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雨凝阳》枯槐

8、第七章 昨日人，昨日事

　　大厅上依旧宾主尽欢，喜笑颜颜。有好事者借机打听女子的身世，也有人借机攀势，试探楚少爷有无意向纳妾。这样的人家，三妻四妾才正常，虽说那女子甚是美丽，但是似乎身体不好，男人嘛，谁人不是没人越多越好？表面再怎么正经君子，私底下的放浪猥亵自然是心知肚明。何况这楚少爷如今二十有四，说要没有一两个美女，这谁会相信？！
　　只是他们忘了，这楚府世世代代就是一个怪胎！男人都是疼妻如命，世世代代都是一夫一妻。什么花花草草在他们眼里永远只是过眼烟云。而对于楚奕阳来说，好不容易朝思暮想的人如今在自己身边了，又怎么会去想那些莺莺燕燕？！所以很不幸的，那些拍马屁，献殷勤的人都被楚大少爷冷脸拒绝。甚至有一位因为硬塞自己的女儿做妾，以为楚奕阳只是嘴上说说，最后被楚大少爷乱棍打出府。估计明天那位可怜的人就该身无分文了！
　　“我说奕，你也太过分了吧！别人可是一番好意啊！你在这样下去，我都快怀疑你是和尚了！”柳行之出口调侃自己的好友，从来知道楚家男人不委屈自己女人，今天算是见识了！
　　“你管好自己就好了，到处祸害女人的芳心，小心哪天踢到铁板！”他可不认为狠，他楚奕阳这辈子的目标就是使出吃奶的劲儿来宠他的凝儿，那老头居然敢擅自做主将他女儿塞进府来做妾？！她也配？给凝儿提鞋他害怕脏了凝儿的鞋呢？！再说，提鞋？那是他的活儿谁敢抢？！
　　“呵呵，天下只有我祸害的女人，女人还祸害不到我！”柳行之说得一脸傲气。女人想祸害他？那是天方夜谭！
　　“行之啊，话可不能说得太满了，小心哪天有你哭的！”楚夫人出口道，她倒是很想看看这位自诩风流多情的“笑面银龙”最后栽在女人手里会是什么样子！
　　“那也要有那一天！”依旧一副死样子。
　　“我很期待，而且，那一天应该不会太远！”楚奕阳端过酒杯，悠哉地喝着酒。看着好友不时地看着一边吃得欢畅的雪儿。
　　呵呵，这小子八成还没察觉吧！这样才好，他可以看戏！
　　“柳公子，门外有因为许公子找您！”小厮来报。
　　“哦？这么快就到了？”柳行之讶异，他以为会是明天呢！
　　“行之，谁啊？”楚老爷问道。
　　“伯父，是天下第一庄少主许誉风，小侄日前结识的江湖朋友！”柳行之答道。却是前几日在江州结识的。因为投缘，在江湖上他们名号相当，却不可一见。前几日偶然相识，结为好友。又因为他们都有事在身，所以约在此地会面。
　　楚奕阳眉间一皱，眼中多了愤怒，却是不动声色，见灵儿似乎颇为激动，应该也是知道的。对她使了个眼色，示意她稍安勿躁。
　　“哦？那还不快请！”楚老爷不知道内情，只道是天下第一庄的少主，又是江湖上有名的“如玉公子”想必必是人中龙凤，结识一番正好。
　　一边的楚夫人可没那么好骗，见柳行之一说出许誉风的名字，自己儿子和雪儿二人眉间的厌恶神色，知道其中必有缘由，而且八成是与凝儿有关的。当下对许誉风的人品保持怀疑。
　　江湖人江湖事本来就尔虞我诈，似假似真。这如玉公子自出江湖，便一举成名。江湖人对其人品自是交口陈赞，行事光明磊落，待人温良如玉。江湖人送雅号“如玉公子”。前几年抱得江湖第一美人萧梅蕊归，羡煞众江湖豪杰。这桩武林美谈自然美丽，只是并没有人知道其背后的龌蹉！
　　许誉风一身白衫，潇洒自如地走进来。楚老爷命人重新布菜，算是迎接。
　　“誉风，这是杭州首富楚天行楚老爷，这位是楚夫人。”柳行之介绍道。
　　“早闻楚老爷早年行走江湖，人称‘云中鹤’，与夫人‘辟火鞭’伉俪情深，今日得见，誉风三生有幸！”一番说辞彬彬有礼，众人慨叹，不愧是“如玉公子”好气度！
　　“呵呵，许公子过奖了！”楚老爷捋着胡子笑眯眯地道。
　　“这位是楚奕阳楚少爷！”
　　“楚兄！”许誉风拱手问候。
　　楚奕阳看他一眼，并未答话，只是回礼，面寒如冰。
　　许誉风面色一僵，有些无措地看着他。
　　“爹，娘，孩儿不放心凝儿，先回了！”不理会众人的差异，起身便走。
　　“灵儿！”不忘叫走这个惹祸精。
