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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花开易见落难寻(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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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哥,穆旻昊病了,咱们去看看他吧。”六皇子沈逸飞扯着五皇子沈逸语的袖子摇来摇去,“好歹他也是苏策不记名的弟子,你怎么对他一点都不好奇啊。”
沈逸语拽不回自己的袖子,由着沈逸飞摇来摇去,很不愉快,“我想当苏策的弟子,可苏策却教了一个比我小的孩子轻功和书法,现在他病了,你让我去看他。你总想着我交好他,就能见到苏策,你就这么确定苏策跟在他身边?”
“五哥呀五哥,我不能保证苏策现在永宁王府,但是穆旻昊这个人也是个不凡的人,我大概明白苏策为什么收他为不记名弟子。”
“哦?”
“因为他不自卑。他看待学堂上的所有人都一视同仁,我丝毫看不出他对于小文的服从,这样的人不学好轻功,将来傻大胆犯了事,可是要命啊。怪不得轻功那么好。五哥,我们去永宁王府看看他吧。”
“以后我也会去上课的,那时再见吧,现在他病着,估计去了也看不到,我不想去。”
比起去永宁王府探病,沈逸飞更高兴沈逸语会去陪自己上课。
永宁王府,穆旻昊还在缠绵病榻,沈文蔚即便在过年期间还是照常进行私人课程。期间,永宁王回王府小住一日,召见沈文蔚一次,父子见面,只说了几句话,沈文蔚连坐都没坐就走了。
“将侧妃李盈盈接回来。”
“可有期限?”
“元宵节为限。”
“手段不限?”
“随便。”
“父王还有其他事情吗?”
“没有”
“孩儿告辞”
看着沈文蔚冷冷冰冰的样子,沈思存无话可说,待他走后,一醉了之。
穆旻昊深刻体会了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中药虽然无副作用,可是起效太慢了吧,如果我喝的是板蓝根,现在早好了,眼看着就要元宵节了,真想出去看看灯会,这里应该有灯会吧。问题是现在我还在避风静养。神啊,救救我吧。
五日会诊后,老大夫更改了药方,药虽然不苦了,但还是避风静养,自从过年之后,穆旻昊就没出过房间。
沈文蔚白天陪他一起用膳,但其余时间沈文蔚忙忙碌碌的处理府中事物,上苏策的课,晚上两人分房睡。流月虽然无微不至的照顾他,但是也只是照顾饮具吃药。穆旻昊觉得人生惨淡,百无聊赖。他看书看话本,觉得古人写的言情小说真是太俗套了,于是乎,他开始自己写文,想着以前看过的小说,高兴时写上两笔。有一天他想到《傅雷家书》,就开始给静音写信,假装那个人会收到,有时变换字体,假装静音给自己回信。这些信放在一个檀香雕花木盒中,用比目金镶玉锁锁着。盒子和玉锁十分精致,是穆旻昊从沈文蔚的礼单中劫走的。沈文蔚知道他写信后,暗暗吩咐流月配了把钥匙,偷看穆旻昊写的信。
静音师兄:
你好
你最近还好吗?我最近很不好,大年三十晚上喝了很多酒,后来发了三天高烧,现在不发烧了,不过风寒始终没痊愈。这是我静养的第十天,还有五天就是元宵节了。以前在莲华寺中,一年过去了,年年日日如相似,我们不过年也不过元宵节,我一点感觉也没有。但是现在,却很期待元宵灯会,想出去玩,感觉自己好像个小孩子啊。
沈文蔚对我很好,我在王府中算得上半个主子,无论什么事,他从未指责过我,日子过得很滋润。过年时,他收到的礼单都是我先挑选,我收了很多礼,换了钱的话,少说有几千两金子吧。
我想过有一天你会接我,但我想我们可能不会一起走。你走的路就像师父一样,是流浪。你从不担心外物,只要还能走,就可以一直前进。我走的路应该称作旅游,我会担心没有钱怎么办,去下一个地方是坐马车还是骑马。忘了告诉你,我现在上学了,学堂认识的朋友教会了我骑马。我曾梦见自己策马飞奔在空旷的草原。第二天尝试,结果差点摔下来,马术有待提高。
此致
敬礼
静安
穆旻昊将第一封信轻轻折了两下,标记1,放入信匣中。
静安师弟:
很高兴收到你的信。
我一切安好,相信很快你也会一切安好。如果很想看元宵灯会,告诉沈文蔚,相信他会带你去的。
君问归期未有期,巴山夜雨涨秋池。
何当共剪西窗烛,却话巴山夜雨时。
希望今天遇见你
静音
午睡过后,穆旻昊一睁眼,看到枕边的放着一个小鱼缸,里面两尾银白色头顶一点红的小鱼游来游去,鱼缸中浮着几朵袖珍莲花,只有指尖那么大,小巧可爱,莲香清怡,莲叶只有三叶草那般大。
穆旻昊将小鱼缸放在书桌的一角,书桌上摆着一张字条:
送君星星莲,愿君早日安。待到元宵日,共赏千灯笑。
苏策和沈文蔚下完一局棋,苏策道:“你今天有些心不在焉?”
