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42、42 ...
-
严沁从来就没有怕过秦雨珊,在爱情里,一向如此,男人的爱在哪里,哪里就有最多的倚仗。
但现在不一样了,斯人已逝,她纵然是不惧的,但她肚子里这块肉却需要一个清白的名声,光明的未来。
严沁见机极快,快步迎上前,嘴里喊:“秦姐姐。”
“谁是你姐姐。”
严沁笑着上前拉住秦雨珊胳膊,“好姐姐,是我的错,昨天不该你鸽子。可是不是我不去,是我肚子里这块肉不让,也不知道是怎么了,昨天下午开始,这肚子就一直闹腾个不停。我这是头一遭怀孕,没啥经验。姐姐你能不能教教我,这是个什么状况啊-----”严沁一张嘴说个不停,根本不给秦雨珊任何说话的机会。她一边说,一边手上用劲把秦雨珊往外拖,一张脸笑成花,还亲昵的贴在秦雨珊耳后小声说:“我可是有流产的迹象,小心我一尸两命赖在你身上,你女儿可怎么办呢?难道带到牢里去养?”
秦雨珊气个倒仰,恨声说:“你真无耻。”
无耻,是啊。严沁不否认,“明知道别人有心上人,却还要打着单恋的旗号硬插一脚的一人才叫无耻。”
这时她们俩早出来了,拐角楼梯间空无一人,压低嗓子,正好嚷架。
严沁接着说:“秦雨珊,有本事当初就无耻到底啊,在床上耗光他,在床下拖住他。烂他名声,坏他生计,别让他有钱有闲出门找我这个老情人重修旧好,为了孩子又拖住你不放。可是你什么都没做到,既没留住他的人,也没留住他的心。连生个孩子取的都是我的名字。为什么,秦雨珊?你不是很能干,很能讨好吗?你既想要名声,又想要男人,这世上的事,哪有这般容易轻巧?现在他人走了,你觉得吃亏了,受苦了,想要来找我麻烦了?说,你上门来做什么?别废话,姑奶奶我没时间给你。”
严沁这一席话说得清爽脆落,秦雨珊的回复也干净至尽。秦雨珊拼尽全力,抡足膀子,左右两记耳光狠甩在严沁脸上。严沁没有任何防备,只觉得一股大力来袭,退后数步摔在在壁又反弹回来然后跌落在地。头发散乱,两颊鲜红,十个指印,一边五个排列均匀。
“肚子。”严沁呻吟道。
秦雨珊伏下身看了看,语气森然的说:“没血,流不掉也死不了。你急什么。不过是胎里带的孽种,你和关重山在一起那么久,也没见你生出一个半个。倒是他,和我一共只有三次就让我怀上了。每次□□,你知道他喊的是谁的名字吗?是你,是你,沁沁。是不是很感动啊,觉得很真爱,觉得他也是迫不得已,迫于压力才做这样的事。他很男人吧?我怀孕之后,立刻就把我给摔了,重回你的怀抱。你不觉得脏吗?啊,那可是被我用过了啊。象我这样的人,你们一直看不起,笑我蠢,笑我无知。”
秦雨珊站起来,居高临下俯视着严沁。良久,方才淡淡的说:“我是无知,我是蠢。可那是当年,严沁,我与你最大的不同就是,我站起来了,用我自己的力量。尽管在别人眼里,我仍旧傻,我的女儿用的是你的名字,我并没有累积到足够的金钱让自己过舒服的,不受人控制的日子。可是,在这三年里,我从来没有忘记我自己做错什么,我对于我的自己所犯下的过错,因为天真无知所伤害到的人始终心怀歉意。所以,我没有上门找你吵闹要房子,所以我没有过问关重山生前到底留下多少钱。严沁,我不象你,也不象关重山。明知道自己是伏在哪个女人的身上,明知自己是在做些什么,会有什么样的后果,却仍然理直气壮的把一切都归罪于别人的威逼。没人拿刀架在脖子上逼关重山的,如果他真想和你在一起,而不是妄想两全,你能不能生,会不会生又有什么关系?这个道理你自己也很明白,对不对。但是你却宁可相信是因为我的介入才使得他放弃了你。严沁,你对我说这样恶毒的话,就不怕遭报应吗?你当然是不怕的。因为你还活在过去,你从来不曾站起来,做一个堂堂正正的,肯回头看清阴影的女人。严沁,我真看不起你。”秦雨珊伸出手,“来,让我扶你一把。”
“不要是吗?”秦雨珊伏下身子,蹲在严沁身边,“知道我今天来做什么吗?我今天来是想告诉你,我知道关重山给你留下一间公司,我也知道那是婚姻存续期间的财产,原本理应有我一份。”
