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吹蒲公英》余幺

42、42、娘家亲戚

　　小两口回家的马车内，张承宇对余灵秋说，“本以为你与我一样，兄弟姊妹少，没想到，还有这么多为你出头的大舅子。”
　　余灵秋见张承宇有点坐不正，不由怀疑，“你是不是真喝多了呀？哎呀，算了。你还是好好休息一下吧，一身的酒气，不知道母亲回头会不会不高兴。”
　　张承宇“嘿嘿”傻笑两声，凑到余灵秋面前，故意张嘴呼出一股浓烈的酒气。
　　余灵秋没想到张承宇也能如此孩子气，哭笑不得，推他一把，“越说你越来劲了。”
　　张承宇被推得一扭一扭坐不稳，趁势靠到余灵秋身上再不起来，余灵秋扭头瞪着自己肩膀上张承宇一张放大的脸，无可奈何，哄他慢慢坐好。张承宇任由余灵秋摆弄，但就是赖在余灵秋身上，余灵秋没办法让张承宇半靠半搂地坐着。
　　到家余灵秋先让人通报张太太，安排张承宇睡下，余灵秋又去给张太太请安，并认错说让张承宇喝多了。张太太本来觉得新媳妇回门，儿子喝成这样不是很好，但也不能说什么，如今见余灵秋行事还算是妥当，也不计较，只叮嘱儿媳两句也就放行了。
　　余灵秋回到自己房间，看着熟睡的丈夫，深深地吐一口气，总算还不错。
　　余灵秋抽空查看了一下自己的个人家产——嫁妆。
　　衣服、布料估计十年八年穿不完，金银首饰成色样式都不错，肖氏送的那套尤其贵重。
　　这些年攒下的月银，王家兄弟另外添补的，还有孙立琛后来给的银票，加起来差不多有五百两银子。
　　京郊有余景旭添置的五十亩地，余景旭到京城任职时间不长，也没添置到多少好田产，再说家产原本就应当是嫡子余志扬的。余灵秋得知时已经很感动了，尽管那些是贫地可能没多少收成。
　　对于种地余灵秋真地不太懂，想着以后找到懂农事的人再请教，暂时先交给范木、彩云夫妻管理。
　　范木是跟着丁管家赶车的车夫，老实憨厚，长得黝黑壮实，饭量大，嘴拙，偏彩云就看中了，两人都是孤儿，正好成亲了做余灵秋的陪房。
　　有顺（青柳和周岁的儿子）一家三口自然是跟着余灵秋的。
　　彩灯是肖氏给余灵秋的丫头，余灵秋问过彩灯的意思，彩灯想与父母亲人一起留在肖氏身边，余灵秋就没带过来。
　　彩虹是余家家生子，余灵秋以为她也会希望留在余家，哪知彩虹反而愿意跟着余灵秋。余灵秋很高兴，平常对彩虹还不如彩灯看重。
　　彩霞、彩纸、彩绘几个丫头愿意跟着余灵秋也都带到了张家。
　　嫁人总归是希望多些熟悉的人手跟着自己的，自愿当然最好，不问下人意愿也可以，只是没必要强求而已，又不是必不可缺的。
　　余景旭还在京城买了个铺面添作嫁妆，面积中等，地段不是很繁华，京城好铺面不是那么容易有的。余灵秋出嫁前，余景旭已经让丁管家将铺面出租并与人签约了，不需要余灵秋婚后费心去经营，估计本意就是想让余灵秋有点活钱进帐，手头宽裕一点，余灵秋觉得这样很好，暂时也不想变动。
　　生母刘氏当年的五十亩陪嫁田产，余景旭全给了余灵秋作嫁妆，余灵秋想变动一下。田产都在麻城，虽说主要管事是刘家陪房来的人在管，但其中也参杂了不少余家老宅的下人。
　　况且刘氏去世这么多年，余景旭先是外任，想管也只能是保证田产不换主要的管事人，细微末节顾及不上。后又续娶肖氏，肖氏既不想占丈夫前妻嫁妆，也不想多管闲事惹来一身麻烦，刘氏陪房的地位在余家老宅可谓是一降再降，二老太太李氏身边嬷嬷或者有体面的管事，以二老太爷的名义发话，逢年过节或者是农作物成熟的时节，从田产里抽点什么去孝敬长辈，余景旭就算是事后知道也不好太严厉地处理，而这种情形只要开了头就会越来越频繁，有时甚至都不一定是李氏在发话，这样年复一年，已经成为一种惯例了。
　　余灵秋不愿意自己的田产别人享受了还连个好都没有，指不定还在笑呢。虽说刘氏留下的东西，余景旭在肖氏进门前给了余灵秋，但以前年纪还小，又是未嫁的小姑娘，名声很重要。后来以为是嫁回刘家，到时直接让刘家人接管，李氏自然不好意思再派人去要孝敬，多省事，懒得折腾。如今自己在京城，仍是山长水远管不了，难不成一直这样便宜二老太太李氏？虽说没见过刘氏，没多少感情，但好歹也是余灵秋这具身体的生母，李氏与当年刘氏之死总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牵扯，没道理让李氏一直享用刘氏留给自己的嫁妆。
