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座城，一双人》江夜瑾

13、第二章:再见君如故，美人气如虹

　　第四节--学…学长，你…你你要干什么！
　　不知过了多久，在这冗长的时间里，我就好像置身于世外，忘记了时间空间以及周围的一切，只剩下我和眼前这个眉目清秀的男子，彼此相望。从来没有一个人如此这样深情的凝望着我，那样感觉就仿佛他的眼光如果能吃掉我的话，我一定会被他吞噬殆尽。那种要将我融进血肉中的温存让我窒息，全身上下流转着他迎面而来的炙热气息，这近在咫尺的距离竟是让我无法后退一步。
　　不知经过了多久，在我感觉是很久很久，以至于我已经无法正确的感受时间。顾白终于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平静，他依然目光深邃的看着我，柔声的对我说，“小驰，我能抱一下你吗？”。他的声线里充满了宠溺和温柔，让我无法拒绝这致命的诱惑。
　　我无法正视他含情脉脉的眼神，一时间忘了言语。他把我的行为当成了默许，靠近我，把我拥进怀中。倏然间四周的空气都变了，完完全全的充斥着他的气息，他的呼吸，他的气味，他的一切都离我这么近，这么真实。我终于是相信了，这一切不是梦境，我是真真正正的被他抱在怀里，仿佛用尽他一生的力气，让我沉醉在这个拥抱里，无限沉沦，好似一个深渊，坠落坠落，直到看不见的深渊里。
　　他低下头，看着我的眼睛，他的脸越来越靠近我，我能感受到他的鼻息，那吐纳之间的灼热之感，全部能切身体会。他闭上了眼睛，而我却瞪大了眼睛，他…他要干什么！
　　“学…学长，你…你你要干什么！”我叫出声来。这一声就犹如划破夜空的流星，将这场梦境击了个粉粹，在这寂静的夜里，显得异常的突兀，声音向四周扩散，仿佛没有尽头。
　　顾白睁开了眼，顿了顿，须臾间松开了手，往后退了两步。虽然人和我拉开了距离，但是眼睛却一直盯着我，一刻都不曾离去。“对不起，我…我对你，是我冲动了。只不过你让我想起了一位故人，你和他实在是像极了，所以我才一时控制不住自己的身体，对不起。”顾白说着这些话，眼睛在我身上游走，就好像在鉴定我是否像他的那个熟人，或者我和那个所谓的熟人有几分相似，这似乎是他用来说服自己的办法。只是我很想知道，到底是怎样的一个人，能让处变不惊的顾白变得如此陌生，陌生到我好像不认识了一样。即使我和他不熟，但是这并不是我最初认识的那个风雨不动安如山的顾白，他就好像换了一个人一样，虽然这个充满了野性气息的顾白，我也挺喜欢的。
　　就在他松开我的刹那，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湖边突然刮起了一阵风，我的身子竟是感觉到一丝凉意，没有了那个环绕在我身体周围的温度，就好像温度下降了一般，听到顾白的话，身体竟然渐渐的变得冰冷起来。
　　“我，不过是顾白心中的替代品吗？”我心里这样想着。不禁为自己感到悲哀，同时我又笑着摇了摇头，不住的嘲笑着自己愚蠢的想法。“林驰，你当然是替代品，不然你以为自己是什么，你是男生啊，你只不过是和顾白的一个故人很像而已，你不是她，你无法代替她，即使你感觉再良好，你们也是无法在一起的。死心吧，林驰！”我心中的那个声音咆哮着。
　　林驰，你可知道，在顾白心底的那个人，不是她，而是他，虽然那个他不一定是你，只不过那个他对于顾白确实是无可替代的。顾白一直一直记得那个人，那个在他生命里出现过的人，那个因为命运而和自己分开的人。这一别经年，有那么多人与顾白擦肩而过，顾白从来不曾多看一眼。顾白他一直在等那个人的出现，直到他遇见了你，他在你的身上看见了那位故人的影子，但是那种熟悉的气息却非常的薄弱，所以顾白不敢确定，你到底是不是那个他。只不过到了这九曲桥边，顾白被一时的景象蛊惑了心智，短时间竟然是忘记了你并不是他，而是把你当做了他，做了这些个看似疯狂的行径，完成那些对他的承诺。
