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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起因(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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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去吧,那人情况似乎不太好吧。”纪程春的话让嗣司一愣,点头转身进了里屋。
屋外的风声呼啸着,和南方的天气很不一样,干燥的寒意比起南方的湿冷更加直接刺骨冻人。萧炀陪苏冬慕回去休息,也许是屋内供暖设施的作用,苏冬慕略苍白的脸色逐渐好转。“小慕,还能撑得住吗?”这里的气场透着说不出的怪异,他担心苏冬慕会撑不下去。如果小慕真的没办法,就算是拼尽全力,他也会护他周全。手腕突然被抓住,苏冬慕正看着他,脸色还没有完全恢复,看上去还有点阴郁,但嘴角却扬着笑意:“阿炀,我想跟你们一样,不再是被保护的角色,我也想帮他们。”“小慕?”“阿炀,虽然我还不知道我能做些什么,但是……我不想总是出了什么事就躲在人后,我也是男人。”
“小慕……你……”萧炀想安慰他,但看了看苏冬慕还是把话吞进了肚子里。
“阿炀,我现在还能听见他们的呼喊,他们一定很痛苦吧?我要经历的,不过是……不过是精神上的怕,而他们……往后生也无法安宁,他们……”其实这时候的苏冬慕还是无法听清自己的声音,耳边的呼喊声此起彼伏,烧的他双耳通红,可是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也许只是一瞬间,那个萦绕在他心头的问题就解开了。“你想帮的是……”
“是,我想帮的‘人’和阿炀还有大伯不一样。”
萧炀虽然从苏冬慕之前的话中已经猜测到,但是亲耳听他说出来,还是对他的震撼不小,这次‘生意’师父让他戴上小慕,想必是有这么一个意思,可是拥有灵异体质的人如果是帮普通人自然是拥有‘得天独厚’的条件,但若要是选择去帮往生的人,却是非常危险的事。萧炀不知道是师父故意做了这样的安排,还是哪里出了差错,以至于让小慕的选择也有了偏差。“阿炀,虽然我不及你从小就接触,可是对于这些我并非一无所知的。而且,我很清楚,也许今天的选择会让我未来面临很多未知的、甚至是致命的难题,可是不试一试,我怕会遗憾。”苏冬慕觉得也许从自己主动要求解开鬼耳的那一刻,他潜意识里就已经对未来做出了决定,只是没有那么显而易见的去抉择。
萧炀没有否决他,而是看着他,双拳不自觉的握紧,他怎么会天真地以为小慕可以置身事外一辈子呢?许就是师父说的那句话‘这是苏家人的宿命’。
苏大伯铺开宣纸,挥动毛笔,在纸上写下了‘因果’二字。他刚放下笔,电话就急促地响了起来。“该来的,还是要来。苏家,没有平凡的孩子。”
萧炀看苏冬慕状态还是不好,就让他先休息了,自己也过去给嗣司帮忙,虽然他觉得嗣司身体里酝酿着强大的能力,根本完全不需要助手。这次来东北,从上路开始,他就觉得从头到尾都不对,小慕也是反常的,嗣司也不对劲儿,而纪程春他也是越看越不对眼。萧炀掀开泛着黑色污渍的竹帘,顿时感觉到一股能量正在驱散着寒意,不用想也知道是嗣司在给秦立驱除身体内的邪气。萧炀进去后和纪程春一同站在旁边,他看到秦立的面色已经比初见时好了许多,脸上和脖子上都湿漉漉的,显是刚发了汗。
“立儿,你可好些了?”山爷见昏迷多时的秦立发出‘呜咽’的声音,刚忙在他耳边问道。
萧炀见状,赶紧上前将他拉开了。看到山爷有些生气,萧炀不紧不慢地解释道:“怨气正从他身上消除,亲人最好不要靠得太紧。你们血脉相连,气息相近,难保那些怨气不会窜你身上。”被驱逐过一次的怨气可更难搞定。嗣司听闻,会意地点点头。山爷还想说什么,可看到孙子的确好转,也不敢吭声,他好像隐约看到一股黑色气体慢慢飘出,渐渐涌入门口。山爷愕然地张着口,看着那团黑色的武器,怕得浑身抖了抖。萧炀见山爷的反应火相见了鬼,便知他也看到这一幕。他的眉头紧缩,心道这怨气可真是厉害,肉眼凡胎竟也能看见。
