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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临时身份 ...

  •   一连几天,楚星和成仁都没有出现,这段时间,容许偷偷熟悉着外面的世界。
      她知道,没有知识要有常识,没有常识,要常看电视。
      星期六,就在她准备又一次霸占电视机的时候,楼下传来了激动人心的欢呼声。
      “种花家万岁!”
      板砖板砖,菜刀菜刀,功夫再好也怕菜刀,衣服再好一砖撩倒,容许知道楼下在干什么。
      只有假日,方丈才会允许他们自己开电脑。
      随着时间过去,每到激战处,一帮人总要大声地呐喊,欢呼声夹杂着叫骂声,始起彼伏。
      “哦哦!”
      “噢噢噢!!”
      想起之前看过几集的兔子,又听了一会楼下手舞足捣的呐喊声,再也按耐不住,在兔子的魅力勾引下,容许终于抛下四楼电视上正直播的新闻节目,飞快地下楼去了。
      冲到一楼内堂,一手推开门,就看到电脑前围了一群正比划功夫的小和尚,21寸荧屏上兔子操着板砖和几只动物已战成一团。
      看着他们,容许严肃地命令排队坐好,小朋友要有规矩,不可以随便动手动脚。
      等他们做好,容许站在后面看着屏幕,激动地问道:“打谁呢!?”
      小和尚们回过头,异口同声地答道:“打鹰酱!”
      。。。。。。
      看着容许下了楼,自来偷偷从五楼上摸了下来,走到电视前,拍拍电视的银色外壳,自来笑了。
      自从容许来后电脑就被霸占了,别看她从大山里出来,拼音打得流畅无比,刚开始她没日没夜的看历史片,从汉代看到清朝,早午晚都会边看边教导小宝他们分辨是非,师傅都不得不佩服她的耐心,除了拉闸时间,就由她了。
      三天过后,看的差不多了,在小宝的软磨硬泡下,她开始了看动画片。。昨天她又换了欧美大片。。。
      除了吃饭、上厕所和睡觉,电脑基本被她和师弟们包下了,有时小朋友动画看无聊了,她会来占电视。。
      不得不说这位姐姐精力有点旺盛,身体有点好,看的这么勤,眼睛还能保持一点问题没有。
      自来露出满足的表情,乐道: “啊,我的电视。。”
      就在他伸手拿起遥控器准备转台的时候,一只长满老茧的大手拍了拍他肩膀。
      不用看,他也知道会是谁。。。
      木然地转过身去,笑容僵持在脸上,自来自觉递过遥控,低下头走回了楼上。
      上楼的过程中,自来嘴角邪邪一笑,从衣服里淘出PSP,心想人人都有节目,这下可以安安静静玩个痛快了。
      当他愉快的打开游戏,准备选人物秀一番操作,干掉上星期落下的BOSS时,他发现了不对。
      自己的PSP一向藏的很好啊,除了师傅,没人知道PSP藏在袈裟柜底下,为什么,今天游戏里新开了一个女号。。
      再看师傅的账号,说不得大师进度好久没动了。
      带着疑惑,自来在楼上关上门,捉紧时间开始了新的挑战。
      人坐下椅子的声音从房间内传了过来。
      方丈全身放松,靠在椅背上,调了个体育频道,发出和自来同样的叹息:“啊,我的电视。”
