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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荒漠奇居】 ...


  •   荒漠黄沙,磨砺的风呼啸盘旋,卷起一阵阵沙尘,张口说话的时候一不小心就得吃进不少沙粒。眼前的土山被风中裹挟的沙子打磨得平和缓化,却在这大漠长天的天地间更显得悠然无伦,给人视觉的冲击之感丝毫不输中原突兀嶙峋的奇山。

      真是个怪地方。谢谨心里想着,望望头顶之上热烈的太阳,下了马,牵着马走近了眼前的这一群土山。

      这是自己暗中向略微知晓夷寇巢穴的旧军士打探的结果,怪不得他们都说夷寇们一般都没有固定营地,这种地方如何能扎营安寨呢。西疆军营尚在大燕境内,虽也不如内地山明水秀花红柳绿,但相比这里的荒凉要好多了。不知道西行不过三十里,竟沙化到了这样的地步,希望不要找错了地方。

      但看眼前这最外面的两座土山,并肩而立,中间一道瘦瘦的沙土小路通向里面,竟似纯天然的风蚀而成的。

      谢谨站在路口处,一时间没想好见到方易之如何打招呼。

      突听路口一侧的山壁上有簌簌的流沙声,瞥眼间正见有一股细细的沙尘洒下,嘴角不由一挑,扬声道,还劳烦上面的这位兄台通报一声给你们的当家的,就说有朋友来看他了。

      正在土山顶的凹处趴伏着的小夷寇正在琢磨这位看着好是俊俏的年轻小子是何种人物,为何会来到此地。猛听得他开口便道出自己所在,惊得差点滚下来。

      慌忙的从山顶的便道奔入土山群之内。

      原来,这片山群的中间有一个极开阔的所在,却是一艘艘木船半嵌在沙土之中,船体相依,鳞次栉比的排列着,船身极大,有十丈左右,每条木船上都看起来有几间大屋子,而这连起来蔓延半里的木船就成了夷寇的安身之处。

      看到此处,谢谨心里对方易之不禁生出了几分敬佩之情,在沙漠之中造房不是易事,可叹他竟能想出这种妙法子来,叫上千的流动夷兵有了固定的居处。但见这里借天然地势,一夫当关万夫莫开。遇敌时可攻可守,想必这片木船之后肯定还有一处隐秘的出路通向外面,如遇不敌,又可保全军而退,方易之,他真的个人物呢。

      阳光很强烈。站在入口处,谢谨抬眼,只见耀眼的光芒中,那艘木船之上一个披发的夷寇正站在船头俯瞰,风扯起他宽大的灰蓝色袍袖。

      “请她进来。”灰蓝衣男人转身,嘴角不自觉的微扬,对着身后侧的人说道。

      “你这里不错嘛。”谢谨在一个小夷寇的带领下踏着船侧的阶梯进了大厅。

      厅中宽敞明亮,两侧静立的十来个夷兵都略带惊奇地注视着轻步进来的年轻少年,看他一身装束,好似是燕军中人物,真是好大的胆子,敢一个人独闯咱这龙潭虎穴!

      正中坐着的灰蓝衣男人正端起茶盏饮了半口,听到这话,不禁轻笑一声,漫不经心道,“怎么,难道你来这里是要归顺我?”

      “正相反。”谢谨径自走到左侧的木椅上坐了,无心与他闲扯,更怕他会一个不小心在这众人之前说出自己女子的身份。“我是来替贤王爷招降你的。”

      “贤王爷?龙逸?”男人嗤笑出声,抬首间目光已从散漫变的森冷,眼瞳幽深。“你还真是不怕死。”

      谢谨心中一悚,没有答话,反臂抽出背上缚着的长枪放到了桌旁,狡黠的眼神瞟向有几分怒气的人,想了想,淡淡一笑,“你说过不会杀我的,更何况,论公,自古两军交兵不斩来使,我是代表燕军来的,也算半个使臣,论私呢,我们不打不相识,也算朋友了,是吧?”

      “第一,我们可不是什么正规军队,才不会管什么不斩来使的规矩,第二,我不杀你,可我不敢保证我手下的这些人,”男人话言至此的时候,凌厉的眼光一扫厅中侍立的十来位少壮夷兵,后者们顿时提眉竖目,刀枪亮出,莫不是一副要奋身而上,欲将谢谨置之死地的神情,“就算你枪法精湛,但你能杀完我这里几千的夷兵?”

      “我不是来打架的!”谢谨看了看两旁的夷兵,不想把事情弄得复杂,缓和了口气,郑重道,“你让他们先下去,我有件事要对你讲。”

      男人闻言,看着椅上端坐的谢谨,今日虽然没穿战甲,只着了一身简约的燕式常服,但一双清澈的眸子,认真的表情仍如初见那日。本该是个玲珑剔透的女子,却要来到这西疆与刀光剑影为伴,明明刚才被自己的话吓到了一点点,却还要故作镇定。

      瞧着她一本正经的模样,方易之突然很想笑,一挥手,其余的夷兵都鱼贯而出,“你想说什么?”