严沁爬起来,摸摸自己的脸,血红了双眼骂道:“你休想。”
“我是没想过,我今天来就是想告诉你这个,不管别人给我什么许诺,我都不打算在这件事上找你麻烦。”
“你真蠢,你自己的财产,为什么不要?”严沁离秦雨珊很近,近得秦雨珊可以闻到严沁嘴里的腥气。这两巴掌,委实是打重了。掌印也不知要多久才消。
严沁平静的从衣服口袋里掏出一只口罩,说道:“秦雨珊,你给我的每一分侮辱我都会讨回来。”
“好啊。我等着。”
严沁笑,红肿的脸看上去颇为古怪。“我说,咱们别玩这些虚的行不行。面对伤害,从容远走,只要过得比对方好,就是最大的报复。这些都太虚了,太没意思了。人不报复活着还有什么劲儿。实话跟你说吧,关重山给我房子,给我公司,给我钱,我榨干了他的全部,就是为了有朝一日,让你在贫困中被气得死去活来。报复,得实打实的有料才行,秦雨珊,我和你不同,你是圣母,我是泼妇。我做不到象你这样潇洒的以善良柔软自居,而不把痛苦付诸于人。秦雨珊,你这个傻瓜。你看,我们连你在知道有这间公司之后要说些什么话都预测得准准的。”
严沁好似一条蛇,吐着鲜红的信子,把空气搅动得发烫,她笑,“知道关重山当时说什么啊?他说秦雨珊知道了也没关系啊,秦雨珊多圣洁啊,秦雨珊一定会善良柔软干净的抽身离去,不带走一片云彩。秦雨珊一定会也绝不和邪恶做纠缠,秦雨珊会说‘只要我过得好就行,管那些坏人做什么呢?过得好就是对坏人最好的报复。’秦雨珊真没血性。”严沁笑得咯咯的,“不是我说的,是关重山讲的喔。”
严沁戴上口罩,心情极好的上下打量秦雨珊青白的脸色。毫不迟疑的开口说道:“我既然是坏女人,就坏事做到底。秦雨珊,周芳生前的遗产你是不是一分也没捞到?告诉你,都在我这里呢。不信啊,不信现在就跟我回家啊。我拿周芳当年留给我的信给你看。”
沉默,唯有沉默。除去沉默,空气里,只有秦雨珊粗重的呼吸。
严沁轻蔑的看了又看,看了又看。轻声说:“谅你也没胆。”说罢扬长而去。回到办公室,同事问:“严沁,怎么戴上口罩了?”
严沁轻描淡写的说:“哎呀,我那姐姐感冒了,说事的时候我怕传染,所以戴上了。”
同事们又说:“小心点好啊,这肚子里还有孩子呢。”
严沁笑:“可不是,小心驶得万年船。”
所以她一向都是小心的,她处理事情周密慎全,力保万无一失。而事情进行到现在,除了那个人,世俗所要求的她一样不少,一样不缺:一份工作,一个老公,钱,房子。严沁从心里往外的笑出声,说起来,她还真是好运呢,连从前求而不得的孩子,如今她都已拥有。
严沁好心情的卖力工作,完全不在乎脸上的掌印和秦雨珊的叫嚣。人要过得好,就要把旧事扔得快,扔得远。
秦雨珊说的她心里都明白,是关重山对不起她,她不过是用手段拿回自己应得的。
严沁为自己泡了一杯蜂蜜水,平静的熬到下班。
秦雨珊在公司大楼外等她,看见严沁就迎上来说:“走吧,我去你家,我要看看周芳给你的那封信。”
严沁也不理她,慢慢向前走,走得远了,身边再无旁人,这才回头眼含讽刺的说道:“骗你的,哪有那样一封信。”
秦雨珊大松口气,青白的脸色泛起微红,象是才从死神手里逃过一劫。
严沁眼神闪烁,狡黠的又说道:“可万一有呢?”
“秦雨珊,我要你猜,长长久久的猜一辈子。猜我为什么会知道周芳的遗产一分没落到你手上,猜你最最尊敬的那个长辈是不是真的背叛了你的仰慕之情。这样的折磨,我要你尝够一辈子才好。没错,你说得对,是关重山不够珍惜我,所以才和你上床生子。但如果说他是作恶的人,你就是主动跳到他手上的那把刀。是你们俩活生生的把我的心剖开,让我看清楚在这份爱情里,我有多卑微,多么的无足轻重。我爱关重山吗?”
严沁问秦雨珊:“我还爱关重山吗?早不爱了,”她苍凉的说:“在经历过这一切,我已经不能再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