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你以外》高贵冷艳

8、第 8 章

　　周日的时候，李友太如约来到出版社。主编看了他交上来的画以后颔首微笑，然后问他：“这些都是你画的？”
　　“是。”
　　“不错，看得出来有一定的功底，你会的画种多不多？”主编又问。
　　李友太答道：“国画，水粉，水彩，素描，都会一点。”
　　“基本上是可以了，不过我们这里是要根据文章来搭配插图，所以还要有一定的领悟力。”主编顿了顿：“我很欣赏你的才华，不过你年纪不大吧，要不是蒋星和他爸一个劲的推荐你，我是不会录用一个孩子的，你能说一说为什么要来这里兼职吗？”
　　李友太不知从何说起，只答道：“我想挣点钱。”
　　主编了然的点头，心想原来是个寒门子弟，一定是家境不好才做兼职，当下不再多说，从抽屉取出一些即将出版的稿件递给他：“这里是二十篇文章，你回去认真看看，先体会一遍文章传递出来的感觉，再根据文字的意境配上画，一幅画算五十块，一个月以后交稿，可不可以？”
　　李友太接过文件袋，点头：“可以。”
　　“那就这样，还有什么要求我再打你手机。对了，”主编拿出一张名片交给他：“这是我的名片。”李友太接过仔细看了看，然后收进上衣口袋里，主编看他认真有礼，对他多了几分好感，笑道：“你以后就叫我张叔叔吧，别主编主编的，你这么小听着真严肃。”
　　“嗯。那我先走了，再见，张主编。”李友太挥挥手走出门。
　　张主编看着他的背影笑出声来，转过身李友太的画还留在桌上，他忙追出门去：“小李，你的画不要了？”
　　李友太转头：“啊，我忘了，谢谢主编。”
　　张主编笑他：“不是刚刚叫你……”好像闻到一股香烟味，张主编一瞪眼，环视整间办公室，大声喝问：“是谁在抽烟？谁在抽？”瞪了一会，他走向靠墙一边一个低着头的职员，站在那人面前，声音隐含怒气：“陶仁彦，又是你！”
　　那个叫陶仁彦的职员眼神躲闪，对着张主编笑，满脸麻子都皱起来：“我哪有啊？”
　　“还说没有，你把脚拿开！”
　　“主编，有话好说，有话好说。”
　　“……别跟我嬉皮笑脸的，听不懂中文吗？那我再跟你说一遍：脚！拿！开！”张主编这下是真的火了，陶仁彦见状只好把脚缩了缩，干净整洁的地板上果然露出一截熄灭的烟头。
　　“你自己说怎么办吧，你是没读过员工守则还是没做过岗前培训啊？”张主编斥道，抬眼看到整间公室的职员都在看着他，李友太还站在原地。他走过去把画交给李友太：“小李，你先回去吧，一个月以后再来交画。”
　　李友太点点头，走出大门，身后张主编的声音有如雷霆之势：“陶仁彦，来我办公室！”
　　李友太嘘出一口气，心想张主编人看着挺和气，发起火来还真吓人。不过他给了自己这次机会，李友太心里对张主编还是十分感激的。

　　回到学校，李友太告诉蒋星自己被录用了，并表达了感谢。
　　“你还跟我客气个什么劲？不把我当朋友啊，我就说你没问题啦，张叔叔那个人最好说话了。”蒋星看着他笑。
　　李友太想起张主编对陶仁彦发火时候的样子，说道：“张主编人确实很好，但是他对属下也很严厉，我觉得他应该是个恩威并重的上司。”
　　蒋星好奇，问道：“你怎么知道他对属下严厉？”
　　李友太于是把张主编训斥职员的事情告诉他。
　　“那个员工叫什么啊？”
　　“好像是叫陶仁彦。”李友太回答。
　　蒋星一副原来如此的表情：“陶仁彦哦，我知道他，满脸麻子那个嘛，的确不怎么讨人喜欢，我听说他是靠关系进出版社的，本身能力其实很一般，”
　　李友太若有所思的感叹道：“看来人还是要凭自己的真本事才能得到别人尊重。”

