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是红河岸]王后》申伽

5、王妃（五）

　　凯鲁与苏庇路里乌玛一世谈的似乎并不愉快，因为给凯鲁挑选正妃的事情还在照常进行。在苏庇路里乌玛一世举行的晚宴上，我特地邀请了名单上贵族的公主来参加，而宴会从开始到现在凯鲁都被那些公主缠着，夕梨则被晒在一边。
　　“很喜欢王子对吗？”
　　“娜姬雅王妃！”夕梨见了我仍跟见了鬼一样，一惊一乍的样子倒是吸引了不少周围的眼光。她今晚穿着一套华丽的衣裙，这与她通常的打扮大不一样，这其中的原因我也猜得到。
　　“看得出来，你很喜欢凯鲁。”抿了口酒，我看了眼不远处的凯鲁，“凯鲁是国王最器重的王子，可是他的正妃位子却一直空着，你知道是什么原因么？”
　　夕梨低下头，垂在两侧的双手想要紧握却又无力的松开。
　　“很讨厌围在凯鲁身边那些女人吧，可是你只能躲在角落里看着。”俯身靠近夕梨，只见她的肩膀微颤，我笑：“可惜了，战争女神这个称号并不能让你有资格当上凯鲁的正妃。”
　　我说的是实情，如果夕梨单单只有战争女神的名头，是不能名正言顺当凯鲁的正妃的。
　　“与其留在这里看心爱的男人和别的女人亲热，不如回到你原来的世界吧。”不再对她紧逼，我将空了的酒杯递给旁边的侍女，“你迟早要……啊！”
　　左胸一阵冰凉，我低头一看只见那本来就短的要命的抹胸此刻被葡萄酒泼个正着，猩红色的液体黏腻的粘在胸前，有些还滴答滴答的顺着胸部落到地上。
　　“伊尔·邦尼你！”我恨恨的看着对面拿着酒杯一脸歉意的伊尔·邦尼，他丫绝对是故意的！
　　“王妃殿下，我为自己的无礼向您道歉。”伊尔·邦尼向我行了个大礼。
　　我刚想发飙，就见凯鲁朝这里走过来，“怎么了王妃，难道我的妃子又调皮了？”凯鲁示威似的将夕梨揽到他的怀里。
　　我双手抱胸冷笑。
　　“殿下，这是我的错，我不小心将酒洒到了王妃的身上。”伊尔·邦尼如实承认。
　　看了他一眼，凯鲁对我说：“既然是伊尔的错，那就由他给王妃赔罪，相信宽宏大量的王妃也不想这件事闹到父王那里吧。”
　　赤。裸裸的威胁，我冷哼。
　　伊尔·邦尼俯身行礼，等着凯鲁走了他才直起身子，视线停留在了我被酒水濡湿的胸部，那张万年不变的冰山脸就这么一直看着。
　　“看够了吗？”我挺了挺胸，嘲讽的说。
　　伊尔·邦尼慢慢的移开视线，向我身后的侍女吩咐：“带王妃去换一件……暖和点的衣服。”
　　“我现在可以随意处置你，你怎么敢在我面前这么放肆！”他淡定的态度令我着实火大。
　　“那王妃想要怎么处置我？”
　　我一时语塞，我确实没打算处置他，毕竟在我看来将一杯酒洒在我身上确实没什么，即便伊尔·邦尼是故意的。而且凯鲁怎么可能将他的心腹交给我随意处置，这其中肯定有猫腻。

　　我转过身跟着侍女走到宫殿的偏厅，巨大的纱帘拉上，将里面隔绝出一个独立的小空间。
　　脱掉身上湿漉漉的衣服，我非常羡慕的看着镜子里娜姬雅那对丰满挺翘的胸部，即使拥有这具身体已经一年多了，可是每次照镜子还是会感叹造物者的偏心。
　　娜姬雅长得真的很美，身材也够劲爆，可是却是个守活寡的，倒真可惜了这具诱惑的身体。
　　接过侍女送来的衣服，我皱眉：“这是谁给你的衣服？”袖子这么长，领口这么小，与娜姬雅的穿衣风格严重不符！
　　“是伊尔·邦尼大人吩咐的。”侍女小声的解释。

