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初生情意（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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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双手撑住身后的泥地，肩膀疼得一颤一颤的。
锁骨没有被打过的人当然不能想象有多疼——自己摸到锁骨的尾端，慢慢加大力气捏下去，相信我，很痛的。轻者鬼哭狼嚎，重者锁骨并断。
同时女孩子也毫无同情心地转头就走，留下来一个潇洒而令我怒发冲冠的背影。
我心里完完全全是火浪滔天地愤怒着：这玩意儿到底什么身份啊？难道她不知道顾客就是上帝……哦呸……玉皇大帝吗？
“你这人真没素质！不知道这样随随便便找个不认识的人打她两拳然后推她在地上再补上一拳是很不好的吗！！”我张口就来了一句，怒视着那个女孩子的背影。
女孩子的脚步果然停下来了。她回头看看我，异常讽刺地笑笑，“呵呵。”
被这诡异的笑声激怒的我二话不说就翻身起来，几步就追上了她。扳住她的肩膀强行扭过来，我大声地说：“你不知道打肩膀这里有多痛吗？给你痛一次，看你还笑得出来？！”说完双手就按到了她锁骨尾端，狠捏了下去。
刚捏下去就觉得不对，这好歹是个女孩子，我要是这么用尽全身力气捏下去她骨头还不得变两截儿了？于是触到骨头的一刹那还是怜香惜玉地收了一手，但纵使如此她还是疼得尖叫了一声跪下来：
“啊——！”
我也吓了一跳。我这人平日要是杀父夺妻之仇就能下狠手，但是别人（还只是一个弱女子）只是打我两拳，我犹是不能下狠手的，光是听到她一声痛叫就怕了，连忙放开手。
想要问问她疼不疼，可是现在是“仇人”的关系又开不了口，硬生生挤出一句：“还好吧……？”
女孩子脸上的表情从疼痛到缓和，转过头来看着我，又笑了笑。
这次她一改之前几次的神情，笑得极其温柔。又回归到了干净的笑容。
简直像是好几个同面貌，不同性格的人。
她笑着揉了揉肩膀，顺便顺好衣领子——肉眼能看得出十分绸滑的衣服穿在她身上好看极了。我直直地看着她，头完全是僵硬了一般，平日里转得灵活现在如同血管N年没有畅通过。
“素质？！”
女孩子指指自己的肩膀示意。
我一刹那脸就红起来了。不知道为什么我脸红的时候，忽然想起来了小时候看的作文：“我把垃圾捡起来放到垃圾箱里，那个扔垃圾的阿姨脸就红了。”
是不是这个始作俑者被打了一拳之后，我这个伪素质者脸就红了？
“咳咳，好吧……你先起来再说。”我尴尬地假咳了两声，不好意思地伸出手，想要扶她起来。
女孩子没有接过我的手。
我忽然醒悟——自己的伪身份好歹还是一个男人呢，这么半天她和我又吵又闹又打架想来她也不是什么大家闺秀，因此在印象里她不是什么正经人，在这里也没什么好事儿做。
这里可是妓院啊……
啊！对了，五爷还在里头呢！我这么就落跑了算什么？
额，走神了。
她站起来之后，我挠挠头，说道：“你打我两下，我掐你一下……这样也是扯平了啊。”
女孩子皱起了眉头：“二对一，怎么扯平？”
我解释：“你打我的两下都是一只手打的，但是我掐你的时候是两只手同时掐的，所以算扯平了。”
“这样啊……”女孩子低着头想了好一会了，又说，“你被我打的时候好像没有我现在疼啊。”
“但是你打我的时候是打在同一个地方啊，”我有点无语，这女孩算账倒是机灵，像菜市场的老妈子一样斤斤计较，“伤上加伤会很疼的。”
女孩子依旧低头在沉思，我举起手在她眼前晃了晃：“过都过去了，这种事情别算那么清楚了。”
“好吧。告诉我你是谁。”女孩子又抛出了一个新问题，见我一脸傻呆还好心跟我解释：“我算好了的时候，上门找你讨债。”
这……女孩子太精明嫁不出去的。
我忍着这句话没有讲，回答：“现在刚刚在五爷那儿混饭吃，还没有找到地儿住呢——五爷你知道吗？”
她看我的眼神仿佛有点怪异，“知道啊，这里人人都知道。”
“不会吧，这么有名气？”
“就只有你才会问这里的人知不知道，你肯定是外地来的。”
“是啊……刚来不久。”
女孩子又问：“你不说你的名字？”
我挠挠脑袋：“不好吧。”
“你爹娘给你起了个难听的名字？嗯……我想想，听说邻镇的狗蛋抢了钱来这边了。”
大小姐你不要这么乱来……“我叫步叶。”
“哪个步，哪个叶？”
“步行的步，叶子的叶。你呢？”
“虞筱。”
“余……小？”
“虞筱……”女孩子犯难了，这两个字都不是好解释的。于是她蹲在地上，用树枝一笔一划地写出了她的名字。字儿写得不错啊。
我点点头：“这个虞筱对吧。我记住了。”
女孩子却摇摇头，低声道：“虞筱只有一个。我就是虞筱。”
她忽然抬起头，看着我，问道：“你明白吗？”
我想我永远也忘记不了她眼里的光芒。脆弱而坚定，像是要证明什么一样——但是事实就是，她只是说世界上只有她一个人叫做虞筱，没有人与她相同。
“但是就算是名字相同，也没有人会与你这一个人完全相同的，我保证。”我蹲了下来，挪到她身边说，“世界上只有一个虞筱，在这个城镇里生活，晚上在这里做活，甚至，”我指了指自己，笑着说，“认识这样一个叫做步叶的人。”
虞筱再次摇摇头。
就在我以为要冷场的时候，她又一次开口了：“你没有明白我说的意思。”
“什么意思？”
“我说的是，世界上没有‘虞筱’了。”虞筱回答。我不明白这个稀里糊涂的答案是什么，就追问起来。
虞筱看着我，一字一句轻声说：“除了我之外，世界上没有人叫做‘虞筱’；除了我之外，世界上没有人是这样的身份；除了我之外，世界上没有人和我的命运相同。”
她看着我，轻轻笑了起来，“好吧，也许我该承认除了我之外，世界上没有认识你的人叫做‘虞筱’。”
“这就对了嘛。”我拍拍她的肩膀，可是她却下意识地往后退。我想想也就释然了，这世界是男尊女卑的。
“那么我得先回去了。”我说。
虞筱有点疑问：“你又没有家……这么早回去干什么？”
“五爷在等我呢。”
“先回去吧，那就。”虞筱想想，又补充了一句，“反正我也要回去做活儿了。”
我笑笑：“再见，那我就下一次来吃饭的时候找你。”
虞筱也笑：“这里的饭钱太贵了，你找不起我的。”
“那就等下一次我赚到可以来这里吃饭的钱再来找你吧。”我想想又有点好笑，哪有人到妓院不嫖妓光吃菜的？可别误会了我吃霸王餐才好。
这个漂亮的女孩子也朝我招招手。
我觉得今天的心情特别不错。虽然有点想家了，但是解决了温饱问题又认识了这么一个漂亮的女孩子，是个人都开心。于是一路上的步子都跳得特别轻快，活像八九十年代的小学女孩子跳皮筋一般，虽然傻兮兮的但还算是自得其乐。
虞筱……虞筱……不仅名字好听，人也算是好看的——我早已经把她打我的那两下子忘到了九霄云外。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初生情意（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