　　这个乍暖还寒的春天，李友太变得忙碌起来，每天除了日常的功课还要兼顾出版社的工作，虽然辛苦，他却觉得这样的日子很充实。李书伟经常会问他一些学习上的问题和中考经验，看着李书伟学习一天天进步，李友太也为他感到欣喜。大伯在家的时候傅艳丽也没太为难他，李友太对这样的生活很满足了。父母去世的阴霾正随着春天的到来云开雾散，逝去的终究不会再回来，新的生活还要继续。
　　又是一个星期天，李一国去公司上班，傅艳丽出门和妇女们逛街，李友太窝在房间里画画，下星期就是约定好交画的时间了，他想在今天把工作全部完成。
　　终于，在下午的时候，李友太只剩下最后一幅文章配图了。根据文章意境，李友太想画一个少年认真写字，专注读书的样子。正巧李书伟走进来：“友太哥，我还有几篇周记没写，你告诉我怎么写好不好？”
　　李友太看他径直走来，怕他发现自己手上的文章稿件，一边不动声色的收好，一边说：“好吧，去你房间告诉你。”
　　其实李书伟写作文根本不用李友太教，他自己一个人完全可以完成。只是他今天一天除去午饭时间见到李友太，其他时候都没见踪影，也不知道李友太一个人窝在房间做些什么？李书伟做了一天的功课，他很累，想和李友太说说话。
　　来到李书伟的书房，李友太坐在一边默默看着他写作文。
　　李书伟问他：“友太哥，你会不会无聊？那边桌上有电脑，你无聊的话可以去上网。”
　　“不用了。”李友太想了想，心中一动，转身走出门。李书伟看着他，以为李友太不愿意留在这里陪自己，心里隐隐有失望。可不多时，他看到李友太拿着一个画板走了进来，李书伟笑了笑：“你画画啊。”
　　“嗯，画你。”李友太想到李书伟埋头写字的动作不是正合自己要搭配的画吗？
　　“诶？画我？为什么？”
　　李友太笑道：“当然画你了，你写作文吧，不用管我。这么好的模特放在这里闲着岂不是浪费？”
　　“好吧，那我就免费给当一回模特，要把我画得好看一点啊。”
　　“难道你以前做模特还要收费的吗？”李友太揶揄他。
　　“没有，不过本少爷这第一次做模特的经历先给你了。”
　　李友太拿出铅笔开始一笔一笔的描绘，李书伟虽然在写作文，但心思时不时的会转到李友太身上，想着他一直在画自己，自己的形象在李友太的笔下会是个什么样子呢？等到写完两篇作文，他实在忍不住，走过来：“友太哥，给我看看。”
　　“不行啊，还没画完。”李友太躲开他。
　　“看一下嘛。”
　　李友太看着他：“你作业做完没？做完了我就让你看。”
　　李书伟撇撇嘴：“没有。”只好走回书桌写作业了，做也做得不甚专心，他时不时就回头看一眼李友太。
　　李书伟一身名牌，除了写字的动作是李友太需要的，与文章中贫寒学子的形象实在相差太远，所以衣服的部分李友太只能根据想象来画了。
　　“书伟，说实话，我觉得你长得挺帅的，气质更接近富家少爷。”李友太一边画一边说着。
　　“也没有啦，小帅而已。”
　　“我是说真的，你们家每个人都长得好看，这应该跟基因有关。”李友太不经意的说着，笔下却不停。
　　“什么你们家我们家的，你不是我们家的吗？”没来由的，李书伟听李友太把自己说得像个外人一样就想反驳。
　　李友太一愣，笔下僵住了，虽然只是不经意的一句话，书伟这是把他当一家人在看吗？
　　李书伟看他一直呆呆注视着自己，笑道：“友太哥，是不是我太帅你看呆了啊？”
　　李友太回过神，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是啊，简直帅得让人不敢直视！”
　　虽然知道只是一句玩笑话，李书伟心里还是美滋滋的，他发觉自己的脸竟然在微微发热，忙转过去写作业，嘴角的笑意却掩饰不住。

