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狸与野蛮人》yoyoto

2、Side 樱木花道2

　　如果说那时的流川从长相到神态用狐狸来形容都再合适不过的话，樱木觉得最适合那时自己的形容词大概是——野蛮人。长在深山里，单纯、粗暴的野蛮人。

　　“喂！狐狸，你真的要去美国了么。”
　　18岁的樱木花道看着草坪上躺着的黑发少年，气喘吁吁的问道。刚刚从老师那里办完了保送体大的手续，没想到竟然听到了一个对他而言犹如晴天霹雳的消息。甚至还没再次求证，本能的就跑来了这里——他知道，每天流川枫都会在这个草坪上睡午觉。
　　黑发少年闭着眼睛，乌黑的头发盖在眼睛上，似乎还在睡觉，又似乎是完全不想理会樱木的问题。
　　“喂，回答我，狐狸！”
　　樱木提高了音量，虽然赤木等人升学后，他们几个问题儿童在共同带队比赛的日子里不像以前那么针锋相对，但流川的脾气他始终还是摸不透，就像现在，明明以为要一起去体大继续打球，这家伙却一声不吭的对老师说要去美国。
　　“吵死了。”
　　坐起身，拨开挡着眼睛的刘海，抬起头用漂亮的细长眼睛正视樱木，眼神中充满着不耐烦。
　　“为什么？”
　　没有察觉到流川枫的情绪，当然就算觉察到了，他还是会这么追问。
　　“要你管。”
　　“为什么？”
　　“你烦不烦。”
　　“为什么？”
　　直接盯着那漂亮的眼睛，重复着一遍遍的追问，这是他惯用的对付流川的方法，赤木毕业了，穆木毕业了，三井毕业了，彩子毕业了，然后是宫城，他们之间的润滑剂越来越少，打架解决不了问题，于是这样的针锋相对越来越多，最初习惯刨根问底的他对流川这种沉默寡言闷声葫芦的风格很是不爽，但发现只要不放弃继续的追问，总能撬开这只狐狸的嘴。
　　“只是，那边有个学校发来了申请。”
　　流川叹了口气，果然还是败给樱木了。因为他心里也知道，如果一直不说，这家伙会不停地问下去。
　　“也就是还没定下来么。”
　　不知道为什么，没有听到肯定的回答，樱木倒是有些安心。一屁股坐在了流川枫的旁边。
　　“……”
　　沉默大概是犹豫，又或者是不敢承认。只是对于樱木来说没有否认就肯定。
　　“刚才老师跟我说，T大同时给我们发来邀请了。我已经签了同意书，再过几个月我就是T大的学生了。”
　　“所以呢。”
　　“所以什么啊，你不打篮球了么？T大诶，篮球最强的T大诶。”
　　“到美国也可以打篮球。”
　　一句话噎得樱木哑口无言，有着NBA和梦之队的美国，无论如何都应该是篮球选手的梦想之地，T大跟美国，就好像是城堡跟草屋一样的差距，对比流川，自己只能用目光短浅来形容。
　　流川的梦想，果然是世界么……
　　虽然不服气，但樱木自己都不得不承认，流川确实在篮球上是个天才，美国确实是个适合他的舞台。而留在原地的自己，也许将什么都不是。想到这里，就不由得一阵失落。并不是对于一直以来的宿敌能有如此机会的嫉妒，而是一种被抛弃的失落，一直以为不会变的东西，瞬间坍塌成一片废墟。
　　他不是第一次体会这种感觉，他以为自己会习惯，但为什么当突如其来的分别再次来到的时候，心里竟然还是那么……难过。
　　“其实……我……”
　　迟疑的语气，大概是看到樱木难得露出失落无比的表情，流川似乎想要说些什么。
　　“但是，狐狸你还是得回来参加国家队吧。”
　　“恩。”
　　十年后的樱木想到这段话大概会觉得好笑，因为他终究还是没有继续打篮球，而流川也没有再回国，但是那时候，谁又想得到以后呢，只有以后的自己回想自己以前的梦想，而以前的自己，却看不到以后的现实。

　　“我会在这里一直打篮球，然后进国家队，当大前锋。我身高现在已经190了，医生说我没准还能长高，也许以后都可以当中锋了，那时候大猩猩他们都没饭吃了……”
　　樱木滔滔不绝的说着，那时候，他眼中看到的未来，是什么样的光景，十年后的他已经忘记了，唯一能记起的是，当时的心情，那是一种前所未有的欢欣跟雀跃，于是那一定是与当时的梦想有关，是自己那时最想要的东西。
　　樱木可以肯定，那时的自己，一定双眼都在发光，洋溢着幸福。
　　只是不知道看在另外一个人眼中，是什么样的。
　　“然后，我会……”
　　等你回来。
　　————
　　话还未说完，樱木注意到了不远处一个娇小的身影。
　　“晴……晴子小姐？”
　　“樱……樱木君……”女孩大概是刚才一直在那里的，突然被注意到了出现一丝不自然的慌乱。
　　这个女孩子是他的梦中情人，他一见钟情的对象，所以他觉得自己是喜欢晴子的，一直，一直的喜欢，不会改变。于是他的梦想，也一定会包含着晴子的部分。
　　“晴子小姐也请跟我交往吧，以后我们在一起。”
　　这是他的梦想，那一刻他以为自己应该有的梦想。

　　时间那一刻停住了，樱木花道关于梦想的演说也结束了。这，是他的梦想，不管实现与否，不管其他人怎么看，不管涉及到的每一个人是否有回应。这，是他那一刻，以为自己希望拥有的将来。

　　“好的，我答应你。”
　　梦想的一部分，从没想过能达到的，却突如其来的，
　　实现了。

　　紧接着一个重重的拳头又将他从天堂打回地狱。面前出现的是另外一张脸，眼神中是他读不懂的情绪。
　　“你……你是嫉妒吧，你这只臭狐狸！”
　　用拳头回应，单纯的用暴力交流，没有任何东西，像刚认识的时候一样。3年了，他以为自己有些了解流川，然而这三年的熟悉，最终被那一场干架，打得粉碎。

　　从此，狐狸再不是他生命里的一个名字，只单纯的变成了一种动物的统称。
　　那句没说完的话，最后也没再说口。
　　而最后他也忘了，那也是他梦想中的，一部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