      好累,刚送走最后一位借住的村民,所有拆迁户都有着落了,哎,好事,大好事。
      只是村子没了,旅游也泡汤了,实在令人遗憾,以后谁来帮忙照顾小宝这帮猴子,谁来照顾寺里的生计呢,这是个大难题,靠自己不是办法,得另外想出路。
      一下子遇到太多的问题,方丈突然有种想发出:身边没个女人确实不好办啊。。。这样感叹的冲动。
      身为一名潜心向佛的老僧,产生这种奇怪的感觉,让方丈马上双手合十,口中念念有词。
      哦弥陀佛,哦弥陀佛,呸呸呸,罪过罪过。
      忏悔过后,方丈如是对自己说到,这时间,容许来得其实真是时候,方丈心里琢磨着,该不该留容许多住几天,反正她失忆了,也没地方可去,他的寺庙肯定比收容所环境好的,大家还可以免去被人怀疑,左问右问的麻烦,让容许在这修养,等记忆恢复后再离开,利大于弊啊!
      带孩子的事也可以暂时得到解决了,自己还可以轻松一段时间。
      一拍手,方丈为自己这么快就想到两个问题的解决方法而高兴。
      就在他高兴的时候,寺庙本来关上的门'啪啦'一声被人粗鲁的推开来。
      未等他转身,一个熟悉的声音就叫上了他。
      “老和尚在呀,正好!”
      推门的人不等方丈招呼,直接走了进来,他身后跟着几个穿得很正式的中年,有的卷起袖子双手叉腰,有的斯斯文文夹着文件夹。
      每个进门的人都礼貌的向方丈点点头。
      方丈一一回礼,算是打过招呼,顺便为桌上添上足够用的茶杯。
      多宝方丈转过头,向刘武问答:“你怎么回来了?”
      刘武,59岁,对越自卫战复员老兵,这家伙破破旧旧的房子就在寺庙两百米外,家中没什么人。父女俩,女儿在镇医院当护士,他独住家中,长年爱来寺庙打搅。
      时日长了,刘武多高多重,那个部位中过枪,牺牲了几个战友,女儿有没对象,方丈都一清二楚。
      自从村子被拆那天来过电话,刘武就没了影,平时没见他带过朋友回来,今天一下好几个,不知道是为了什么。
      “这几位是。。。?”
      “战友!”刘武给自己倒了杯水,不紧不急地说道:“给你解决问题来的。”
      几人都尴尬地笑笑,并没有接话。
      原来事情是这样的,上面发了高速公路这么大的工程下来,拆迁是必然要碰上的事情,市里怕下面处理不好搞出大问题,几个相识的决定亲自下来走一趟,没想刚到镇上下了车,就被刘武在街上碰到。
      几台摩的哗的一下把他们拉到了目的地,就结果来说,还挺顺利!
      年纪在他们当中明显偏大,满天白发已近70还很精神的那位,首先向方丈问道:“听说,您这还当孤儿院?”
      咳咳。咳。方丈心里一阵不爽。
      孤儿院。。。了解寺庙情况的刘武把这事都说出去了。
      虽然自己也是孤儿,自己是大冷天被师傅捡回来的,后来几个师兄弟也一样,只不过自己留下继承了师傅的衣砵,其他人成年后或还俗,或调配到别的地方去了。
      说起来,师傅也是孤儿。。师傅的师傅也是。。。
      刘武见方丈没反应,伸手在方丈眼前抹了抹,喊道:““喂喂,大师!我团长问你话哪!”
      团长。团长!
      按种花家的军队建制:排、营、团、旅、师、军,一位团长,特别是带兵上过战场的团长,放到现今的市级上,那可相当了得,说不定真能给他解决问题。

