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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5、二一五、三载割袍惜稚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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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一五、三载割袍惜稚女
永庆的际遇比不上永振,但他将来有世袭罔替的一等伯爵承袭,品秩不会低于弟弟,如今能出京历练,对将来的仕途自然有极大帮助。
永珺的生辰宴兼做永庆的庆功酒,书雪还道:“等你赴任前我再回家喝践行酒。”
永庆含笑应着,又嘱咐妹妹:“我不在京,家里的事儿你需多看着些!”
书雪点点头:“这倒是,你去了盛京,阿玛与二哥如起了性子,单靠额娘是拦不住的!”
永庆是长子,性情比永振稳重许多,对家里放心不下也是情有可原的事儿。
书雪又道:“关菱(永庆嫡长女)还不到两周岁,让她留在京里还是跟着你与大嫂赴任?”
永庆沉吟片刻:“我也想着这事儿,把他们都带上难免看顾不周,不带着只怕阿玛额娘溺爱,你倒给我拿个主意。”
“奉天府尹称得上一方大吏,到那边少不了有许多应酬,不让大嫂跟着,横不能支着丫头露脸儿。崇安守孝,我原本有意让关杰陪永叙进宫学,可关峰已经是永焕的伴读,关杰怎么着也有轻车都尉的世职,实在是——”书雪和永振更亲密些,替将来无爵可袭的关峰打算尚在情理之中,但要安排关杰做永叙的侍读却万万使不得,按宗法论,关杰在伯爵府的地位应仅在万吉哈、永庆、关佑之下,虽是从兄弟,做姑母的决计不能在这上头犯糊涂。
“都是骨肉兄弟,偏你多虑!”关庆笑道,“十四贝子府的二阿哥比康亲王略大几个月,十四爷想着开春送他进宫读书,有意让关杰跟着伺候,我还没回话,你意下如何?”
“嗯?”书雪皱皱眉,“我隐约记得海锐的小儿子只比弘明大两岁。”
永庆摇头苦笑:“你心里该有数,八贝勒倒了架子,有心的都把眼光放到了其余几位爷身上,这中间有大半人都看好素得圣宠的十四爷,阿玛在军中能说上话,你这位挂着固伦公主爵位的宗人府掌事亲王嫡福晋不但最得圣宠,连蒙古四十九旗都诚惶诚恐,说句犯忌的话,哪个有想头不得打通你的关节?关杰——托的是玛法姑姑的福气!”
本是宗子的永庆已完全忽视同为正统的皇太子胤礽,书雪稍感别扭却没就此发表意见,只劝长兄:“完颜氏的爵位不可能更进一层,我们家虽比不得五姓八族显赫,今时今日也无人能够小觑,当真让关杰跟了弘明,他将来岂不是要把前程绑在十四爷身上?”
“你说的是!”永庆表示认同,“阿玛的意思还是让我们少搀和皇家内务,关杰虽是次子,将来不愁富贵,画蛇添足的事儿自是做不得。”
父子兄妹考虑的极周到,可挡不住横插一杠的康老爷子搅局,胤祯到永和宫请安见到皇父时以非正式语气就嫡长子伴读人选提出建议,康熙并未反对,他的默许使胤祯得到了名正言顺向伯爵府示好的机会,永庆想推辞也得顾及圣意,他还犹豫着怎么回话,万吉哈已经做主应下了。
“自古有主子挑奴才的,没有奴才挑主子的理儿,过分推辞就显得做作了!”万吉哈本身也不愿意往混水池子蹚,可形势比人强,凡事都得留下余地。
关杰是亲侄子,书雪这个当姑姑的不能袖手旁观,隔天亲自回伯爵府带着他前往十四贝子府,琼琳是知道内幕的,尴尬之余待关杰十分亲热,又让弘明来见表兄,书雪笑吟吟地看着,打发孩子们出去后方道:“可如了十四爷的心愿了?
琼琳已经站了起来:“姐姐——”
书雪冷冷一笑:“关杰是我的侄儿,弘明不但是我的外甥,还是我的族侄儿。他们哥儿俩亲香我还能拦着?可就见不得你们在骨肉亲情上夹杂不干不净的东西!这就是你、是弘明,换了别个,汗阿玛没降明旨我就不给他这个面子!”
琼琳张张嘴,想要辩解的话生生咽了回去。
书雪摆摆手示意琼琳落座:“关杰可就交给你了,有不周到的地方你这个当姑妈的多包涵。”
琼琳急忙下保证:“姐姐放心,就是弘明我也让他把侄儿当哥哥敬着。”
“过了!”书雪开了脸,“别人呢,伺候弘明时错一分都不能让,关杰就可让三分,但也只能有三分,再让就是害了他!”
“是。”琼琳总算放了心,“咱们家的孩子都是好的,我瞧着侄儿就喜欢。”
该交代的都交代了,书雪又坐一时即带关杰告辞,琼琳知道堂姐挂念儿女,倒也不敢苦留,待丈夫回来还抱怨:“谢天谢地,姐姐真把这事儿拦下,您这位皇子的脸面可就丢尽了!”
胤祯犹自嘴硬:“汗阿玛已经默许了,她还能拂汗阿玛的面子?”
琼琳心道:扯诏骂主的事儿姐姐都干过,老爷子似乎也没把她怎么样。
胤祯也意识到了这一点儿,摸着鼻子佯咳一声:“还要嘱咐弘明几句,伯爵府四阿哥是他表哥,行止不可傲慢。”
“我早说过了。”琼琳暗暗叹气:给儿子找的可真不是一般的伴读!
