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8、第108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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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越下越大，银时浑身湿透，冷的直打哆嗦，粉色的浴衣紧贴在身上，看不出什么玲珑曲线，反而尽显狼狈。
她随手抹了把脸上的水珠，腹中火烧火燎，浓烈的饥饿感让人难耐的心慌，她已经很久没有过这样的体验了。
天色愈暗，银时扶着石碑稳住晃动的身体，努力睁大眼辨识上面的文字。
“不休息吗？”那个奇怪的男孩来到跟前，仰起头问她。他身上披着雨衣，帽檐遮住他半张脸，只露出有些圆润的脸蛋，以及苍白的嘴唇。
银时摇摇头：“虽然我还能撑的下去，但是他昏迷了这么久再不醒来身体恐怕吃不消。”她现在已经没心情去顾及那些无关紧要的东西，必须想尽一切办法找到阿夜。
男孩不说话了，也不回原来的地方，就在站在离她不远不近的地方，随时注视着她。
银时叹了口气，拽着他走到树下，一屁股坐在雪地里，满身疲惫。现下正是冬天，树木干巴巴的连片叶子都不见，哪里能挡的了雨雪？不过是习惯使然罢了。
“你叫什么名字？”想起这男孩身上莫名的熟悉感，银时随口问道。想来也是哪个无关紧要的刻意捣乱的家伙吧，毕竟每天、每天送葬这种事，只有脑子坏掉的家伙才会给自己加上这种麻烦的设定吧。
“我没有名字。”男孩冷淡的回道。
“切！小鬼！装什么酷！”银时不客气的隔着雨衣揉了揉他的头发，“怎么会有人没有名字呢？”
男孩干脆闭口不言。
“喂！”气氛太沉闷，银时满身不自在，她试图找些话题跟这个小鬼聊几句，“我叫坂田银时。”
男孩点点头：“我知道。”
“你知道？”银时古怪的看着他，转念一想，猜测大概是哪个没失忆的家伙，“所以说你到底是谁啊？”
“你不需要知道。”
“真是欠扁的家伙！”银时把人拽到自己怀里，一把扯下他那碍事的雨帽，正要打开嘲讽技能对这个装模作样的小孩鄙视一番的她却猛地愣住。
清澈透明的紫眸，圆鼓鼓的脸蛋，似曾相似的眉眼……她眼中闪过一丝迷茫，口中迟疑的吐出两个字：
“……阿夜？”
男孩眨巴着水润的紫眸冷漠的看着他：“我不是阿夜。”
银时愣愣的回道：“那……小夜？”
男孩又不说话了。银时发自内心的表示她十分讨厌面瘫寡言这个属性，半天蹦不出一个屁来，真是急死人。但是她又不能真的跟他发火，只得耐下性子道：“不说话就是默认了？”
默。。
男孩忽而神色一动，抬眼望着天空：“他们都走了。”
“什么？”
“他们都走了，你还留在这里做什么？”
银时也抬头望天，看着那层层叠叠的乌云，忽而福临心至：“他们？……都走了？怎么会？我们不是被阿夜困在这里的吗？”
“不，你可以随时离开。”
“那这里？”这个奇奇怪怪的世界，难道不是轩夜弄出来的吗？……不，难道说……想起某种可能，银时拔腿往真选组那里跑去。
果然，随着那帮蠢货的离开，原本该耸立在那里的驻所也跟随着消失的无影无踪。“也就是说……”银时失落的跪在地上，双手抱头满脸崩溃，“新选组什么的……根本就是那帮子脑洞大开的蠢货自己想象出来的东西？”