　　晚上，一家人在一起吃饭，傅艳丽买回来一只烧鹅又配上几个好菜，很是丰盛的一顿晚餐。李友太在傅艳丽面前还是有些拘谨，他默不作声的吃着饭。李书伟看到李友太只夹了面前的一两盘菜，起身伸长手臂，扯下一只烧鹅腿来放到李友太面前：“友太哥，别只顾着吃这两盘菜呀，这么多好菜，来，尝尝这块烧鹅。”
　　李友太接过烧鹅腿：“谢谢，书伟你自己也吃啊。”
　　李友太看到傅艳丽横了李书伟一眼，然后目光投向自己，他马上低下头，装作没看见。心想，书伟对自己的好实在是消受不起啊。
　　吃过饭，大家各自回房，傅艳丽去厨房洗碗。
　　一般李一国不在家就是李友太负责洗碗，这已经是默认的规则了。但是今天李一国在家，傅艳丽只好自己承担洗碗的任务，她暗暗咒骂一声，斜眼一瞟看到李书伟经过，叫住他。
　　“妈，什么事啊？”
　　傅艳丽对着李书伟沉声道：“今天那烧鹅是买给你吃的，你怎么往李友太碗里放呢？你还怕他没得吃吗？”
　　李书伟对他妈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你就为这事叫我？不就一块烧鹅吗？有什么好计较的？友太哥是我堂哥，我们现在是一家人，一家人吃饭的时候互相夹菜很正常吧。”
　　傅艳丽翻个白眼：“书伟，你叫我说你什么好，你当他是一家人？还真是单纯！说句不好听的，他一个乡下来的，要不是他爸他妈死了，他有资格住到城里来？我告诉你，你别对他太好了，你对他好他能给你什么好处？你爸我也懒得说他了，但是你别跟他走太近了。人要做符合自己身份的事，你给他夹菜，掉不掉价啊！”
　　李书伟无法理解：“妈你什么意思啊？我发现你很喜欢针对他，友太哥怎么不好了？他刚来那阵爸爸出差，让他吃剩饭他也没怪我们，反而鼓励我好好学习，还做饭给我吃。现在我只是夹块烧鹅给他，你是不是有点大题小做了？”
　　傅艳丽冷哼一声：“他不伏低做小怎么在我们家生存下去？偏偏你爸就吃他这一套，他要是敢在我面前横一下我立马让他滚出这个家！再想傍着我们家，门儿都没有！”她撸了撸袖子，吊梢眼瞪大：“书伟啊，你是我生的，怎么就不能跟妈一条战线呢？现在是他巴着咱们家，你去上赶着对他好是什么意思？”
　　李书伟跟不上傅艳丽的思维，他妈说得跟对付敌人一样，可是李友太根本就不是他们的敌人啊！李书伟不想再听，转身要走，傅艳丽拉住他：“我话还没说完呢！听妈的话，你真的别跟他走得太近了。看到李友太我就不舒服，他爹妈说不定就是被他克死的，一看就是个扫把星，不想倒霉的话离他远点，我总觉得他不吉利。”
　　李书伟看着她这个样子，不由得皱眉：“妈，他本来已经够可怜的了，你还要说这种话。这话要是被他听到那是往他伤口上撒盐，你能不能顾及一下别人啊？”
　　傅艳丽冷笑道：“笑话！我在自己家说话还要顾及他的感受！他有什么资格？”傅艳丽看向李书伟：“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我是你妈，还能害你不成？我让你离他远点是为你好！你见到我这样提醒李书豪了吗？这话我在你爸面前不敢说，我只跟你说，书伟，你听妈妈的劝，少跟他来往听到没有！”
　　李书伟皱眉看着傅艳丽，觉得他妈越说越离谱了，他一直觉得这些所谓的迷信纯属无稽之谈。
　　“我好累，先去睡了。”李书伟打个哈欠走出门，也不理傅艳丽在身后大声说话：“李书伟！你要相信妈的话！我只愿你好，不会害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