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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二十六、慈母心肠悲托孤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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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六、慈母心肠悲托孤
入画口中的太庶福晋是指雅尔江阿的庶母、雅布的庶福晋瓜尔佳氏。她前几天得了风寒,书雪在安总管回话时专门吩咐请了太医,本已有所好转,不像现在竟然不行了。
书雪很是吃惊,急问道:“前两天不是还好好的吗?这是怎么了?”
“主子,太医说太庶福晋在生十五爷时就伤了身子,前两天感了风寒,太医开过药后本已见好的,不想竟又反复了。”入画答道。
“太医怎么说?”
“太医说——,太医说十天八天是无恙的,再往后就只能看天意了。”入画知道自家主子外冷内热,犹豫了一下还是如实说了。
书雪点点头,不再多问,吩咐抱琴:“更衣,去太庶福晋那儿。”
雅尔江阿对此不置可否,父亲的一众侧室和庶子虽然依己而居,但他对庶母和庶弟们并没有什么感情,甚至在潜意识当中他还埋怨书雪多事。
书雪倒是没多想,对于和自己没有利害关系的人,她是不吝啬释放善意的。
简亲王府本来有前、后、正、东、西、南、北七个院子,雅尔江阿在其父过世后又将毗邻王府北院的民宅以高价买下,用来安置庶弟庶母。瓜尔佳氏和自己两个未成年的儿子也是住在北院的,距离书雪的正院约有三射之地。
瓜尔佳氏有两个儿子,即雅布第十一子忠保和第十五子穆尼,忠保刚满十岁,穆尼还不到五周岁,他们显然也知道了自己母亲病情不好,书雪来时兄弟俩正伏在瓜尔佳氏的榻前落泪呢。
瓜尔佳氏见书雪进来,挣扎着便要起身,书雪慌忙紧走两步,按下瓜尔佳氏说:“庶额娘身体欠安,躺着说话就好。”
瓜尔佳氏确实到了日薄西山的时候,此时已是气喘吁吁,听了书雪的话也不再推辞,又躺了回去。
书雪扶瓜尔佳氏躺好,方告罪道:“儿媳知道庶额娘身子不适却不能早来侍疾,委实不孝,还请庶额娘恕罪。”
“福晋折煞奴婢了,奴婢不过是王府的奴才,为了奴婢这具贱躯累的福晋几番劳心,实在罪过。”说着,瓜尔佳氏又要起身。
书雪双手拉着瓜尔佳氏,心中却很是感慨:难怪瓜尔佳氏能受雅布宠爱连生二子一女(女儿已夭折),光这份知礼数、识进退的涵养便很令人佩服。
又聊了一会儿天,瓜尔佳氏挥手叫过两个儿子,吩咐道:“给福晋磕头。”忠保兄弟依母所瞩,走到书雪面前纳首叩拜。
书雪大惊,慌忙阻拦道:“不可,不可!哪有让爷给我磕头的礼儿!”
“福晋,奴婢已经是土埋半截的人了,您让他们磕完头,奴婢还有事相求。”瓜尔佳氏脸色愈发苍白了。
书雪已隐隐觉察出瓜尔佳氏有托孤之意,便不再多说,安然受了大礼。
瓜尔佳氏待两个儿子起身,便向书雪哀求道:“福晋,奴婢这身子眼看着就不行了,余下这两个孽障无人照看,奴婢实在是放心不下,求福晋看在先王爷的份上,将来照看他们一二,奴婢在九泉之下也不敢忘福晋的大恩大德。”说着又连换了几口大气。
印证了心中所想,书雪反而定下心来,她倒很能体谅瓜尔佳氏此时的心情:两个儿子都是幼年丧父,现在母亲又病危,唯一能照料他们的长兄雅尔江阿是个不在乎名声,把庶弟彻底无视的人,可不就只能求自己这个王府女主人吗?
“庶额娘,您放心,汉人有句话说‘长嫂如母’,有媳妇在,两个叔叔定然落不到地上。”将心比心,书雪决定接下这俩包袱,也好让瓜尔佳氏走的安心。
瓜尔佳氏见书雪答应了,大喜过望,连声道谢:“福晋大恩,奴婢只有来世给您当牛做马才能偿的清了。”说着又咳嗽起来。
书雪替瓜尔佳氏捋着后背,待其缓和了些才劝道:“庶额娘,您调养好身子才是正经,说句您不愿意听的话,万一您有个什么不适,儿媳就算对两位叔叔再上心,还能比得上您周祥不成?”
