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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白晓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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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他就回去看他一趟吧。”
突如其来的说话声如惊雷般扰醒我的梦,我吓得差点没跳起来,手一颤,一张二寸证件照缓缓掉落到地板上。
照片上一个男子,虽不是令人眼前一亮的白净无暇潘安貌,但也算得上是略有姿色的翩翩少年郎吧,额,虽然嘴唇是不太薄,皮肤是不太白,眼睛也不是太好看。
但是——要知道,这可是万恶的证件照,在荼毒了万千少年少女的证件照里,还能保持如此五官端正眉清目秀的模样实属不易,若没有天生好的资质根本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白晓丞斜倚着门框看着地上的照片半晌,叹了口气,走到我身边蹲下,捡起照片忽远忽近仔细端详,我歪头笑看着他。
这张照片,他已经被我迫着看过无数遍了,每次总能挑出点不好来洋洋洒洒大放厥词一番,从刚开始的规规矩矩五官点评到后来的瞎说八道信口开河。
譬如上次,他说照片里的人左脸比右脸大,IQ低下的人才长这样,所以才会犯傻离开我,说完还颇认真的让我看他的脸,我比较了半天,发现白晓丞是右脸更大些,但,这应该是咀嚼东西的位置不同的原因才对吧。
再譬如上上次,他竟说人家印堂发黑大凶之兆,毫无疑问被我痛骂了一顿。
当然,他从来没有说过肤色问题,关于这点,私以为,黑到全国停电的他尚且没有资格评论别人。
都说,真正爱一个人,舍不得他被别人说坏话,我反而要拿他的照片给白晓丞看,明明知道白晓丞那张嘴说不出什么好话来。
可我总觉着,若我一直和别人谈论着他,他就会一直在,就像一直站在我的身后浴着阳光微笑注视着我,仿佛我一回头便也能拉住他的手,灿笑着对他说:“看这家伙,说你坏话,我们打他。”
白晓丞抓过我的手,把照片轻轻放在我的手心拢住,旋即站起身坐到我面前的椅子上,目不转睛看着我,我略疑惑,今天他老人家倒不发表高见了?
不料——
“任君漠这人吧……”白晓丞翘起二郎腿,拿起桌上果盘里的提子,摘了一个往嘴里扔。
果然狗改不了吃屎,我心里暗笑,朝他点了点头示意他继续说。
“还不错哦。”他亦点了点头,又摘了个提子丢进嘴里,不知是说任君漠不错还是说提子不错。
我皱眉看着他,他弯唇痞痞地笑了笑:“瞧你那紧张劲儿。”
敢玩弄老子,我把照片放到桌上,站起身抬头望着天花板呼了口气,然后把他拉起来往外直推:
“赶紧滚回家,我要睡觉了。”
白晓丞手脚并用扒拉着门框直嚷嚷:“喂喂喂任明月,说好晚上一起吃饭的啊。”
我停下动作,笑看他:“你自己去吃吧,老子不奉陪了。”
“明月,我做错什么了?”他双手依然紧紧抓着门框,哭丧着脸。
我转身走回他方才坐的位置,翘起二郎腿,摘了个提子扔进嘴里咬开,香甜瞬时在嘴里蔓延开来,我朝他点了点头,道:“嗯,确实还不错哦。”
他见势飞快走过来,殷勤地一口气摘了十来个谄笑着放在我手上:“好吃你就多吃点。”
看他那股谄媚架势,我想这小子不去机关升官发财真是可惜了了,必定官运亨通钱途无量呀。
我弯唇痞痞地笑了笑:“瞧你那紧张劲儿。”
白晓丞愁眉苦脸看着我:“好的没学,小气劲倒跟他学得不少。”
我敛回笑意,静静望着他,心想,可不是么,越来越小气了,也越来越像那个人了罢。
自从离开成都,答应那人却来不及做的事情。
他喜爱的动漫,我看完,他要我陪他玩的DOTA,我一个人练,他爱好足球,我学习规则。
喜欢他喜欢的,关心他关心的,变成他的样子,是不是也可以圆满?
该恨的,可噬骨蚀心的相思已经耗尽我所有的心力,除了思念,我连再爱的力气都没有了,更何况是恨呢。
“嗯。”我淡淡应道,眼前似是忽然起了大雾一般朦朦胧胧苍茫成灾。
熟悉的气息遽然靠近,身上一暖,我已被白晓丞拥搂入怀,眼泪猝不及防漱漱落下,悄无声息渗进他的灰色大衣里。
他抚着我脑后的头发,默了半晌,故作轻快道:“眼泪就算了,鼻涕注意点儿,我这衣服可是森马的,品牌货。”
原本我只是单单流泪,并没有要涕泪并流的打算,结果被白晓丞这么一逗一笑,鼻涕真就出来了。
他手忙脚乱把我推开,低头看了看衣服又看了看我,我心知自己此刻肯定满脸涕泪,狼狈不堪,遂赶紧垂下头去,那笑却收势不住。
他抽了几张纸巾,来帮我擤鼻涕,我伸手接过纸巾,仍犹自笑不可抑,他看了看我,又抽了几张,摇着头叹着气擦拭衣服。
“好了,把我衣服弄脏了,开心了吧?可以去吃晚饭了吧?”
我边笑边点头:“晚上我们去批发市场,我送你一双阿迪王,才不浪费了你这身森马的好衣服。”
他瞥了我一眼,淡淡道:“定情信物我才要。”
“……”我瞪着他,“不占我便宜你会死啊?”
他把我从椅子上拉起来,右肘搭在我的左肩上,右手顺势弹了弹我的后脑壳:“会死。”
我痛得龇牙,左胳膊肘往他肚腹一撞,便赶紧跟他拉开距离往外走去,怕他报复我。
“不要拉到,我省着钱买吃的。”
他笑,捞起我挂在椅背上的棉袄,跟了过来。
我看着他把门带上,忽然想到什么……
“你刚刚怎么进去的?”我指着门问他。
白晓丞帮我把棉袄套上,挑着眉一脸坏笑看我,我背后泛起寒意,不详的感觉油然而生,果然,我眼巴巴瞅着他从口袋掏出——钥匙!
“你哪里来的?”我讶异问他,虽然我心中已经有了答案。
任大忠携娇妻滕小娇、爱子任他横、爱媳袁瑶瑶回成都喝喜酒,我因懒得受舟车劳顿之苦,留下守家,这四人中若说谁嫌疑最大,定是滕小娇再无他人。
他把钥匙上的金属圈套进食指,在手上转了几转,并且很无耻地朝我吹了个口哨:“你妈妈已经把我当自己人了啊。”
果然,滕小娇!
还有,白晓丞!
狼狈为奸!
“你就要了?”我目瞪口呆,问他,心中又怒又气,还有什么是这两人做不出来的吗?
白晓丞伸手挑了挑我的下巴,耸耸肩道:“干嘛不要?反正早晚要给的。”
说完,他就一溜烟跑了。
我愣了愣,反应过来,白晓丞尼玛,又占老子便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