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神]那千年岁月的我们》阿林

5、（5）

　　「呜哇哇哇！」原本是很愉快的早餐时间，龙吉公主与燃灯坐在餐厅里閒聊，然而当兰将水杯放上餐桌时，透明的玻璃杯毫无预警地应声爆开，刺了兰满手的碎玻璃。

　　「兰姐，先做紧急处理，等会儿再去给云中子看看。」

　　「咦，您确定？云中子？那个把病人当白……不，我是说日前请来的的仙人吗？」兰忍著痛面有难色地问道，现在还能有这种反应，看来应该不会太严重。

　　龙吉公主温和地予以答覆：「没错，就是之前我去人间界的那天，回来时兰安排帮我看诊的云中子，他很年轻、看事情的角度也很不一样，是非常优秀的仙人。」啊啊，这绝对不是自己的错觉，在提到云中子时兰很确定公主的脸上有著前所未有的恶魔光芒，其实公主很小心眼啊，竟然怀恨在心，兰在心中嘀咕道。

　　「燃灯，你跟著兰姐一起去处理她的伤口，看看她需要哪些帮助。」

　　「好。」

　　待两人走後，龙吉公主靠著椅背，轻吐出一口气，将额上渗出的冷汗擦掉。力量开始难以掌握，公主抿著嘴想道，时间越来越急迫了。

　　出生时只是一只小杯，所拥有的只是可能性而已，要有人教导才会慢慢使杯中物累积，一般来说同时随著教导那杯子亦会越来越大，所以是不会出现溢出的情形。当然，那是指一般情形，作为特殊情形，她的器不足以容纳她天生拥有的力量，尽管经过几十年的锻鍊还是不够，一直以来都是靠著父母的帮助才能生存至今，不然她的身体早就承载过多而支离破碎了。

　　是因为前几日失控时凝聚水枪的关系吗？只是使出了那麽一点小术也没办法承受？她焦躁地看著自己的手心，白皙皮肤下有某种东西正蠢蠢欲动，像似要破笼而出的怪兽，尖牙与利爪正狂抓著牢门，在身体的内部留下一道道可怕的抓痕——时间越来越急迫了。

　　「姊姊，怎麽了吗？脸色很差呢。」燃灯和兰走回了餐厅。

　　「恩，我没事，可能有点累了吧。」龙吉站起身挤出一个笑容，「不好意思，兰姐，就让燃灯陪你去云中子那里吧。」

　　「唔，只是小伤，我一个人去也可以，而且刚刚的情况不正说明了您……以防万一，至少让燃灯大人陪著公主吧。」兰也察觉了，好歹在公主身边待了几十年。

　　「我没事的，先去看看你的伤口比较要紧，而且你又不是不知道，光靠你一只手是驾驭不了我们家淘气的青鸾的。」龙吉公主说著说著眼睛便闭了起来，似乎在忍耐著疲累，然後她勉强张开了眼睛低头看向弟弟，轻柔地说道，「过来一下，燃灯。」

　　「姊姊？」男孩小跑步来到姊姊跟前，龙吉公主蹲下身，顺了顺弟弟的领子与衣服皱摺，然後拨开了男孩的豔红浏海，朝他的额头亲了一下，霎时间燃灯的耳根子与他的头发一样红，很难解释那种情绪，姑且就叫做男孩子的害羞吧。

　　「要注意安全，不要忘记前几日教你怎麽飞青鸾的方法，好吗？」燃灯用力地点头，应该说除了点头外他也作不出别的动作，兰在後面露出些许欣慰的表情，有人说孩童会带来祝福，应该就是指这个吧。

　　「燃灯，请你先去把青鸾牵出来，我还有话要跟兰说。」男孩听完後便朝大门跑，跑了几步又回头与姊姊挥手道别，直到燃灯离开後龙吉像泄气般坐回椅子上，声音中多了明显的疲惫：「兰姐，是时候去访问一下太乙真人了。」

　　「已经比我想像的还严重了吗？昊天大人的符文已经消失了吗？」兰无比担忧地问道。

　　「就让我们说，我们进入了下一个阶段吧，」龙吉抱胸苦笑道，现在的她可无法不在意这件事，她不想让弟弟担心，「这阵子我都会待在净室里，我现在必须要集中注意力才行，不然刚刚的事还是会再发生，」她用右手掩住半边脸，指缝间的眼神显得很不安，「而且会更严重。」