他刚将法器持于手心,只见那股怨气经过他们身边时猛地消散,瞬间不见,就似恶鬼一头撞上了什么避讳的东西魂飞魄散那样快。萧炀低头看了看手心里尚未解封的法器,有几分不解,这法器虽然开过光,有佛性,可是能量顶多能收取怨气,根本无法消散,到底是……他的目光停留在在他身边站着的纪程春,对方一脸淡漠地看着嗣司,似乎对于刚才的一幕也见怪不怪,萧炀听说过纪程春拥有阴阳眼的事,但从第一次见时他就觉得对方身上强大的气场根本不可能属于灵异体质,但苏冬慕的话他又是深信不疑的,萧炀满心疑惑,见纪程春转过头,他装作无事地错开目光,却依旧感觉到对方扫来的目光,一股强势的压迫感,让萧炀手心汗津津的。
苏冬慕本来毫无睡意,想通之后,心里的怕也浅了,竟觉得轻松起来。等他完全放松的时候,只听到耳后嗡的一声,顿觉精神恍惚,不待片刻竟陷入了沉睡状态。冰冷的湖水一股脑涌过来,将苏冬慕整个人卷入了湖底。他冷得打了一个激灵,虽然身在水中,除了刺骨的冷,他的呼吸并不受影响。
“哇哇哇……呜呜……”是孩子的哭声,苏冬慕很快判断出了哭声的源头,他顺着声音游过去,只是越靠近那个位置身体就越发冷,而双耳则越发得烫,这种感觉他不陌生,但这次似乎没有以往逃避的心思,竟也没那么畏惧了。‘咕噜——’周围突然泛起水泡,他惊得想要退开,却发现身子动弹不得。眼前的画面清晰下来,苏冬慕冷静下来,突然想到现在自己看到的这一幕正是山爷讲述的‘哇头’之事。听闻和亲眼所见还是有差异的,他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那些人被哇头分食,却无能为力,明知这只是一个情景回溯,难过的情绪还是环绕在心头难去。正在这时,又是一声婴孩的啼哭,听起来却没那样透着怨气和不甘,反而是充满了生气的。一户人家添了新生,只是在看到这一胎又是女娃的时候,所有人的脸色都阴沉下来。一个中年妇女黑着脸,嘴里嘟囔着什么。她身边的中年男人先是不肯,可是拗不过女人,接过血迹都没擦干净的孩子,又看了看因为失血过多而昏厥的儿媳妇儿,他咬了咬牙,转身出门。他一路走得慌,根本来不及看襁褓中的孩子,可是他总觉得这个小娃子在冲自己笑,他索性不看她,他怕多看一眼他就狠不下心,纵然是女娃子,也是他的亲孙啊。刚走到湖边的时候,孩子明明连眼睛都还睁不开,却似乎意识到了什么,突然大声哭起来,男人想哄哄她,可是又犹豫了,孩子的哭声越来越大,他怕引来旁人,慌乱地捡起几块石头塞进了包着孩子的被褥里,一狠心将孩子丢进了湖里,忽然袭来的冷气让孩子张口想哭,可是刚开口冰冷的湖水就一股脑全部灌进了她的抠鼻之中,她来不及看一看这个世界就没了声息。苏冬慕手心充斥着冷汗,他用手抓紧了裤缝,他想伸手接过那孩子,可是一切不过是徒劳。他甚至看清了孩子被湖水泡得苍白重大的头颅,以及湖中鱼类啃食她身子的‘盛况’,充斥着婴灵的愤恨的双眼慢慢张开就看向那个‘家’的位置,她微微张口,可是除了沙哑的哭声什么也没留下。
嗣司和萧炀一直守着秦立,纪程春不放心苏冬慕就回了屋里看他。苏冬慕正睡着,从他皱着的眉头和眼角挂着的泪珠看得出他睡得不好,纪程春怔了怔伸手去擦他的眼泪,指腹碰触到清凉的液体。“在为别人哭吗?”可是,你的眼泪,不,应该说你的全部都只属于我,生生世世都是如此。握紧了他的手腕,等待着他醒来第一个见到的人是自己。
无助和悲伤的情绪正侵袭着苏冬慕的心,手腕传来的炙热,让他感到熟悉,他低头看,手腕上被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手握住,内心的安定感驱散着他看到的一切,所有的黑暗和阴霾,仿佛就在那只手传来的热度下销声匿迹。一阵晕眩后,苏冬慕睁开眼,正看到纪程春坐在自己旁边,他居高临下地望着自己,那眼神就好像一个猎人在审视着属于自己的猎物,而且志在必得。苏冬慕微微闭眼,想要赶跑脑海里奇怪的形容。
“纪……你怎么……”
看他醒来,纪程春微微扬着嘴角,柔和温暖的笑意一如往昔。他眼神忽而的柔和让苏冬慕有种刚才看错的感觉,纪一直都是很温柔的,怎么会有那种凛冽的眼神呢?他想也许是梦中看到的那些回溯画面让他神情恍惚,所以有了方才的错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