　　余灵秋想着派人回去一趟，田产看能不能转手卖掉。古时卖房卖田产要经过族里同意的，余灵秋现在的这个田产除了余家还要经过刘家人，得让父亲余景旭同意然后想办法解决这个问题。
　　找买主，不能卖给熟人，一是可能给熟人惹麻烦，二是走漏风声估计根本就没得卖了，毕竟老宅那边李氏的人脉比自己要深远得多。如此说来，堂兄余志康和王家兄弟都帮不上忙，至少不能直接出面买卖。余灵秋有些头疼，先让有顺回去一趟打探一下情况再说吧。
　　余灵秋在张家的生活也慢慢适应，白天张承宇外出进学，余灵秋跟在婆母张太太身边伺候。
　　当年张太太一个寡妇带着两个年幼的儿女能守住大部分家产，自然不是软弱之人。
　　孤儿寡母毕竟是弱势，族中人情往来，平常日用也只能是大致持平，遇到年成欠收的时候，还要减租，收入少了支出却没得少，甚至为了名声还要再出钱参与做善事。这两年张承宇进学赶考，一家人迁居京城，接着又嫁女娶媳，张家支出陡增，张太太对产业收益自然更看重。只是张家刚到京城，脚跟未稳，京城权贵又多，且又不知未来张承宇功名路如何，一时也不敢投出太多置产。
　　余灵秋想着反正也没缺自己的吃穿，张太太如何安排都无所谓。
　　张太太心里指望着明年张承宇能高中，然后家中的情形就好。又想到如果考中，还要仰仗亲家公帮忙选官找门路，于是常劝余灵秋回娘家看望爹娘。开始余灵秋以为张太太是客气的说法，自然是谢过推脱了。
　　张太太后来又提余灵秋与娘家要多亲近，余灵秋怀疑，张太太是不是在试探自己？谁不知道女人成亲后，多数婆家人都不喜欢新妇往娘家跑的。
　　余灵秋自然是坚决地表明自己如今是张家媳，会努力按婆婆和丈夫的要求做个贤妻良母。
　　余灵秋表完决心，回到自己屋内，很认真地反省了一遍自己近来所有的行为，没发觉有不当之处。
　　婆母应该不是在试探自己与张家是否一条心吧？
　　余灵秋思考了几个晚上，难道是自己没有第一时间将嫁妆交给婆婆或者丈夫打理，感觉婆婆和丈夫都不是这种人哪，要知道，正常人家一般不会媳妇进门就收媳妇的嫁妆呀？再说，如果真是因为这个，余灵秋还真瞧不起这家人了，脸都不要的人，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想不通不想了。
　　余灵秋刚刚放下不想了，这日张太太又提醒余灵秋多问候娘家父母和兄弟。
　　余灵秋感觉张太太是真心希望自己常与娘家保持亲密的联系，试着真地带了礼物回娘家，吃完饭，张承宇还去余家接余灵秋了，余景旭、肖氏都很高兴。
　　回房休息，余灵秋问张承宇怎么知道去余家接自己回来的？余灵秋是在张承宇出门后去的娘家。
　　张承宇回答是母亲吩咐的。
　　晚上余灵秋在床上仔细思考了以后，突然恍然大悟，再遇到张太太说与娘家亲近时，余灵秋立马收拾礼物回余家去放松放松，偶尔还瞅机会在外面逛逛，自由的感觉真好。
　　余灵秋已经完全适应了张家的生活，婆婆张氏相比继母肖氏更热情，虽然余灵秋明白很大程度是因为娘家父亲的缘故，但并不影响余灵秋享受这一种优待，有好处总比没有好处强。凭心而论，余灵秋更愿意与肖氏那种性格的人打交道，大家井水不犯河水，都自在。但婆婆张氏的热情让丈夫张承宇很高兴，作为儿子与丈夫双重身份，婆媳融洽是张承宇所乐见的。
　　这日张家接到肖表姐派人送来的请贴，表姐夫蒋正源的祖父（正五品吏部郎中）六十大寿，邀请张家人赴宴。
　　张太太十分高兴，张家离开官场十多年，再加上寡居的身份，张太太已经很多年没有参与官员府第的寿宴了。张太太庆幸自己的前瞻性，娶了余家女儿，不光是与余家成了姻亲关系，还有余家的姻亲肖家、刘家，甚至如今的蒋家都搭上了亲戚关系，张家很自然就融入到京城官场的社交圈了。
　　按亲戚辈分来算，张太太也是蒋郎中的晚辈，也当拜寿。（注：四五十岁死丈夫也算寡妇，但一般很少会有人称之为寡妇，因为可能已经儿孙满堂。如果二十来岁丧夫，一辈子都会有人背后称之为寡妇，而寡妇通常都被认为是不祥人，遇喜宴都是回避的。）
　　张太太不想惹人非议，仔细准备了寿礼，让张承宇和余灵秋去拜寿。

作者有话说

　　改错别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