　　「好啦！这样子就没问题了！在我的活体药物ACM4848的超威功效下，这点小伤不出三日便会痊愈啦！」云中子志得意满地说道，一旁的兰则是带著僵硬的表情接受小燃灯同情的眼光。

　　「那……云中子，什麽时候可以把这只拿走呢？」兰用颤抖的声音问道，她无法忍受手上有如此恶心、泥巴状又会软动的敷料。

　　「至少要两天。」

　　「喔……两天是吗？」兰凑到云中子面前，拉高了那顶学士方帽。

　　「恩，其实一天就可以改成一般的敷料了。」兰的黑暗气势让云中子也不得不改口，云中子咽一咽口水，她是他认知中那位端庄贤慧的棕发仙女吗？

　　「真的要一天吗？」兰又凑得更近了，好可怕、好可怕、好可怕呀！怎麽会有人能够那麽用力地咬牙切齿说话呀！

　　「十二，不不！我是说十小时应该就够了。真的！真的！我问你，你想要好起来吧？不能再跟你妥协了！哪有病人威胁医生的道理？」

　　「谢谢，云中子，非常谢谢你的治疗。」兰愉悦地转身大步走著，觉得为自己争取了一次胜利，「快走吧，燃灯大人，时间不等人，我们还必须去拜访太乙真人。」在看过兰发威後，燃灯只管将那些药快速拿一拿，紧尾随在兰的身後。

　　「嘿！别逃跑啊，我还有事要说！」对於这一声兰充耳不闻，燃灯虽觉不妥却也不敢停下脚步。

　　「喂！我在叫你耶！回来啊！」云中子一路追到大门口，然而这两位访客似乎只想赶快离开，已经跳上在门口待命的青鸾背上。

　　「是有关龙吉公主的事呀！」云中子奋不顾身地大喊，这回青鸾总算是没有飞起来了，「老天，你总算停下来了，有没有人说你像条野猪一样冲出去就不回来了？」

　　「公主怎麽了吗？」

　　「何不如让我们回到我的研究室，这样我才方便说明。」云中子指著远远一方，他们逃出来的反方向。

　　一时间，你看看他、他看看你，有种说不出的尴尬滋味。

　　「公主似乎不是很爱惜自己的身体呢。」云中子将一张张分析图表与资料摊在桌上，「她在人间界是去了什麽地方啊？是去失火现场还是去一些某某仙人做实验的危险场所呀？就算仙人具有完美的身体代谢机能且有适当的医药，要修复这种程度的身体损害也要一阵子静养，就像我之前交代你的一样，」云中子说到这向兰点了头，「听说她只是去了一下子不是吗？怎麽会搞成这样呢？是去了哪里才会变成这样的？」

　　「没有呀，姊姊只是来接我而已，没有去别的地方。」燃灯摇摇头。

　　「那就怪了，那一带对仙人来说应该没有什麽危险的物质，我之前替公主看完诊後就有去那里察看过了，所以我一直以为公主还有去别的地方，本想说今天要问个清楚的。」云中子边想边说道，「是因为有特殊疾病的关系吗？如果我没记错，你们的父亲是仙人没错吧？他住在那里时有没有异状？比如说咳嗽、头晕之类，像公主一样的不适感？」

　　「没有，父亲大人一直都很健康。」还是摇摇头。

　　「所以果然是因为……」云中子迎上兰的目光，两人不约而同说出答案：「纯血。」

　　「可能那里有什麽对纯血仙人来说不好的东西吧，至於是什麽东西我会再查查，」云中子托著下巴说道，「嘿，兰小姐，可以安排有一天让我去采集公主的血液样本吗？说不定对调查会有帮助。」

　　「对调查有帮助是吗？」兰眯起眼直盯著云中子。

　　「你别一脸怀疑嘛，我是真心想解决这个问题，也很关心公主的身体状况，」云中子心虚地撇过头，「阿，当然有一部份是顺便满足一下我的好奇心，你也知道的，公主可是难得一见的纯血仙人耶，我当然也想研究。」