应当说是胤祯的运气好,侍墨的婚事落定,司棋顺顺当当生了一个大胖儿子,书雪近来心情不错,行事就带了可过即过的情绪。
又过几日,永庆接了官凭走马上任,三个孩子都留在了京城,索绰罗氏舍不得儿女,又不好让侍妾钻空子,权衡之后把婆母妯娌小姑托付了个遍,恋恋不舍跟着丈夫北上,书雪向太太感慨:“关菱小小年纪就离了父母,实在是喜事中的憾事!”
“这也是没法子的事儿。”太太对大儿媳略有不满,“按我的意思是不叫她跟着的——”
“关佑还没长成,大嫂此举也是情有可原。”永庆不比永振,除了正妻之外颇有几个有体面的通房侍妾,身为当家主母,索绰罗氏使些小动作在所难免,太太虽然有所察觉,看在孙子的面上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书雪不大喜欢侧室,心中那杆秤很自然朝索绰罗氏偏一偏,“您可是正妻,立场需站稳了!”
“你倒给我说教起来了!”太太无奈地摇摇头,“我可不敢拖你这位嫡妻首领的后腿!”
本该是嫡妻首领的太子妃现在却并不好过。
书雪进宫时听说石氏病了,略想一想即请旨前往探疾。
在毓庆宫坐了一刻钟的光阴,书雪起身告辞,毓庆宫三格格舒晴代母送客,刚转出寝殿,书雪瞧见有个粉雕玉琢的小格格动也不动的站在花园廊下,舒晴已经询问跟着伺候的嬷嬷:“五妹在这儿做什么?”
嬷嬷回道:“房檐上不知何时筑了个鸟窝,五格格前两日瞧见了天天来看,许是昨日风大,鸟窝被吹了下来,格格看到后就不愿走,主子身上不好,奴才怕惹哭了格格,只得还在此等着。”
书雪这才注意到小格格在看鸟巢中的幼雏。
舒晴正待说话,书雪已俯下身摸了摸五格格的脸蛋儿:“小心冻着了。”
五格格抬起头,瞪着乌溜溜的大眼睛指了指幼雏:“疼——找额娘——”
书雪莞尔一笑:“那我们把它送回去好不好?”
五格格眼珠一错不转的盯着鸟巢被托起来,书雪轻身一纵,单手抓住横梁把幼雏放回原处,五格格十分高兴,拍着手边跳边笑。舒晴嗔怪妹妹:“你又淘气,竟为这等小事劳动婶子。”
书雪笑道:“五格格该有三岁了?打小儿菩萨心肠,将来一定有福气。”说着就将新得的玛瑙链子摘下来给她带上,”拿去顽罢!”
嬷嬷代主子谢了赏,书雪抱起五格格又看一回雏鸟方得离开。
到家见到自己闺女,书雪看着儿子被挠出三条杠的团子脸开始忧心了:才六个月大就淘成这样,将来可该怎么办?
婴儿是不知道愁的,该哭哭,该笑笑,吃饱了睡、睡醒了吃,完全不必像自家额娘一般有操不完的心。
书雪在晚膳时商议雅尔江阿:“永叙还没出花儿,我觉得还是给他种痘吧。”
“嗯。”雅尔江阿想起永焕那会儿的险状,点头表示同意,“几个小的都没出过痘,你照看他们,过些日子我告下假来再说。”
简王爷满打满算只有三个半儿子在跟前,对永叙还是看重的。
进了冬月,书雪传话全府,全府忌煎炒半月,又请了痘疹娘娘供奉,雅尔江阿亲自过问寻了痘种,只等十五过后即召太医进府,举家十分肃穆。
到第十日上,书雪亲自带着下人到北院收拾屋子,弘昊亦步亦趋跟在后面不断问:“额娘,我和哥哥一块儿来住好不好?我一定乖乖的!”
“你哥哥是过来种痘的,他一个人住才能平平安安,种完痘就是真正的巴图鲁,不怕得怪病了!”书雪捏捏儿子的腮,“你再大两岁也要经一回的,现在可不许淘气,回去给娘娘多磕几个头哥哥才能平平安安的。”
“嗯”“小螃蟹”用力地点点头。
“真乖!”书雪嘱咐永叙,“你先在这住两晚,哪里不妥当尽早说,出痘顺利也要七八日光阴呢!”
“儿子不怕!”永叙挺了挺胸脯。
书雪笑着拍拍永叙的肩膀,一眼望到安总管家的站在门口等回话,因问道:“有事儿吗?”
安总管家的急忙上前:“主子,安郡王府来人报丧,王爷薨了。”
“嗯”书雪眼皮都没抬,“知道了!”
安总管家的张张嘴:这就完了?
书雪打发走儿子,淡淡地问:“爷知道了么?”
“是。”安总管家的舒口气,“万岁爷已派爷过去了。”
“咔”书雪关节错动,“备车!去安王府。”
安总管家的眉心乱跳:“主子,死者为大,爷是宗人府,这事儿就该他管!”
书雪倒笑了:“我还能为这个去搅人家的丧事不成?”
安总管家的放下心来:“奴才多嘴!”
大清朝从开国至今有三位亲王真正实现了一人之下万万人之上,顺治初年的摄政王多尔衮是当仁不让的头一位,他身后是辅政叔王济尔哈朗,康熙初年的安亲王岳乐不但是宗亲领袖,还娶了首辅索尼的女儿做继福晋,仁孝皇后都得管他叫声姑父。头一位身后不保,第二位就一雅尔江阿撑门面,顶多加个说话还不利索的“小螃蟹”。安郡王府可是不同凡响,岳乐继福晋赫舍里氏单郡王就生了仨,康熙费了多少年的劲儿才把安王府砍得七七八八,如今马尔珲过世,这棵大树算是倒了一大半。
话虽如此,百足之虫死而不僵,书雪到安王府时,门前早已是车水马龙的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