      啊!刘武这么说,显然是在提醒他。
      想到这,多宝方丈马上对那位问他的团长解释道:“呃,不好意思,这不是孤儿院。”双手合什,接着方丈又补充了一句:“哦弥陀佛,我佛慈悲,本寺只不过收养了几个没有家的孩子。。。”
      孤儿这词太敏感,多宝方丈不想去提。
      “嗯。”听方丈这么说,老团长四处望了望,最后指着方丈背后,问道:“那,都是?”
      沿途看来,村子拆迁已在尾声,各家各户人去楼空,不可能有孩子被留下,再说,寺庙里剃光头,除了和尚还有谁。
      但数量有点多吧,包袱太大背不下,他得先问清楚。
      迎着这位团长指的方向望去,方丈背后,内堂的门早已打开,容许带着除自来外的五个小和尚,在那里好奇地望着他们,听到他们说起孤儿,小和尚们还不太懂这是什么意思,在他们心中,有家有师傅就是一切。

      简短的介绍过后,来作客的几人都惊叹不已。
      情况是他们意想不到的,全寺七口人,清一色的孤儿,方丈一个人拉扯着六个小。

      最大的弟子自来,本姓赵,三岁的时候独自一人被留在村中,他自己走到寺庙门口,坐在台阶上,既不哭也不闹,方丈见天色不早,给他喂了饭,遣人寻他家人去,可惜没有结果,留他在这一住就是十三年,今年他都十六岁读高一了。
      最小的小宝,大冷天夜里被弃在寺庙路旁,半夜方丈上茅房听到啼哭声,才救回他一条小命。
      其他小和尚也各有各的来历,但无一例外都是无人认领的弃婴。
      很多孩子的父母前腿刚和村民聊完天,后脚趁村民不留神,就弃下孩子离去,一眨眼,这么多年就过去了。
      小村根据古老传统,村里经方丈同意,找不到父母的孩子,失去亲人没人扶养的孩子,都寄住佛门,有姓的随姓,没姓的就随师傅,姓嘉。
      满行和自缘就是后一种情况。
      村里发生的事,刘武都可以作证。
      压低声音的介绍了一遍,末了又加了一句,身体健康的孩子尽量收留了。
      方丈叹了口气,停下来喝了口茶,先缓上一缓。

      在座的人都没想到,小小一个寺庙,里面发生了这么多事情,只是听着,就能理解到方丈所承受的压力。
      刘武带他们来,自然是希望他们可以帮一帮这位快到花甲之年的方丈。
      多宝方丈喝过口茶后,又开始继续往下说。
      “就跟电视上说的一样,一直以来,孤儿有个问题无法解决。”
      户口,桌上所有人都想到这两字。
      种花家的一切,都由这两个简简单单的字开始,人生落地先有户,有户是身份证明的前题,后面的身份证件就是你办所有事情的一种凭证。
      小小一张几寸证明,从你年轻上学、上班、上税到卖房、卖车、卖血,再到银行、医院、火葬场,死后找块地方把你埋掉,不起眼的小小一张塑料片,跟随你一生,作用比你兜里几张毛爷爷作用大得多。
      百分之九十九点九九的人屁股落地就拥有的东西,百分之零点零零一的人大半生为他发愁。
      今天手机、火车票已经实名制了,再往回,快递也要实施实名制,以后没有这小小的一张塑料片,在种花家你将寸步难行。
      通过谈话,他们了解了更多,人少的时候寺庙可以自给自足,后来靠村民捐赠,前段时间开始搞自产自销。
      方丈说:“我最希望的,是能让剩下的三个徒弟上户口,让他们能上学去。”
      能武不如能文,自古如是,清末明将大口金,回乡修建祖屋后,就感慨的在牌匾上挂了一毛笔,可见其意。
      生存不成问题,生活可以努力,没有好的出身不重要,知识产生力量,这个连当和尚的方丈都懂。

      以老团长为首的人互相对了一眼,都等着团长发话。
      老团长沉思后,好奇的看着内堂傻站着的一群人,比起几个指头问道:“三个?”
      那边小和尚就有五个,还愣着一大姑娘呢。
      刘武也早发现了容许,可他没有多问,不等方丈又啰嗦个不停,他就忙接上道:“有个大的,在普查时通过了,有两个小的本身有户口。”

      刘武知道团长懂的比自己多得多,就没有详加说明。
      “人口大普查。”果然,团长听了他的话,敲着桌子说:“十年一度,上一次是二零一一结束。”
      最小的和尚看上去已经六、七岁了。。
      “嗯。。”老团长对着书记员问:“怎么办?”
      听了这么多,心知老团长是那种自己吃过苦,眼底见不得别人受苦的老好人,书记员凑到老团长耳边说了几句,得到老领导同意后,他适时地站了起来。
      之后的事完全出乎方丈的意料,见多识广的书记员表示,根据之前的先例,特事特办,给方丈出具一份查访证明,证实孤儿身份的真实性,责成有关部门补办孩子的划缺材料。
      方法就是这么简单,方丈自己都不敢相信。
      书记员看到方丈露出惊喜的表情,还没来的及恭喜他,急促的手机声就响起了,他掏出口袋的手机一看。
      不是。
      另一个响了?书记员急忙拿起公文包,打开一看,果然是,来电号码是。。。
      书记员拿起刚拿到的手机,担心的看了老团长一眼。
      “接啊。”
      老团长平静的说。
      书记员冲大家抱歉的笑了笑,走向了门外。
      事情对方法来说,算是有了个圆满的结果,多宝方丈哦弥陀佛着,对着老团长几个一顿感谢。
      老团长呵呵笑着表示,领导!就应该给群众解决问题!
      刘武看他们没完没了,只好拉了拉方丈,指了指后面的容许,好奇的问道:“喂,那姑娘谁呀,我好像没见过!”
      从容许被发现后,方丈就觉得不妙,终于被问起,他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只能把容许跟他说的出身重复了一遍。
      住在一间用鼻子都能嗅出历史气息的老庙里,教养着一帮孤儿耗费十多年,以多宝方丈这样的为人,还不至于有必要欺骗他们。
      容许貌容俏丽,文质斌斌,十指纤纤,像个不沾阳春水的大家闺秀,站一和尚堆里特别显眼。
      左看右看,没看出容许有半点黑户的特征,只看出她穿的是一件不太合身的新款男装运动服。
      和通常的黑户差别太大了,这样子别说他们不敢轻易相信,就是方丈自己都不想信。
      可是容许没必要骗他啊,他穷得叮当响,一身徒弟债,没什么值得人骗的。
      容许一天到晚看电视、爱上网,偷玩自来的PSP,也没表现出那里不正常。