　　「亏你还讲得出来，这点诚实至少我该称赞一……」兰再也讲不下去了。

　　那发生在须臾之间，就像之前刺了满手碎玻璃的感觉一样，只是差别在那些玻璃滑过喉咙紧箍在心脏，彷佛吞下的冰刀直插心肺。

　　「刚，刚刚你有感觉到吗？小伙子你也有感觉到吗？虽然还不是道士，但多少有感觉吧？是哪位仙人使用了大规模的仙术吗？」

　　「姊姊！」燃灯惊恐地睁大双眼，声音足足拉高了一倍，他丢下两位大人迳自往大门方向奔去。

　　「我必须——」兰急得大吸了一口气，「云中子！帮我通知元始天尊大人，他知道该怎麽处理，而且我相信他已经在处理了！」兰吩咐完後也朝燃灯跑走的方向奔去。怎麽回事？照公主的说法应该还有点时间的呀！我们不是才刚进入下一个阶段吗？怎麽会这样？真不应该让公主一个人留在凤凰山的！我真该死！兰忍不住地在心中咒骂自己，当她奔出云中子的研究所後，燃灯驾驭的青鸾已经一只脚在天上了，兰一个箭步跳上去後，便与燃灯一同火速赶回凤凰山。

　　＊＊＊

　　「接下来就只能等太乙真人的消息了。」青鸾的黑影消失在天际时，龙吉公主才自椅上离开，慢慢走向净室。早上起来时本来还好好的，突然之间状况就恶化了，实在是太突然了，虽然也不是没有心理准备，但老实说实在是太快了，比自己预料的最坏期限还快好几个月。燃灯什麽都不知道，托兰的福应该还可以再隐瞒一阵子，记得燃灯说过他的母亲是病死的，现在最好还是别再让他担心，龙吉怕那种不安稳的情绪会给弟弟带来不好的影响。

　　「不过，没想到连走路都这麽吃力。」她没有办法挺直背脊，只能驼著背以右肩倚墙避免失去平衡，途中不时因为晕眩与阵痛而停下来，然而她也不敢停留太久，因为她的状况似乎只会更糟不会更好，视线也陷於痛苦的黑暗中，迷蒙而难以视物。

　　说不定当情况恶化时，是如山崩般一发不可收拾，所以现在才会越来越不舒服，尽管脑袋发昏龙吉公主还是分析了目前的情况。

　　「啊啊啊！」这一波阵痛又加剧了，方才思考的馀力一点也不剩，她跌倒在地上，抱著自己的身体，原本完好无缺的肌肤像是被某种力量突破般，渗出大量的鲜血，她在自己的血泊中扭动挣扎，剧痛随著心脏的跳动流窜至每一条血管，她扼紧自己的胸口，力道大得像似要将手指嶔入般，与其忍受这种痛苦，不如——了结自己的生命吧！

　　燃灯。

　　她握起拳头，就像她需要他，燃灯也需要自己，若是没有生命何来拥有？他们才刚开始在一起生活，她才刚被燃灯给逗笑了，她才刚教会燃灯骑青鸾，她才刚发现燃灯对她来说是多麽重要，他们还有很多事没有一起做过啊！

　　她想要和燃灯一起活下去！

　　＊＊＊

　　「呼……总算赶上了，再差一步她就会被自己的力量给吞噬而死吧，之後就看昆仑的人了。」擦了擦汗，小个子的人很讨厌这种紧张的感觉，「拜托你下次早点通知我好吗？我可没有把握每次都能在这种糟糕状态下把人救回来！」

　　「尊贵美丽的仙女，出生时即被授与了满溢的福杯，可惜没人知道杯中溢出的是强酸，把她给侵蚀得半死不活。」另一个男人不知哪根筋不对，模仿著宣教士庄重严肃的口吻朗道。

　　「若你说话不要这麽讽刺，说不定会受人喜爱一点。」小个子厥著嘴说道。

　　「唷，这点你就不懂了，就是大家都讨厌你才是最好玩的地方啊。」

　　「是呀，这就是为何你那麽喜欢当个混球的原因。」

　　「请容我更正，我最敬爱的朋友。不是混球，」高个子的男人笑盈盈地说，「是超级大混球。」

　　「算了，懒得理你。反正事情办完了我们也快点闪吧，免得被昆仑的人给发现了。」

　　「好好，知道了，」高个子的男人赶上离开的脚步，临走前回眸朝著缩在地上的龙吉一笑，「那麽，期待下次正式见面哪，我美丽尊贵的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