和你的新娘子呆在一起呢?”这下正好中下了袁嬗的下怀,转过身子,疑惑地问道。
“那你为什么要逃婚?”孙亮也不甘示弱。
这一问弄得袁嬗哑口无言,自己确实不是一个好的例子,可自己的事情怎么能和他的事情一概而论呢……“这怎么会一样呢?”
“有什么不一样的。”孙亮若有所思地瞅着袁嬗,颇有深意地说了一句,“我们都是一样的。”
“是吗?”袁嬗不明深意。
孙亮看着她一脸迷茫的样子,给了她个“爆栗”,随即转平身子躺好,“睡吧。”
“喂!”袁嬗轻揉着脑门,方向开口教训他,却见他已闭上眼睛睡了过去。瞧着他的模样,好像真的睡着了,只好闭上嘴巴。
这个孩子从小到大都是这个样子。霸道又蛮横,自己虽然大他六岁,但是在他面前气势明显就是小他十六岁。很多事情他一吩咐,自己就不敢有什么异议了,只有在他睡着时,才能看出他的年纪。
轻轻地替他掖好被角,自己转平身子,方要睡去,孙亮却拉起了她的手。原来他是在装睡啊。弄了半天,都挣脱不开的小手,困意又袭来,袁嬗也睡了过去。
正月,孙权立孙和为南阳王,居长沙。孙奋为齐王,居武昌。孙休为琅瑚邪王,居虎林。三人同时启行。
侍中孙峻自从傍上了鲁班公主之后,可谓是如鱼得水,进出皇宫也自由得多。这日孙权又受诏进宫面见孙权。
“为臣参见陛下。”一进门,孙峻立即向孙权行礼。
“起来吧。”
“多谢陛下,不知陛下召臣来,有什么吩咐。”苍白的脸颊正好掩盖了孙权的表情,让孙峻琢磨不出他的心思。
“咳……咳……病着的这些日子,让朕感到身子是大不如前,很多事情还是早做打算的好。”孙权咳了两声,慢慢地说出。
孙峻听出孙权的意思,好像是在担心身后事,圆滑地说道,“陛下还在盛年,只是龙体偶有小恙,经过太医的治疗,休息几日,想必就会康复了。”
“你不要说好听的了,朕的身体朕自己知道。”孙权知道他是在奉承自己,但听着还是很受用。
“东吴虽然在朕的治理下已将近有五十年,可是根基尚且不稳,曹魏、蜀汉一直仍是虎视眈眈,加上丹阳、鄱阳一直有作乱,可谓是内忧外患,依然不停。太子年幼,朕怕他日朕突然一去,这东吴恐怕会出乱子啊。”虽是在生病期间,但孙权也一直在考虑着东吴的未来。
“陛下不必担心,太傅诸葛恪,太常滕胤,以及大将军吕据都会尽心辅佐太子的。”孙峻继续安慰孙权。
“朕当然知道,只是朕觉得南阳王年长,且历练丰富,更能控制大局。”病着的日子里,孙权也想起了废太子孙和,念及到他以前的优点。
“陛下万万不可。”孙峻一听到孙和,立即跪下,大声疾呼,“昔日南阳王与鲁王互相争斗,导致东吴举国中分。倘若南阳王复位,将会导致曾经不满的人再次出来兴风作浪,朝廷的局面将会更加混乱。”倘若孙和即位,鲁班公主和自己的前途堪忧啊。
孙权听着也有些道理,当年的南鲁党争,的确死了不少人。可是孙亮还这么小,能担此大人吗?“太子年幼,继位必然需要皇后辅佐,只是皇后……,恐怕帮不了太子啊。”
孙峻看出孙权还在犹豫,继续进言道:“臣最近诵读《汉书》,正好看到一篇文章,可以替陛下解除心中的忧虑。”
“哦?说吧。”
孙峻嘴角微微上扬,说道:“昔日汉武帝将太子之位交予只有八岁的昭帝,又害怕昭帝即位后,后族作乱,不禁忍痛去母留子,将钩弋夫人赐死。”自从孙亮当上太子之后,鲁班公主与潘皇后的关系一直不好,孙峻也想借此将潘皇后铲除,在鲁班公主面前邀功。
孙权听后,也觉有理,潘氏为人嚣张,且见识短浅,他日做了皇太后还不一定会作出什么样的事情。点点头,默认了孙峻的说法,但又不忍孙亮年幼就失去母亲,只叫他现行离去,自己再思考些时日。
“臣告退。”孙峻觉着事情已有那么几分眉目,便跪拜告退。
孙权觉得今日身体状况还算好,便准备起身出去走走,恰好潘皇后的贴身宫女晓雨前来送参汤,“陛下,皇后命奴婢给你送参汤来了。”
“放在那里吧。”孙权没有接过。
“这……”晓雨有些为难。
“怎么,还要盯着朕喝下去?”孙权见她唯唯诺诺,不满地说。
“奴婢不敢。”晓雨立即跪下,“只是皇后娘娘交代的,奴婢怕回去后不好交代。”
“哼,这宫里到底是谁说的算啊!”
“陛下息怒,陛下喜怒。”晓雨连连认错。
孙权见她如此惊恐,便问道:“皇后平时待你如何啊?”
“皇后娘娘她……待我很好。”晓雨吞吞吐吐,欲言又止的样子。
孙权看出些端倪,满脸狐疑地问道:“真的?”
“这……”晓雨顿时如她的名字般泪如雨下,“启禀陛下,皇后娘娘十分苛刻,每日稍有不慎,小则打骂,大则棍棒伺候啊。”
“有这等事?”孙权惊呼。
晓雨说着撩起袖子,将身上的伤口一一展现给孙权。
一条条伤疤出现在孙权面前,有些已好,开始结痂,但有些明明就是新伤,这触怒了孙权,“岂有此理,这个贱妇!”
“还有,上次皇后娘娘陷害袁夫人不成,就将罪过都推到奴婢的姐姐身上,将她赐死。”晓雨的姐姐乃是上次潘皇后陷害袁夫人时的证人,最后因证据不凿,她便成了无辜的替罪羔羊。
“好啊,这个贱人果然趁朕生病的这段时间,横行霸道,朕不收拾她都不行了。”孙权将晓雨叫到身边,在她耳边低声吩咐道……
晓雨走后,孙亮正好前来请安,“参见父皇。”
“亮儿……”孙权呼唤孙亮。
孙亮走至近前,“父皇,儿臣在。”
“明天,你把嬗儿叫过来吧。”
“父皇,您忘了,嬗姐姐和五哥去武昌了啊。”孙亮以为孙权糊涂了,忘了之前发生的事。
孙权闭着眼摇头笑了笑,“不要骗我了,你知道她在哪。”
孙亮一惊,这是个什么意思?“父皇……”试图接着圆过这个慌。
“去吧,我有些事和她说。”孙权草草地吩咐了,“朕有些乏了,你退下吧。”闭上眼睛又睡了过去。
孙亮左思右想都不明白孙权是什么意思,不叫来吧,违抗圣意;叫来了吧,那嬗姐姐是欺君之罪。不过看着父皇的样子,倒不像是在说胡话,这可该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