      谢谨轻款的站起,在厅堂上来回迈着缓步,清清嗓子,“那天我们在战场上虽未分胜负,但我知道其实还是自己占了便宜的,我敬佩当家的武功,也感谢你没有杀了我------

      “废话少来,不是想要替什么人招抚我吗,理由呢,你预备怎么说服我?难道要我放弃家仇,给灭我全家的人效力?”

      谢谨一翻白眼,“你听我讲完呀,我怎么会要你做不孝不义之事!想好的说辞都被你这一打断弄乱了、、、、

      这个白眼,这句略带几分怨怼的话,直接让方易之无语了。我们不是敌人么-------好吧,不杀女人,不斩来使,看你能说出个天花乱坠来。

      偏着脑袋想了想,谢谨接着道,“我敬佩你的武功,今日、今日来到这里,见了你这木船,更佩服你的统帅之才。我知道你的家事,可是你不能因为一个昏庸的傀儡皇帝就把整个大燕都当做敌人,是不是?”

      “五年前,我在大燕被全境通缉,人头画像被贴在各大小村镇,多次深陷险境,差点就被捕到燕都斩首,最后几经波折才逃出官府的追杀来到这里,你觉得我会愿意回去么?”

      “可是你以为这样反出大燕,劫掠燕民、偷袭军粮就是为自己的家人报仇了?”

      “什么意思?”一提家仇,方易之不禁又怒气横生。

      “你应该知道,你父亲的死是因小人构陷,皇帝不察真相就论你满门抄斩,他有错,他昏庸,不是一个好皇帝,可是这所有的错只在皇帝和那个奸佞小人身上,我想你肯定也暗中调查过,却始终没有查出藏在幕后的那个恶人是谁,对吧?”

      “你知道?”方易之激动地起身。

      谢谨扭头看了看身后方易之期待的眼神,咽了口口水,不好意思道:“嘿嘿,时间太久了,我的朋友也没查出来。”见方易之立刻换了失望的神色,连忙又说,“可是,我朋友却查出了另一件事。”

      “什么事?”方易之果然又有了兴趣。

      “当年的庑原科举案后,是谁取代了你的父亲,任了礼部侍郎?”

      “你怀疑?”方易之脑中飞转,不费力气的就回想起来,“不可能是他,不可能,我当时不在府中,逃离燕都还靠了他派来的黑衣客跑到郊外小屋通知的我。”

      谢谨一愣,下巴要掉了下来,“你----你敢确定他派去的黑衣客,他、他、他是去给你通风报信的?不是吧,是去杀你的吧?”

      方易之闻听此言,面色不由一沉,回想起来,“沈攸虽不是什么正人君子,但平日在朝中与我父亲也并没有什么大的分歧,我还记得那时身上受了点伤,独自一人在城外的小院修养,伤口刚开始痊愈,新肉衍生处痒得我睡不着,便起身到小院中散步,却忍不住耍起了师父新教的刀法,不料一个黑衣人正好跃进小院,我还以为他是什么贼人,没想到他看见我却颤抖的说了一句“方家就要被灭门了”,我又惊又怒,问他何处此言,他只慌忙的说了一声是他家大人要他来的,说完就又匆匆越墙离去,我身上的伤还不便攀越墙头,等我追出小院,他已不见了身影,我自是不敢轻易相信他的话,但事关方家满门,我回到房中怎么也放心不下,只好带着心中疑惑急忙骑马回城,我有个朋友是守城的当值卫兵,我本打算让他偷偷放我进去,没想到在回程途中就遇见了出城的他,原来他也是要通知我快逃命的。”

      “你怎么知道那个黑衣人是沈攸派出去的,是他亲口说的?”

      “没有,是我后来自己查到的,我曾心中感激那个偷偷给我报信的陌生人,所以问过守城的朋友当晚可有谁出入过城门,朋友说只有一个执着沈大人令牌的黑衣人出过城,时间上也刚刚好。”

      “所以,你一直把那个沈攸当做你的恩人了?所以就算知道沈攸不是什么正人君子,也任他篡了这天下么?你一直都知道朝中的形势,是不是?”谢谨好像突然明白过来。

      方易之哈哈大笑,“他龙家的天下被别人取了,我自是高兴!”

      “等等,不对,”

      “怎么不对?”

      谢谨明白的瞬间只以为此来招抚一事是不成了,可脑中灵光一闪,恍惚间觉得好像哪里出了什么问题,却是一时间怎么也想不出是哪里讲不通,急得要砸自己的脑袋,“你刚才说的还有疑点。”

      “什么疑点?”

      “我想不出来,刚才有想到的。”谢谨拍拍脑袋,坐回木椅,不再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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