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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以身涉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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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大夫也去了城外?”
“是的,今晚刚回来就被官府的人招走了。”
“我听店里的伙计说,前天的时候有人来给灾民拿药,公子已经猜出了那是什么疫病?”
“小时候去草原曾见识过这个病,没想到今日又会见到。”沈醉伸手抚上腰间的香囊,轻轻摸了摸。“晚上我出城看看。”
“公子,青州是龙逸的重要支援,如果青州因疫病不攻自破,那不是帮了我们大忙?”
沈醉没有说话,挥了挥手,林野会意自行离开。若不是近几年一直在遵循先师医经里说的养生之法,养成了这不轻易动喜怒、少欲少念、无好无恶的平凉性子,白天里他就出城了,可是自从来了青州,他还是有两次没控制住心性,一次是听闻林野没有在王府里寻到小谨的消息时,另一次则是今日里为那个年轻人看疹的时候,没想到她竟是个女人。
从天澜岛出来后的几年里,沈醉没有答应沈攸在朝里给他谋的职位,而是在燕都开了一家医馆,后来逐渐凭着卓绝的医术有了名气。青州这家名为济世堂的医馆是沈醉派来心腹寻找小谨的前站,当然,同时它还担负着掩护探查西疆局势的暗影们的任务。
仍是半夜,凭着不俗的轻功,沈醉在城门附近的墙下避过巡城的卫兵轻易地纵身翻落城外。
城外的灾民此时已被派出城的大夫分离开来,染上疫病的人已有不少,未染病的也都聚集在了一起,官府搭了简易帐篷来安置灾民,只是不知他们的粮食问题解决了没有。
沈醉在小帐篷之间穿梭,向着离城远一点的地方走去,黑暗的夜里也只有那里有摇曳的点点灯光,伴随着偶尔传来的压抑的呜咽声和呻吟声,那里应该是隔离区了。
“奶奶。”
正前行走着,一个小帐篷里传来孩子的声音,沈醉暂停了脚步。
“宝,怎么了,又饿了?”老妇人翻了个身,搂住怀里的孩子。
“没有,奶奶,现在还不饿,白天来的哥哥明天还会来吗?明天我就又饿了。”
老妇人一时没有说话,只听得一旁又有个灾民汉子搭了话,“宝,好好睡觉吧,不用担心,白天来的那个哥哥说,明天以后我们就不用再挨饿了。”
“嗯。”孩子得到保证,又迷糊的睡过去。
沈醉继续向前走去,心里却微有疑问,那个小孩口中的哥哥是谁?
“站住。”
突然前方一声喝令。沈醉望去,只见一个粗衣短打小厮模样的人站在十几米外的帐篷口瞪着他。
“这里是隔离区,你不知道吗?”
这里没有够亮的灯火,离得又不很近,谢谨还看不清来人的脸。
可这暗里识物的功夫怎么能难得了沈醉,只第一眼沈醉就觉得面前的人哪里见过,待到第二声说完,沈醉就听出了这正是那日去他店里的年轻人,还是个女扮男装的年轻人。
“你能来,我为何不能来?”
