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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攻亦是守(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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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是想到了什么,篱儿抬眼看了看依旧横在自己与老者之间全然一副护主样子的白武,似是自嘲地弯了弯嘴角,敛上眼睑后又恢复了平静。也怪不得白叔像防狼似地防着眼前这老头,这种年纪进过红楼的也不在少数,更何况他刚才还对着小姐露出那般□□!若是老人知道了那男人的敌意来自何处,非喷老血不可,自己的孙子都能打酱油了!
听说墨兰要丑时才到,篱儿他们便闲聊着等待主子的到来。倒是篱儿突然想起一事,便问道老者:“陆掌柜,方才并未看到千寿果,可是放在了其他处?”听到“千寿果”,老者轻“咦”了一声,疑惑地回想着:“虽不知堂主如何得知的千寿果,东春堂内也确实有过一个,不过前些天就被主子拿走了。”
“一个!”听了老者的话篱儿低头喃喃道,再望向他的眼神不由急切了些。“你是说千寿果只有一个吗?”那只握紧桌角的玉手上关节骤白,齿贝将嘴唇咬破了却不自知。看到篱儿这般着急的神情,老者也不由吓了一跳,有些发愣:“堂主莫急,可是遇到了麻烦事儿?那千寿果比不得其他草药,自是珍贵不已,能见上一面已是老朽这辈子不可多得的幸事。更何况那千寿果并非那么好保存,需要极阴之血滋养方可鲜活。主子为这枚千寿果已是耗费了一个月的血精,或许是怕常此下去伤了元气,便处理了。”
篱儿已没了闲心思理会老者的误会,她只知晓原来这枚千寿果竟是这般的贵重,这般贵重!白叔一时也震在了原处,原来竟是这般。。。。。。篱儿死咬下唇拼命眨着湿润的眼睛,可等抬眼看到来人时,眼泪还是瞬间落了下来。
墨兰也是吓了一跳,前脚刚踏进门槛,后脚还没来得及收回就一把被篱儿抱住,那一副我见犹怜的哭泣模样,让墨兰的心思辗转反侧,这是。。。。。。被人欺负了?想着想着这目光不由地移向了白武,看得白武一哆嗦,那叫什么眼神?仿佛是看懂了墨兰那无声的指责,“这种事得慢慢来,怎么能霸王硬上弓呢!”白武气得差一点没掀了头发。
篱儿也自知自己方才失了仪态,看到墨兰肩膀上微湿的衣服尴尬地低头搅着手绢。墨兰不以为意地越过众人坐上主座,端着丫鬟刚上的大红袍细细品味。“篱儿,这铺子你也转过了,有什么想说的吗?”墨兰有些许猜到方才篱儿的眼泪所谓何事,只是此刻不提比提更来得意味深长,也更能让他们记得她的好。
果然,听到墨兰的问话,篱儿看向墨兰的眼神更加炙热和坚定。“主子,药铺的物资丰厚是可以想见的,而大夫的水平不足是暴露在外比较严重的问题,但是属下更担心的却是另一个重大隐患。”
“哦?说来听听!”面对墨兰那上扬的语气,篱儿敢肯定主子早就发现了问题,这只不过是对她最基本的考验。只是她凤篱能在风花雪月中摸爬滚打多年也非等闲之辈,在墨兰的示意下便也自信地朗声回答道:“正是由于东春堂一直以来的名气和品质,导致了现在在凤城独当一面的结果,表面看似风光,但这极有可能引起朝廷的不满甚至是扼杀。凤城作为凤国的主城,皇上决不会允许任何不在皇权控制范围内的势力出现!”看着篱儿颇有几番指点江山的意味儿,墨兰浅浅一笑。垄断寡头出现在21世纪没什么问题,但出现在“天下之大莫非王土”的古代就是一种对君王的挑衅行为,商虽被视为最低等的职业,但经济却是一个国家的命脉。皇上,作为一个国家的集权者,又怎么可能真正放任其自流?而她凤墨兰既想赚钱,却又不想做这出头鸟的办法就只有一个——树敌!