　　回到位子上，苏庇路里乌玛一世注意到我的着装，“刚才我找了一圈都不见王妃，原来是去换衣服了。”
　　“是刚才侍女不小心将酒洒在了我的衣服上。”我解释。
　　苏庇路里乌玛一世不再追问，而是关心另一件事，“关于凯鲁正妃的人选，王妃有了主意了么？”
　　“人选倒是有的，只是……”我为难的看了他一眼，“凯鲁王子真的会甘心吗？”
　　苏庇路里乌玛一世面色一沉，“这是我的意思，他不甘心也要娶！”
　　等的就是你这句！我笑：“那明天我就安排，尽快让凯鲁王子迎娶正妃。”
　　“那明天王妃就去神庙向神祷告吧。”苏庇路里乌玛一世说完后便专心欣赏舞姬的舞蹈。

　　宴会上献舞的是南部沙漠游民，以表演为生，所跳的舞蹈具有沙漠民族的开放和性感等特点，深受西台贵族的追捧。欢快的琴音响起，红衣舞女左足轻点，纤细的身影伴着铃铛声仿佛美丽的蝴蝶，一下子夺走了全场人的注意。
　　琴师与舞女的配合天衣无缝，结束后得到了不少贵族的好评。
　　“想不到凯鲁的手下还有这样的人才。”苏庇路里乌玛一世谈到那个琴师。
　　我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只见人群中，伊尔·邦尼手托着一把琉特琴，难得那张脸上露出了稍许的柔情，仿佛遇见了心爱女子的情郎。
　　随后，我就被这种想法恶心到了，我难以想象一向冷静自持的伊尔·邦尼陷入情网是什么样子。
　　像是感觉到了我的视线，伊尔·邦尼抬头朝我看了一眼，然后眼波又转向了别处。

　　翌日一早，修达像往常一样来我的宫殿上课了。
　　“今天也要努力哦。”我照常揉了揉他的脸。
　　修达小脸微红，“是的，母后。”
　　接过谢尔递来的神杖，我对跟过来的乌鲁西道：“你留在这里侍候修达殿下。”娜姬雅祭祀的习惯我并不清楚，还是让乌鲁西留在宫殿里比较保险。
　　乌鲁西今天摘了帽子，低头的时候两侧的金发滑到胸口。
　　修达仰慕的看着乌鲁西，礼貌的说：“麻烦你了。”

　　出门的时候我的心情很好，迎面遇到了麦尔多，麦尔多是个有着一圈花白头发的地中海，一双睿智的眼睛被脸上的褶子包裹。见了我，他也只是停下脚步行了个礼后匆匆朝我的宫殿走去。
　　麦尔多是个智者，曾经凯鲁多次想要将他收为部下都不能如愿，他太过尊贤，不愿意用权利强求麦尔多。而麦尔多年纪也大了，他并不想卷入斗争，只希望能安安心心的做好本职的事。
　　到达神庙后，侍女又为我用清水沐浴，然后穿上了白色的华丽长袍。一切准备好后，我带着两名侍女朝神庙的正殿走去。
　　按照传统，王室的皇子挑选正妃，必须要向神禀告，得到肯定后才能继续进行。而神的答案就由祭司公布，这在我看来简直就是瞎掰，反正别人都不知道，任我说破天也不会有人反对。
　　就在这时候我的后颈突然一阵刺痛，紧接着我就栽在了冰凉的地上。晕倒前我还在想，究竟是谁，竟然敢在神庙袭击我。

　　我是在离神庙不远的元老院里醒来的。
　　离我只有一步距离的地方躺着一具尸体，暗红的血不断的从那具尸体的胸口冒出。我的裙摆沾着血，就连手里也有一把带血的刀，很显然，这是杀人的凶器。
　　地上躺着的是个女人，仔细一看那人我还认识，她是元老院议员图拉墨的女儿贾丽尔，也是凯鲁正妃众多候选者的其中一名。
　　从在神庙被敲晕后又在元老院醒来，要命的是旁边还有具看起来刚死不久的尸体。这事儿飞快在我脑子里转了个来回。反应过来后我跳起来，赶紧扔掉手上的那把带血的短刀。