　　“什么样的人交什么样的朋友！哼！”雪儿丢下一句话，起身跟着楚奕阳走了。
　　众人一阵糊涂，什么意思啊？
　　“许公子别介意，奕阳只是担心凝儿的身体，并无恶意！”楚老爷替自己儿子打圆场。这个不孝子，尽把烂摊子丢给他！
　　“楚老爷哪里话，不知这凝儿姑娘是……”直觉告诉他必定是刚才擦身而过的那位女子。
　　当时天太黑，但是那一身的气质却是似曾相识。他以为是那人，可是也知道不可能。那一身的内敛气息，淡淡的疏离，怎么会是那个狡黠灵慧的她？而且看两位丫鬟的小心翼翼，应该是楚府的少夫人吧！
　　“我楚府的少夫人！”楚夫人道。她有一种直觉，这个男人对凝儿有意思，而且很有可能是害凝儿受伤的人。不然儿子和雪儿不会一听见他的名字就神色不郁。
　　“想必楚少爷一定很疼爱少夫人吧！”许誉风怪异，没听说楚少爷娶亲啊，这少夫人是哪里来的？
　　“楚家的男人都很疼老婆！”她可不是说大话，这是天下人皆知道的事实！
　　“呵呵！这是事实，誉风啊，你看楚伯伯的样子就知道了！”柳行之借机插话，打破尴尬的气氛。楚老爷一脸悠闲的替自己夫人夹菜盛汤，丝毫不理会他人的眼光！
　　今天是怎么了，怎么大家都怪怪的？包括向来豪爽的楚夫人。
　　“哈哈，这是实话！”众人一笑而过！

　　那边宾主尽欢，而这边确是安静恬然。长廊上柔和的烛火映照了朦胧的景象，池间朵朵风荷宁谧地开着。朦胧中透着一丝妩媚和安宁。虽是三月，夜间的风还有些微凉。
　　洛雨凝站在亭子里，眺望着远处的朦胧荷叶，思绪翻飞，却又是意外的宁静！
　　她并不是没有认出刚才擦身而过的人，毕竟是自己朝夕相处了一年的人，而后三年又是萦绕不去的惆怅与哀伤。预料了千万种相见的场面，却不想是擦肩而过，就如他们的爱情，从那一刻真的擦肩而过！
　　幽兰走进风来小谢，就看见这样一幅景象。细微的夜风撩拨着人细碎的发丝在风中翩翩而舞，翻飞的衣袂，谪仙般的清冷与孤傲，仿佛抓不住的一抹烟云，就要随风而散！
　　楚奕阳随后而来，本以为那人已经歇下了。可是刚走进来，就见幽兰拿着一件披风出来，直直地向小榭走去。披风很眼熟，是他亲自挑的料子，苏州云缎，柔软保暖，亮丽的玫红色很是称她的皮肤。
　　尾随着幽兰而来，却是见幽兰在亭子口就停住了，傻傻地看着亭子里。走上前一看，心却一瞬间提起，惊艳，更多的是害怕！那道孤傲的身影，他真的能抓得住，让她在他怀里停留吗？
　　结果幽兰手里的披风，悄悄地走进亭子里，展开披风为她披上。
　　“晚间风凉，也不知道披件披风在出来！你身子本来就不好，着凉了怎么办？”这人就是不知道如何照料自己，这些年她是怎么过来的？！
　　“吹吹风，挺舒服的！那边饭局结束了？”应该不可能吧！刚来贵客，他是楚府的主人，应该在席间作陪的啊？！
　　一双有力的臂膀从身后穿过来，将人紧紧地搂进怀里。下颌搁在她肩上，低哑着声音地道：“想你了！”
　　感觉到他呼吸间的热气喷洒在耳边，饶是她淡定非常也不免羞怯，轻轻地挣扎，却摆脱不了身后坚定的桎梏，最后只得妥协。
　　感觉到人的放松，楚奕阳也松了一口气。他其实是不确定的！不确定她是否真的对自己有意，不确定自己是否能够抓得住她，不确定当她在见到那个人时会不会……会不会再续。尤其今天那人与她相隔如此近。刚才他们险些相见，如果……不，刚才他们……
　　感觉到身后的人身体突地一震，洛雨凝问道：“怎么了，冷吗？”
　　“没有，我现在是温香软玉抱满怀，怎么会冷呢？！”楚奕阳收起心中的揣测，开口逗弄着怀里的美人。
　　“都说楚少公子温文尔雅谦谦君子，怎么到了我这里就打折扣了？！”她严重怀疑外界的传闻的真实性！
　　“凝儿，你不能强求一个男人对着自己心爱的女子还做君子吧！这太不人道了！”没有一个男人能忍得住的！
　　“去，借口！”
　　“什么借口，这是亘古不变的真理！爱由心生，欲由爱得！我是真心爱着凝儿，所以才想时时刻刻都抱着你，想和你亲近！”说着还不忘在她脸颊上烙下一个滚烫的吻！因为爱，所以他此刻心满意足。
　　“什么乱七八糟的！” 洛雨凝听得有些不好意思，雪白的面颊上泛起微微的嫣红，被掩在了夜色里，但还是被他发现了！
