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小肉

2、暗

　　第二天，中年妇女没有到派出所再找夕“算账”，兴许回去想想觉得自己理亏吧。每日例会，领导又重申了投诉对于单位的坏影响，随之颇有深意地看了夕一眼。夕只是低着头，从来唯唯诺诺不招惹事端，小心翼翼地做每件事，可是并不是每个人都是这样，有些人要找些事做才觉得自己被重视，是不是。这种恶心事，不是“注意”就能够避免的了的。
　　会议室大多数是东倒西歪的身影，又困又累，可是领导还在滔滔不绝。
　　掐着表，两个小时。总算结束，夕伸了个懒腰，踱出会议室，今天还要去学校站岗呢。
　　和夕一起站岗的是四十多岁的老鸟，平日玩完核桃、转转佛珠的，正经事一件不干，混不吝加破罐破摔，所以只能防在这无关痛痒的岗位上，凑数而已。
　　夕和老鸟没有什么可聊的，到了校门只是不声不响的站在一边。这种老鸟，不知道哪句话惹着就会记仇，哪天被穿了小鞋都不知道为什么。
　　看看表，因为领导的教诲时间太长，已经过了上学高峰时间，到了也只能是混时间而已。百无聊赖，夕在心里默念着下班后要采购的东西。
　　“啊——”
　　凄厉的惨叫，将夕吓得一哆嗦，本能的，她飞快的向声源跑去。只听老鸟在后面喊“等等我，等等我——”脚下却不怎么挪动。
　　指望他？夕无奈，大喊“我先去看看情况，您快叫支援。”老鸟点头，拿起电台开始叫人。
　　跟着夕的是学校的几个小保安，年轻小伙倒是天不怕地不怕。
　　夕带着几个保安兜兜转转，总算找到了发声的人，只是现场的情况，着实让人害怕。小学校的教学楼只有二层，出事的是最靠边的三年级的教室，整个房顶不知怎么垮塌了下来，讲台上的老师刚好被压在一块大板下，鲜血淋漓，双手分明还在动，嘴里喃喃地说着什么。大概是救命什么的吧，班上的孩子们已经吓傻了，还有的呜呜地哭起来。
　　夕不敢动那个老师，不知道这个楼会不会塌，此时，只能赶紧拎起一个个呆若木鸡的孩子，往外推“快走，快到操场上去！”边拽孩子，边叫几个保安赶快到别的班上去，把所有孩子都疏散出去，几个小保安慌慌忙忙地去了。
　　好不容易孩子们都出去了，夕松了一口气，拿起手机，拨了120、999和119，毕竟，消防救援比较专业，若是救护车来了，这老师也没办法出去啊。
　　夕小心翼翼地挪到受伤的老师身旁，“你还好吗，听得见我说话吗？”夕轻轻地碰了碰她的手指，胖胖的手指虽然吃力，却仍是动了一下。
　　“别害怕，救护车马上就来了。”夕安慰着，照这个时间的路况，救护车没有半个小时到不了。
　　透过老师满脸的血污，夕觉得这张扭曲的脸有些似曾相识。
　　啊，是她！夕心里一惊，是昨天要投诉她的那个女人。
　　看着她在石板下低声呻吟，夕后背渗出丝丝凉意，只觉得今天明明是个好天气，但是太阳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不见了，没有房顶的教室，笼罩在一片阴暗之中。
　　“你满意吗？”一个男人的声音传来。
　　“谁在那？！”夕不由得后退，退到墙角，这是做警察的本能。
　　暗影越来越浓，直到深得盖住夕。
　　“这不正是你想要的吗？”一个男人从暗影中走出，他光滑细腻的皮肤，高挺的鼻子，刀削一样的脸颊，让夕一时晃了眼。
　　“是你！”可惜这里的警察不能随时拿着枪，不能像警匪片中一样，靠墙举枪，摆出漂亮的姿势，夕只能高声指责，也许楼下的老鸟和保安们能听见呢。
　　可是，为什么刚刚孩子们喧闹的声音都没有了，夕听得见自己咚咚的心跳声，寂静得可怕。
　　“不，是你。”男人瞬时走到夕面前，柔声说，“是你心里这么想的。”
　　夕摇头，已不能说什么。
　　男人笑笑，“我叫暗，从你出生，我就一直陪着你。只是，通常在梦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