　　阳光透过一侧的窗子斜斜的照进来，与往常一样，这个时候正是苏庇路里乌玛一世日常元老会议的时间。
　　意外来得太快，让我措手不及，脑子里轰隆一声，之后就像是堕入深渊的寂静。
　　这已经不是玩笑的范畴了，这目的显然是想让我死！
　　记忆里，漫画中的娜姬雅确实用过相同的一招嫁祸夕梨，可是时间、地点，甚至该死的人都完全不对！主要的是如果这时苏庇路里乌玛一世推门进来的话，我的小命就玩完了，他肯定会认为是我杀了人。
　　就在我脑中一片空白的时候，我突然想起来了。
　　抬起右手，纤细的中指上戴着一枚图章戒指，我跳到嗓子眼的心开始往下沉，现在只有它能救我了。
　　按下戒指侧面的一个小突起，微不可闻的一声后，戒指里的暗匣被打开了，里面有少量的黑水，是我无意中从这枚戒指里发现的，想必也是娜姬雅用来应付这种突发事件的，毕竟随身携带装着黑水的小瓶子太过不便。

　　在苏庇路里乌玛一世到来前，元老院的门外只有两个侍卫看守，当我从里面打开门的时候，很显然那两个侍卫被吓到了。
　　“王妃殿下！”
　　我点头，朝左边那个侍卫说道：“里面有点问题，你去看看。”
　　待其中一个侍卫进了屋里，我走到右边的侍卫面前，他那双深棕色的眼珠疑惑的看着我，直到我将黑水灌进他的嘴里，那双眼睛变成了灰白无神的淡棕色。
　　里面传来慌乱的脚步声，在我的命令下，被黑水控制的侍卫窜进了屋内，随后一声惊呼，然后是刺刀扎入皮肤的声音。确定外面没人看见后，我关上了那扇门。
　　屋内，被黑水控制的侍卫用地上的那把短刀杀死了另一个侍卫，血顺着他的手滴到地上，他无神的双眼看着我，等待我的命令。
　　如果从这里逃跑，半路就会被人发现，倒不如破釜沉舟，置之死地而后生。
　　随后，我看着他的眼睛，命令道：“攻击我。”
　　一瞬间，侍卫举起剑朝我扑过来。

　　如果说夕梨有作者的金手指，那么黑水就是娜姬雅的外挂。这种东西可以让一个成年的男人完全丧失意识，只要黑水没有从他肚子里吐出来。
　　为求逼真，我对那个侍卫下达了命令。我不是他的对手，即使从那个死了的侍卫腰间抽出一把剑，我的身上还是被他刺出了很多伤口，鲜红的血流到了裙子上，盖住了那块暗红的血渍。
　　就在我要逃不动了的时候，只听哐当一声，那门被推开了，那一声在我看来简直就是来自天堂的福音！
　　随着大门的打开，大面积的阳光洒了进来，照在了被杀死的侍卫身上，为首的苏庇路里乌玛一世在看到这一切后表情由愕然到镇定，紧跟在他身后的凯鲁和一干人都被眼前的景象惊的说不出话。
　　两具尸体，还有一个浑身是血正拿着刀对准我的侍卫，晌午的元老院内鲜血遍地，惊心动魄。
　　这是一场戏，代价就是我的命！

　　“快杀了他，他是凶手，他要杀我！”我立刻向跟着进来的侍卫叫道。
　　绝对不能让苏庇路里乌玛一世逮到他，如果被得知我用黑水控制了他，结局一定是我万分不愿意看到的。
　　仿佛为了验证我说的话，男人举着刀朝我砍过来，我用手里的剑挡住。
　　与此同时，两个侍卫飞快的跑过来营救我。男人的目的是攻击我，被打断后，他冲那两个侍卫砍去，寡不敌众，那个侍卫最终被一剑刺进了胸口倒在地上。他的血流了一片，他好像恢复意识了，一只手朝我伸过来，直到他咽气,才慢慢放下去。
　　我站在一边，垂下的手哆嗦个不停。
　　这时，我听到有人喊：“陛下，王妃殿下受伤了，请快叫医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