没人能回答她的问题，可是答案已经是再明显不过了。“果然……他们来这里只是为了添乱、不，或者说只是觉得好玩跑到这里度假了吧。。”从头到尾只有她一个人被耍的团团转而已。
她失魂落魄的回到墓场，抱着男孩痛哭流涕：“嘤嘤嘤~~~”
“既然明白了就赶快离开。”男孩毫不体贴的说出无情话语。
“我不走，事到如今就算赌气我也一定要找到阿夜嘤嘤嘤。。”
男孩面无表情的推开她，退开两步，视线不经意飘过她胸前傲人的两坨。毫无疑问，如果再待下去，银时恐怕真的要变成一个彻头彻尾的女孩子了。不过，这跟他又有什么关系。
“小夜，不要走！”银时从背后扒拉住男孩的腰身，哭的上气不接下气，“你不能留我一个人在这！”
仍是那句话：“那你为什么还不走？”
“我要找到阿夜，带他一起离开！”银时斩钉截铁。
“时间到了他自然会醒来的。”
银时一愣，两只手握着他的腰把人翻过来，仔细盯着那张脸，道：“你真的不是阿夜？”
这副不弄清楚状况誓不罢休的架势让男孩很后悔自己之前搭理她，只好解释道：“严格意义上来说，我不是。”见银时又要张嘴，男孩迅速打断她，“我是他临时创造出来的代理人，负责把那些早已死去的人送进坟墓。”
“带我去见他。”
男孩防备的看着她：“不能。”
银时很受挫，她正要发挥缠郎攻势，高杉却及时赶来，直接从她手里拎走男孩，叹了口气说道：“那帮烦人的家伙，好言相劝不听非逼我动粗。”
“……辛苦你了。”男孩等了半天不见他放手，只得说道。
丝毫不觉得欺负小孩是件很丢脸的事，高杉勾起嘴角，俯视着银时说道：“要我把她也一起送出去吗？”
银时瞪了他一眼，扬起脸可怜巴巴的看着的男孩。
男孩满眼漠然，紫眸暗涩不见丝毫亮光，被那样的眼睛注视着，银时不自觉身体一颤，低下头，神色莫名。
终究是被她白天的坚持所触动，男孩撇开眼：“不必管她。”
高杉来回看了看两人，露出若有所思之色。
再抬起头时，银时已经是一脸喜色，她装模作样的擦擦眼泪，站起身指着高杉怒道：“就是你这家伙误导我，害我在这里辛苦了一整天，结果还是白费功夫。”
如果不叫她稍微受点罪，以轩夜现在的状态根本连一眼都不会看她吧。高杉默默想着，但当着轩夜的面他只能道：“蠢货！！”
“这种傲娇惹人嫌的口吻……”银时蓦地瞪大眼，惊诧至极，“原来你才是晋助？！！那昨晚那个一脸娼/妇模样的家伙是……？”
被他的口无遮拦气的脸色一黑，高杉咬着牙，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野泽。”
… … …
最终还是三个人一起回到了那个贫民窟一样的破地方，两人吃了高杉带来的晚饭，然后在一间勉强可以遮风避雨的破房子里盘腿休息。
高杉没兴趣在这种破烂地方待着已经离开，只留着两个人在寒风中瑟瑟发抖。银时现在真的非常感谢慷慨解囊给她买了一身新衣服的高杉，不然继续穿着那身湿透的衣物，她明天早上铁定感冒。她抖着身体爬到男孩旁边，双臂伸展将人死死搂在怀里，怕男孩不同意，她刻意解释了一句：“两个人抱在一起会暖和一点。”
男孩没什么反应。
银时此刻真的是迷惑了，她忍不住问道：“这里是阿夜制造的世界没错吧！想要什么随便动动脑子就会有了吧，为什么还要这么艰苦？”
男孩仰起头，黑夜中的眸子散发着幽幽的暗光：“因为这样会比较容易打发。”
“那些人必须得安顿好，但是如果不是在这样的背景条件下，他们不会同意这么草草下葬的。我没有那么多的时间应付他们。”
“……虽然没听懂，不过有必要装穷装到这种地步吗？连一张被子也没有。”
“钱都拿去给他们买棺材寿衣了。”