最好的防守就是进攻,攻,亦是守!
她已经感觉到了朝廷的躁动不安,现在之所以还没有对东春堂出手,一方面是在忌讳她的货源,另一方面是谁都有个病了的时候,那些朝廷官员们还不敢做得太绝情。但如果此时出现一个能与东春堂抗衡的力量,相信朝廷会很乐意地选择在一旁坐收渔翁之利。所以她一直有在西街那头开个西秋堂的念头,要的就是明目张胆的对着干,只是如今的她身困皇宫不得自由,这才不得不招纳凤篱和白武这两位大将。
在场的三人听着墨兰的计划都不自觉暗暗心惊,这样还真是一箭双雕,谁也不会猜疑到众人皆知的死对头其实是同一人。就在墨兰润嗓的片刻,篱儿轻“咦”了一声:“西街,那不是原来的‘不来’药铺吗?”看到三人都毫无反应后,篱儿更加不解直直看向墨兰。墨兰则似笑非笑地瞥了眼白武:“白武觉得事情是怎样的呢?”被点到名的白武顿时手脚冰凉,面对自顾自喝茶的墨兰、低头看地的陆掌柜和一脸疑惑转头望向他的篱儿,白武好似受不了这空白时间的压力,只得硬着头皮回答道:“属下只是听说当时那‘不来’药铺的主子和陆掌柜是同父异母的兄弟。”白武看到陆掌柜一脸惨白地颤了颤身子,一时间也不知这话是否还能再接下去。倒是墨兰微微摇了摇头,“陆叔,过去并不代表过去了。比起道歉的人,原谅的人更需要勇气。”
比起道歉的人,原谅的人更需要勇气!陆掌柜叹了口气,他知晓主子凡事看得透彻,他也不是不明白这理儿,只是一切早已尘归尘、土归土。当他把青丝熬成了白发,面对的只有当年亲手刻上的墓碑。
“副堂主说的不错,‘不来’药铺的主子正是我同父异母的二弟,自古长幼有序,这碧春堂便传到了我的手中。其实我那二弟打小就聪明的紧,要不是因为我是长子,这碧春堂也不可能传到我的手中。只是这祸源也就源于此,二弟虽心有不服,但也算是默认了。只是不曾想家中妻子竟与我那二弟有染,俩人本想私奔,又苦于生计,干脆来了个一不做二不休,慢慢挪动药库中的药材。等我发觉之时,药库已被掏了个精光,再无回天之力。”陆掌柜到底是上了年纪的人,又加上这般沉重的历史,说起来不免有些喘。见他不再往下说,墨兰缓缓补充道:“他那二弟便带着陆叔的妻子在西街那头开了‘不来’,为了站住脚跟,‘不来’药铺对买者倒也来者不拒。于是我就随便找了个□□犯大摇大摆地去铺子买药,我花了一两银子让他在铺子前大闹一场,确保这条街所有人都知道他来买过药。等第二天有人发现尸体的时候,我又让人放出风声说‘不来’卖的是假药毒死了人,三人言而成虎,一时间谣言便流传开来。于是,‘不来’的意思就成了人都死了自然不能往来的意思。”
听了墨兰那几句简短的概述,陆掌柜这心里是一阵泛酸,这其中的曲折也只有经历了方能知晓。所以他永远也不会忘记主子的大恩大德,是她在他一家老小危急的关头拉了他一把,如若不然,他这一脉怕是早已断子绝孙了。
就在众人好一阵沉默之时,雅间的一面书架“轰”的一声被挪开,紧接着露出一个黑洞,只见一个身着蓝袍的年轻人从黑洞中踏出。篱儿见墨兰面上毫无反应,心下也知晓恐怕这东春堂内是另有乾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