　　顾白转过身去，并没有看我，所以我也不知道他此时此刻的表情。这样也好，至少不会让我觉得尴尬，虽然我不知道他到底是如何想的，但是，在我看来我不过是很像他的一位故人而已，所以也就没什么说不通的了。顾白不过是触景生情，一时间没有控制住自己，反正我也不过是一个男生而已，被抱一下也没有什么损失，别这么介意了，不然显得我太小气了不是。我林驰可是堂堂正正的男子汉呢。
　　“你的那位故人一定是一位倾国倾城的美人吧，能让我们如此优秀的顾白学长这么魂牵梦绕的思念，一定是一位绝色美人，什么时候能让小弟见识见识，也算是三生有幸了。”为了避免尴尬的场面，我只好言语上尽量显得轻松的开口说道。
　　顾白回过头，看了看我，脸上并没有太多的表情，只是看着我，就那样一动不动的看着我，什么都没有说。过了一会儿，顾白又把头转了回去，看着天上那一轮新月入了神，并不曾接话。
　　“呵呵呵…”我兀自的干笑了几声，讨了个没趣。我低下头，看着自己的脚，用左脚在右脚上蹭了蹭，看上去就像一个做错了事的孩子。心里却想到“什么嘛，明明是我吃亏了，怎么好像做错事的是我一样啊，还让我去找他说话，太不像话了，顾白，我鄙视你，我诅咒你，我@#￥%（屏蔽字）你！”
　　“其实新月，也挺美的。”顾白自顾自的说了这么一句不着边际的话，回过头对我招了招手。他又回到了那个顾白，那个我最初认识的顾白，冷静，沉稳，外表淡定从容。我便也没有多想，朝他走了过去。他领着我又往前走了一小段距离，四周的木栅栏突然出现了一个缺口，下面修了一小段平台似的布局，有台阶可以下去。这个平台的四周是没有防护措施的，所以你在平台上是可以摸到水面的，甚至有时候水位高的时候，这个平台上会布满了水，无法到达。他走到了平台的边缘席地而坐，看了看我，拍了拍他身边的地方示意我坐下。
　　有了刚刚的经历，我不敢离他太近，而是稍微隔了大概一个人的距离，坐了下来。他看了看我，也没说什么，而是继续盯着湖面发呆。良久，他声音低沉的念道，“华辰有佳人，绝世而独立，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宁不知倾城与倾国，佳人难再得。”
　　我微微的一震，这是《汉书外戚传》中李延年的《北方有佳人》，原文是这样写的“北方有佳人，绝世而独立。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宁不知倾城与倾国，佳人难再得。”顾白把这首诗改成了华辰，难道他那个故人也是华辰的，这时这刻，这些景物让他睹物思人，触景伤情了？但是他的表情却丝毫没有变化，我都怀疑一个人怎么能如此没有感情的读出这般感情韵味浓厚的诗词来，果然他真不是一般人了。
　　他闭上了眼睛，那纤细卷长的睫毛盖在眼睑上，让这个男人看上去更加精致了。他躺了下来，整个身子都躺在了这个平台上，他张开双臂让自己的全部身体去感受着四周的一切，这种洒脱并不是每一个人都可以做到的。我想他大抵是心中沉积了太多的事情，只能靠这样的方式来舒缓自己的心情，让自己紊乱的心绪变得平静下来吧。
　　而我就在一旁看着他，看着他这样躺着，就好像睡着了一样，一动不动。所以有人说，每个人在睡觉的时候，看上去都像一个孩子，他那紧锁的眉头，过了片刻也渐渐的舒展开来。我把视线从他的身上抽离，转而去看这个平静的湖面之下，那暗流汹涌的水流，就好像这平静的湖面，预示着暴风雨来临之前短暂的宁静而已。这一切看上去就仿佛是一个假象，让我们全部陷入其中，无法自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