这种怎么样都无所谓的语气听的人莫名心疼，银时低头看着他，忽而抬手捂住了那双眼睛，另一只手却将人搂的更紧，唇角贴着他冰凉的脸颊，低叹道：“不要拿这种眼神看我。”事到如今还装什么陌生人。“拜托了……永远不要再拿这种眼神看着我。”就算只是暂时的，也还是会觉得痛苦。
她压下嗓音中隐含的颤抖，按着他的后脑勺让两人更加贴近：“我没有忘记……”
冰冷的身体渐渐被捂暖，鼻尖萦绕的是熟悉的甜腻气息，男孩闭上眼主动依偎到她怀里，整张脸被迫埋在柔软的胸部，他下意识蹭了蹭，无声的呢喃：“好温暖……”
… …
接下来的日子，送葬队伍里又多了一个人。
对高杉来说，只是每天要送的饭菜再多一个人的份。
对银时来说，要捂热这块小寒冰比想象中要艰难的多。
对轩夜来说，他最近晚上都睡的很好。
这日天清气朗，阳光晒的人暖洋洋的。之前的阴霾散尽，此刻的蓝天清透的不可思议。银时躺在墓地里，侧头看着男孩：“我想知道每次下葬之后，你站在这里发呆是在做什么？默哀？还是说在念往生咒？”
似是被这暖意侵蚀，男孩的声音中也带了一丝罕见的柔和：“我在看他们死干净了没有。”不管是迫于无奈还是刻意掠夺，轩夜的脑子里混入了太多杂乱的记忆。平日里只需要划出区域把他们强行锁在一个空间就可以，没想到一次虚弱就给了这些家伙可趁之机。处理的时候虽然费了不少功夫，好歹最后还是把他们都解决掉了。
被这样的回答咽了一下，银时移开目光，感叹道：“好无聊啊……”现在这里只剩下他们三个人，其余的都是些虚假的npc，他每天除了跟着闷葫芦小夜发呆之外便无事可做了。
男孩走到她跟前，从怀里摸出一个小玻璃瓶递给她：“要吃吗？”
银时定睛一看，原来是金平糖。她一下子开心起来，打开瓶子倒了满嘴，两边脸颊鼓起含糊不清的说道：“唔……好甜……”
这些天吃了那么多寡淡的东西，搞的她都快得厌食症了。虽然光凭想象就可以解决口味问题，但事实上银时根本无法控制自己的想象力……只要一不留神忽而想起某种坨状物嘴里立刻散发出一种恶心味道什么的……真是受够了。所以后来她干脆什么都不想，只当自己在嚼蜡。
猛然间尝到久违的甜味什么的……“啊嘞？”
银时愣了愣，终于明白了什么。
在轩夜的世界里，所有的色彩、触感、声音……等等什么东西都可以还原，为什么独独味道不可以？既然所有的食物都没有味道，为什么独独金平糖如记忆中甜腻？
因为，他只记得这个。在吃了无数腐肉以及馊饭团之后，猛然间闯进来的美味。
那味道实在太过深刻，以至于就算过去十几年依然记忆犹新。
事实上，轩夜并不像他的手下所憧憬的那样，强大到无懈可击。
无法释怀的仇恨，无法抛却的压力，走再多的路也无暇去欣赏美景，尝再多的美食也无法品尝其味道。看似行走于人世间，实际上却是活在毫无色彩的深渊底部之人。
生活在那里的人都知道，这世界总是如此的了无生趣。
正是因为如此，轩夜才会如此在乎银时，比表现出来的更加在乎。
他无法放手，正如任何人都无法抗拒阳光的诱惑。
在对的时候遇上对的人，大抵如此。
银时想，她大概从来没有像此刻这样了解过轩夜。透彻明悟，仿佛彼此一体。
“带我去见他。”
男孩定定的望着天空，紫眸中波光潋滟，似有无限欢喜，又似怅然若失。
“好。”
作者有话说
第108章 第10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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