      对上老团长怀疑的目光,方丈为了使对方相信,只好低声加了一句:“拆迁那晚上,她被打晕丢在一草丛里,我正好和人路过,就把她抬回来啦,后来的事都是她自己模模糊糊说的。”
      容许晕过去后,是被楚星和成仁抬进来的,当时自己的徒弟还好奇的下来看过,方丈这么说有理有据,不容易露出马脚。
      本来是不想让容许听到,怕她多想,谁料容许以前是个特殊行业出身的,灵觉灵敏,耳尖微动,就把方丈的话听得一字不漏。
      非常满意于方丈给她补编的临时身份,一个山里出来的,受伤失忆的无辜受害者,就这么诞生了。
      失忆是最好的借口,没有身份就是最好的身份证明,以后的她,或许会以这样的身份重活一次。
      容许心里激动,表面却装作若无其事,迎上老团长略带审视的目光,她只是低过头去。
      老团长像审犯一样,对容许看了又看,怀疑的目光没停过一刻。
      多宝方丈对容许的情况可不清楚,对于那晚上三人哪趟说不出口的旅行,他也没敢去提,见老团长看着容许不说话,他只能干等着。
      老大不发话,场面有点尴尬。
      对于容许的情况,各人心里有各自的想法,刘武心里从不把事往坏处想,上过战场活着回来的人思想看得很开。
      刘武受过伤,被人抬过回后方,背过受伤的战友,夜里打扫过满是牺牲战友的战场。
      他认为人活着,户口什么的都是小事,
      团长不说话,自有他的理由,自己也不好意思去打搅。
      想起来的路上,战友提过拆迁什么的,正好问问方丈,他们讨论起拆迁那晚上的事。
      有人主动扯开话题,方丈乐意致极,除书记员外,另外两人也是当年老团长团里的战士,跟刘武可是要好的战友。
      方丈这边聊得投缘,容许那边就冷落了,只有老团长时不时投来的狐疑目光。
      找个机会,听到兔子的结尾曲响起,容许赶着小朋友们回去,把门关上,隔绝了老团长的目光。
      等容许把门关了,方丈担心地向老团长问道:“有问题吗?”
      老团长笑笑,对方丈说:“没问题。”
      自从书记员出去接电话后,老团长就心不在焉,拆迁的事他都没多问半句,不知道在想什么。
      方丈和刘武他们聊了一会,书记员就急急忙忙地跑了回来。
      人还在门口,书记员就对老团长喊道:“不好啦,团长,又发生了。。”
      老团长皱起眉头看向他,场面上还有其他人在,书记员马上闭上嘴,沉默地回来坐下,脸色看上去不太自然。
      刘武看看他的团长,又看看其他人,他那两战友耸耸肩,摊开双手。
      书记员不敢在有旁人的情况下说,他的战友也不知情,团长有事满着他们,这事只大不小。
      有其他事堵在心里,容许的事就盖过去了,书记员草草的记下容许的名子和出生日期后,催着团长离开了。
      容许在内堂里闭起眼睛,耳边响起的是老团长跟书记员离开时的低声对话。
      “怎么回事?”
      “报告团长。”书记员凑在他耳边,低声道:“那事又发生了,昨天晚上一名受害者倒在公园里,被发现后送到了镇医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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