沈文蔚坦言说:“师父,我想休息五日,元宵节后再上课。”
“何故?”
“父王让我请回侧妃李盈盈,还有我有点累了。”明摆的理由不是谎言,简单的理由无处可查。
“你说什么就是什么,那就休息五日吧。”苏策对于沈文蔚的理由不置可否,给了他五日空闲。
回到穆旻昊房间时,穆旻昊正在弹古筝,弹得曲子是《喜洋洋》。看到沈文蔚走进来,停止弹奏。等待沈文蔚的时候,一直想
着见到他要谢谢他送的星星莲,可是看到沈文蔚时,却什么都不想说了。沈文蔚看上去非常的高兴,虽然没有开怀大笑,但眼
中透着兴奋。
“你现在还发烧吗”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温温的,一点都不烧。
“早就不烧了,你今天很高兴?”看着他如此兴奋,带动的自己也轻松起来。
“我和老师告了假,一直到过完元宵节都不上课。你最近一直闷在家中,我想带你出去走走。我们去温宁宫住几日,元宵节那
天回来看灯会,如何?”
“求之不得,我们什么时候出发。”穆旻昊恨不得现在立刻出发。
“明天一早吧,我还有点事要做。父王让我将侧妃李盈盈请回家,期限为元宵节,你有没有什么好办法?”沈文蔚已经想好了
怎么办,但还是想听听穆旻昊的方法。
“第一上门送礼请她回来,第二写封信送礼求她回来。嗯,你就这么写:曾经有一份真挚的母爱放在我面前,我没有珍惜,等
到失去之后才后悔莫及,人世间最痛苦的事莫过于此,如果上天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一定会对母妃你说母亲,我爱你,如果一
定要在这份爱面前加一个期限,我希望是一万年。”穆旻昊声情并茂的念完台词,等着沈文蔚惊叹。
沈文蔚眨了眨眼睛,不是很明白为什么要这么写信,问:“你刚刚是在讲笑话吗?”
“我想说的是,谢谢你的星星莲,宁卿。”算了,他还是太小,听不懂很正常。
“你喜欢就好,容若。”一般来说,穆旻昊很正常,只有讲笑话时匪夷所思。
黎明时分,最黑暗的时刻。
书房中,姜维汇报完线报,沈文蔚问他:“我想不费力气的将李盈盈请回家,她要体面回府,我也不想低三下四的求她,怎么办才好?”
“属下以为,葬礼最体面,死人无须求。”姜维一笑,露出一口白森森的呀。
“我不希望李侍郎闹上门,也不希望应天府上门为此立案。你知道应该怎么做了吧?”
“属下明白,可有时限。”
“三日毕。”
元月十一,早饭后,沈文蔚带着穆旻昊和日常服侍的下人前往温宁宫。
上午,李盈盈身体安好,精神不佳;午睡后,越发头晕,身体发热;请了大夫,言曰:体虚风寒。服药后,安眠。
第二日,头晕目眩,无法起身。再请名医,言曰:水亏木旺,忧思郁结,慢慢将养,徐徐图之。重开药方。夜间服药,盗汗不止,难以入眠。
第三日,面如金土,气若游丝。复请名医,诧之:症候已久,人命在天。时也,运也,且看今晚。子时,亡。
永宁世子院落,当家做主的走了,只留下几个底层下人。房间的供暖也停了,冰冷异常,放在书桌一角的金鱼冻死了,星星莲也一夜凋零。
此刻,沈文蔚和穆旻昊正窝在一片温暖中,但愿长睡不愿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