　　她心里，应该还是有他的吧！楚奕阳看着眼前害羞的人儿，心情蓦然好了许多！
　　“凝儿，刚才你回来的时候，有没有……”楚奕阳小心的问道。
　　“有没有什么？”洛雨凝随口问道，静静地依偎在身后人的胸膛上。蓦然收紧的手臂告诉她，这人有心事。
　　“没什么！”没有勇气问，他怕，怕她如果知道了，会毫不犹豫地回道那人的身边，他怕自己连最后守护的机会都没有。
　　以前没有机会，他可以告诉自己那是他和她缘分不够，所以即使他耗尽了今生所有的力气来爱她，最终也只是盼着她幸福就好！所以他可以无欲无求地过一生，可以眼睁睁地看着她在别人的怀里笑得幸福。
　　可是现在，他做不到了。得到过的滋味让他贪心了，放手一词，即便是稍稍动念便心痛难忍。是那个男人不珍惜的，明明是他自己放手的，为什么还要来和他抢。他不是他，可以在爱着一个人的时候却想着另一个人的□□。他会专一地爱她，一身只爱她，不管身体还是心灵，只要她给他一次机会！
　　身后越来越紧的手臂告诉她，这人在害怕。他在害怕什么？怕她会离开？其实连她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对他的感觉是怎样的。这些天他的爱护疼宠，她看在眼里。虽然很多时候是这人死缠烂打外加流氓无赖，但是若是自己不愿意，他又怎能进的她身半步？！
　　她不知道他对她的情有多深，也不知道能够持续多久，或者只是他一时的新鲜？！并非她不相信世间的男子，而是不确定自己的心是否够坚定地再去相信另一个人！一个人曾今背叛了她所有的信任，她不确定这个男人会不会再有一天看见另一张容颜时，或者因为利益，地位等再次背叛她。
　　并非她不相信爱情，相反的，她相信着，相信世间还是有至死不渝的爱恋的，就像盗侠夫妻，就像雪大哥夫妻，就像干爹干娘……还有爹爹娘亲！她相信世间还是有一心一意只守着一个人的男人，疼妻入骨，爱妻如命。只是她不确定自己是否有那个运气遇见。
　　“你是想问刚才我回来的时候有没有遇见什么人吗？”洛雨凝问道。
　　楚奕阳蓦然心头一紧，手臂不自觉地收紧。
　　“你知道我和那人的事情？”她记得她没有告诉他自己三年前的事情，而雪儿也不会告诉他，江湖中人知道的更是少之又少，加上那些人也绝对不可能伸张，甚至是封锁消息，所以只有一个可能，这人自己知道的。
　　“嗯！”闷闷的声音，带着点颤抖，带着点害怕。
　　“你是对自己没信心，还是觉得我是那种痴情女子？”洛雨凝没有理会他的不安，只是神色淡漠地道。
　　“嗯？”蓦然抬头，楚奕阳心头猛跳，是他想的那样吗？
　　“凝儿！”急忙转过佳人的身子，满眼期待地看着她。
　　洛雨凝看着眼前激动的人，眼中是深深的期待，还有那忐忑的不确定。
　　“我若是不愿意，你能进得了我的身吗？”看着眼前的男人，心中叹气，终究还是不忍他忧虑彷徨担惊害怕！她也是动了心了吧！
　　楚奕阳只觉得自己的世界亮了，很亮很亮，很温暖，很温馨。凝儿的意思是，其实她也是对自己有意的，不然不会任自己对她上下其手甚至亲吻她。
　　楚奕阳很高兴，笑容蓦然变得有些傻傻的，神情有些飘飘欲仙。一张俊容变得有些……有些白痴。看得洛雨凝有些傻眼！这人怎么突然就傻了？！
　　楚奕阳现在什么也不知道，他的世界里现在就只有‘凝儿是喜欢他的’几个字。登时就像仰天大笑，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不对，什么不是痴情女子？那是不是说……
　　“凝儿，你会一直喜欢我的对不对，对不对？”声音带着希冀，带着小心翼翼。
　　洛雨凝在次傻眼，怎么又变了？！
　　看了看眼前不断求证的男人，洛雨凝有些无奈，唉，这人啊！
　　“你想知道三年前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吗？”洛雨凝平静地看着他，神情有些冷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