“福晋的好意奴婢知道,奴婢一定好好保重身体。”瓜尔佳氏对书雪的话很感激。
等服侍瓜尔佳氏用了晚膳,书雪便起身告辞了,临走前嘱咐忠保说:“十一弟,庶额娘身体不适,这些天你就安心侍疾,照顾好十五弟要紧,学里的事先放下吧。嫂子去和先生说。”
忠保点头应了,对这位大嫂的体贴很感激。
回到正房时,雅尔江阿已经等在前厅了,见书雪进来,例行公事一般问道:“太庶福晋怎么样了?”
书雪一叹,幽幽地说:“气色还好,就是牵挂两个儿子,强撑着一口气呢。奴婢做主让十一弟侍疾,还请爷和先生打个招呼。”
雅尔江阿“嗯”了一声,随口说了句:“尽人事听天命吧,福晋不要太费神了。”
书雪一愣,雅尔江阿这是关心自己?想着,便拿眼睛上下打量他。
雅尔江阿也搞不懂自己是怎么了,就说出这样的话来了,此时见福晋用怀疑的目光看着自己,就更不自在了。
不是书雪怀疑雅尔江阿,实在是自己嫁到王府二十天,这挂名丈夫就没干过一件让书雪感动的事,可以这样说,书雪对雅尔江阿处于完全不信任的状态。
雅尔江阿显然也明白这一点儿,沉默片刻后对书雪说:“天色不早了,福晋用过膳就早些休息吧。”
书雪点着头答应:“爷也早些歇着,明儿还要早朝呢。”
雅尔江阿希望福晋能挽留自己,可书雪早就对他死心了,自然不会自找罪受。雅尔江阿见状只得离开了正房。
临睡前,入画对书雪说:“主子,明天是十五爷的生日,咱们要不要送份礼过去?”
书雪一愣,心道;爱新觉罗真是个大家族,今天刚给九阿哥庆完寿,明天又是穆尼生日,真是一棒接一棒啊。
略略一想,书雪吩咐抱琴:“按例备一份礼,把旧年二哥给我打得‘吉祥如意’、‘步步登封’等紫金锞子挑些,再将我陪嫁中的精致玩器挑几件送过去。“想了一想又说:“过了冬十五弟就要进学了,添一份上好的文房四宝做寿礼,不要怠慢了他们。”
抱琴应了,不无担忧的问:“主子,您还真打算插手太庶福晋的事啊,奴婢觉得有些不妥。”
书雪明白她的顾虑,也不再多说,摇了摇头让她退下了。
第二天,书雪开始总理家务。想来雅尔江阿已经把府里的管事都敲打了一遍,众人都老老实实的回事,不敢再有一丝隐瞒。
经过上次的事,书雪已经不屑搭理府中的隐私龌龊了,见这些人对自己还算恭敬,便懒懒地开始训话:
“本福晋嫁到王府也有些时日了,几位管家爷爷与管家奶奶的手段我也见识了,你们的脖子比本福晋的腰都粗,本福晋以后要是再和众位做对,那可不就是拿鸡蛋往石头上碰吗?”
几个外院管家和管事嬷嬷忙忙磕头告罪,口称不敢。
书雪摆摆手让众人起身,方又说道:“你们在想些什么本福晋心里清楚得很,也难怪你们不服本福晋,说得好听,我是皇上敕封的亲王福晋,说得不好听,我也就是一个失宠无子的填房,还不招王府两代主子的待见,换了是我也瞧不起这样的主子。”
安总管慌忙上前,俯身道:“奴才们纵有天大的胆子也断然不敢藐视福晋,王爷吩咐了,奴才们不管哪个敢冲撞福晋,一律打死,万事有王爷担着。”其他几人也纷纷附和。
书雪一点头:“既然如此,本福晋就给你们立几条规矩,若有违背,严惩不贷!”
安总管打头儿,众人齐声叩拜:“谨领福晋教诲。”
“一、王府上下不拘是谁,敢仗势欺人者,一律打死;若有哪个的亲戚家人借用王府招牌做下业障,也办他个治家不严之过;二、各处将王府一应田产、庄铺、别院的账簿、地契、房契交割明白,若有亏空据实报上,本福晋将酌情处置,若有隐瞒,一经查实,立刻抄没其所有私产;三 、安总管把王府内外花名册、府库钥匙交上来,再注明各处人等的关系,我另有安排。”书雪说得云淡风轻,下面的人听得惊心动魄。
安总管心道:“有这么一位继福晋在,王府的天恐怕要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