“我是秦大人派来给大夫们当助手的。”
沈醉接着往前走了几步,对面的人又要开口阻止,却是看出了来的人是那日医馆的公子。
“是你?”谢谨有些惊讶。
“哎,你别往前走了,你可想好了,再过来几步就不能回城了。”
正在帐篷内值夜熬药的孙大夫听见外面的说话声,走出来看。
“公子,我知道你会来的。”
孙大夫撩起帘子,沈醉点了下头,走了进去,完全没理一旁的谢谨。
不懂礼貌的家伙,最好你也染上病。谢谨端着熬制失败的药渣边倒边想,哎,若是那么漂亮的脸上也生出了红斑该是一副什么样子呢,脑中想象着那样的画面,谢谨忍不住抖了抖嘴角。
正转身要回帐,突然一个人从身后将她抱住,谢谨一惊之下,没有出声,存心想要教训一下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人,扔掉手中的药壶,使出跟宁远学的巧着擒拿手,反手去抓身后的登徒子,却不料此人身手丝毫不比他慢,两个人就这么不说话格格挡挡地过了好几招谢谨仍是不能挣脱,不禁起了争胜之心,“不知-------”
话还没说话,口就被身后之人用手给捂住,“你真是胡闹,快跟我回城去。”
“宁远?”谢谨听出了是宁远后,连忙拉下宁远的手,转身过来,“你怎么会在这里?赈灾的粮食都到啦?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我昨天就到了城外十里的地方,你前些天的飞鸽传书说灾民出了疫病我没敢直接回城,今早秦大人来信说灾民已经隔离开了,我才带领一队将士先行回来,白天分发了一部分粮食,明天后续部队到了,灾情就解决了,只是没想到竟出了疫病。”宁远回着话,突然意识到自己此来的目的,脸一沉,“我回城见不到你,问秦大人,才知道你肯定私自出城来了,你是不是真的不顾自己的死活?”
谢谨听宁远语调飚升,连忙解释,“我跟你不一样,我传染不上,你们不行,你快离开这里,这里有个大夫都传染上了。你快离开。”
“你怎么就传染不上?跟我回去!”宁远急了。
谢谨怕宁远再说下去会惊动一旁帐中的人,拉了宁远又走远了几步,“你听我说,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我偷跑出城来后,帮着大夫他们隔离病人,不小心接触了一个染病的孩子,我当时也有些怕,可是后来,后来什么事都没有。”
“什么?也许是你幸运呢?不行,现在就跟我回城!”
“是真的,我照顾那个孩子整整一天都没事!”
“你还去照顾病人!?”
“不是,那时候我只知道他是发烧了。”
宁远不再听下去,拉着她的手就往城门的方向走。
大夫暂住的帐篷里,沈醉正和孙大夫说着话。
“这病果然如公子所料,是千红斑。”
“药研制的如何了?”
“这里的都是青州城里的普通大夫,还是被迫无奈才来的,一个个都整天害怕自己也被传染上,哪里顾得上研制什么药?”
孙大夫看了看周围睡着的大夫,用手在桌案上写了一个数字,“这几日因病而死的灾民已经达到这个数了。”
沈醉沉默了一刻,“带我去看看。”
孙大夫站起身,从一旁的木架子上扯了个粗布白面罩,“委屈公子了。”
沈醉接过,又放到了桌上,“这个病还不能对我怎么样的,走吧。”
两人来到帐外正好看到不远的地方宁远拉着谢谨往城门方向走。
“公子,前方被拉走的小兄弟,不知是何好体质,竟然照顾了一夜病人都没有染病。若不是这两日他在这里帮忙,连医学里最普通的苦参、三七都不认识,我会以为他是和公子一样的人呢。”孙大夫颇有些羡慕的说。
沈醉正在前方走着,听到这句话,脚下的步子不由慢了下来,“她是谁?”
“不知道,他自己说是州牧大人派来的。”
沈醉没有说话,自己打开疫病者呆的帐篷进去了。
里面的病人有的已经奄奄一息了,见来了大夫,几个还有些力气的伸出脏兮兮的手来拉沈醉的衣服,“大夫,救救我吧,救救我。”
孙大夫见状,连忙用戴着厚布手套的手去一个个挡开病人的手。
沈醉走到一个十几岁的孩子的身旁,蹲了下去,拉起他的衣袖,仔细看了看那些生出的红斑。
从帐篷出来后,沈醉一直没有说话,孙大夫知道这病真是有些麻烦了,也没有问,只是目送着沈醉往城门走去。
城门前,谢谨硬是不再往前走,“你自己回去吧。反正我是染不上病的,就让我在这里帮忙吧。刚才又来了个新大夫,说不定能研制出有效的药方呢。”
“谢谨!”宁远怒喊出声,“你信不信我抱也要把你抱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