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是红河岸]王后》申伽

14、皇太后（八）

　　一大早，大神殿守卫被杀的消息就传遍了王宫，人们私底下都在猜测，会是谁做的。而上午的元老会议也被突然取消，面对不解的众人，阿尔达华的内务官于是解释说国王陛下身体染恙，今天的元老会议暂不召开。
　　西台帝国没有首相一职，所以阿尔达华这时病恙，会议是不能展开的，众人只得离去。
　　看来阿尔达华是想继续忍着了？我不由这样想到。
　　“皇太后陛下！”
　　阿尔达华的内务官突然叫住我。
　　我转过身，内务官随即说道：“国王陛下有请，请您随我来。”
　　我的心里咯噔一声。
　　乌鲁西是个神官，不能跟我一同参加元老会议，现在阿尔达华突然让我去他的宫殿，我开始有些犹豫。
　　见我久久没有答复，内务官又催促了一声，我只得点头：“带路吧。”

　　阿尔达华经过昨天这么一闹，整个人都仿佛缩了水的树枝一般，脸色蜡黄，皮肤也皱巴巴的，乍一看却是把我吓了一跳。即使知道阿尔达华从小身体就不好，但是眼前他这幅摸样还是让我有些意外。
　　在阿尔达华的示意下，侍女将他扶起来靠在枕头上，然后他挥了挥手，屏退了宫殿里的其他人。
　　料想他现在也下不了床了，我安下心来，说道：“国王陛下，你看起来很不好。”
　　“皇太后陛下，是您杀了大神殿的守卫。”
　　阿尔达华不理会我，只是肯定的说着话，仿佛一切都在他的料想之中。
　　我拒不承认：“国王陛下，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别再跟我装了！”阿尔达华突然吼道，紧接着不要命的咳嗽起来，“这是您逼我的，您还记得十几年前的西娣王妃吗？”
　　插在袖子里的手一颤，我不知道阿尔达华还知道些什么。
　　看着我的表情，阿尔达华笑了，那双槁灰似的眼睛忽然亮了一下，他继续说道：“当时您控制了西娣王妃的侍女，让她端着一瓶有毒的酒拿给西娣王妃，您想杀了她。”
　　折磨人似乎是阿尔达华的乐趣，他盯着我，不放过我脸上的每一个表情，“结果西娣王妃喝了那杯毒酒，当场就死了，那时候她的身边还围着幼小的凯鲁和赛那沙，您很开心吧，阻碍您的人都已经死了。”
　　突然，阿尔达华看我的眼神变了，变得不屑一顾，语气也变得轻浮起来，“您真是太笨了，西娣王妃从小就接受贵族的教育，根本就是为了王妃这个位子而生的，而且她还是个掌管风的神官，您以为您的那点小伎俩瞒得过她吗，她怎么会看不出来那个侍女是被您控制的！”
　　阿尔达华嗤笑一声，“说什么人不可以依赖魔力，要顺着自己的心，到头来还不是被她一手教会魔法的您给杀了！”
　　我心里一凛，竟然不知道娜姬雅的神力是西娣王妃教的。
　　就在我等着阿尔达华继续爆料的时候，他忽然停住了，转而道：“您不该逼我的，如果众人知道杀害西娣王妃的幕后黑手是您，您觉得您还能在那个位子上坐的安稳吗？！”
　　阿尔达华那时也不过同现在的凯鲁一样年纪，他怎么会知道这么多，而他跟这事又有什么关系？我突然好奇起来。
　　“你是怎么知道这些的？”
　　“我都说您太笨了！”阿尔达华翻了个白眼，发紫的嘴唇咧开：“那杯酒是我亲自倒给西娣王妃的啊。”

　　看来一切都明白了，阿尔达华不惜一切都要杀了凯鲁。
　　我看着阿尔达华，他爆料了这么多，再不给点回应我也不好意思，“你想要我怎么做？”
　　阿尔达华赞赏的看了我一眼，“不用我再重复一遍，您知道应该怎么做了吧。”
　　“那么就请国王陛下等着我的好消息了。”
　　阿尔达华挣扎的伸出手，拿起一边的空酒杯，优雅的冲我举了举，“祝您好运，皇太后陛下。”

　　回娜姬雅宫殿的路上，我看到了乌鲁西。乌鲁西也看见了我，他微微一惊，然后走了过来，说：“陛下，听说今天的会议取消了。”
　　“是的，我刚从阿尔达华的宫殿里出来。”
　　乌鲁西皱着眉，“陛下，我们必须尽快行动。”
　　刚才答应阿尔达华完全是缓敌之计，而且阿尔达华知道这么多，如果留着他就是个定时炸弹，不知道哪天一个疯魔就将娜姬雅的黑历史全都供出来了。
　　人是留不得的，只是要怎么杀？我犯起了愁。作为一个现代人，即使逐渐适应了这里的生活和每天必须唱白脸外，如果让我杀人，我还是下不了手的。

　　“谁！”
　　就在我纠结的时候，乌鲁西突然转身向后看去，接着就传来了仓促的脚步声，我扭过头，便看见一个熟悉的背影飞快的向远处跑去，然后一个闪身消失在了拐角处。
　　“陛下，战争女神似乎听见了我们刚才的对话！”
　　夕梨早已经跑的不见人影了，不过好在她并不知道我们要做什么。
　　回到宫殿，修达已经醒了，我问他知不知道昨天发生了什么，他也只是摇头，表示一点也记不清了。
　　“母后，我为什么会在您的宫殿里？”
　　“你什么都不记得了吗？”我问他。
　　修达点头，一双大眼不解的看着我，“昨天发生了什么事吗？”
　　我并不打算把事情告诉他，于是对他说：“没有，你只是太累了才忘记昨天在我宫殿里睡着了。”
　　听我说完，修达茫然的点了点头。

　　天色一暗，乌鲁西就把我带到了一处幽闭的宫殿里，里面的空间不算大，四面墙的墙角各驾着一个火盘，还算明亮的火光让我看清了对面的神像以及一个巨大的水盘。
　　神像肃穆庄严，足足有两人高，面前的水盘也盛满了清水，两个巨大的石柱矗立在水盘边，上面还挂着牛的头骨。
　　怎么看这里都像是一个祭祀的小型神殿。
　　疑惑于乌鲁西将我带来这里做什么，正当我要发问的时候，乌鲁西双手托着一个象牙瓶走了过来。
　　“陛下，请用这个召唤您的奴仆吧。”
　　乌鲁西将手伸到我的面前。

　　在乌鲁西的目光下我不得不接过象牙瓶，就像被赶上架子的鸭子一样，我的心里紧张极了，脸上却要维持着淡定的神态。
　　这里应该就是娜姬雅操纵水的地方，而前面那个水盘就是神力的起源。我晃了晃手里的瓶子，里面装着半瓶子水一样的液体，难道这是黑水？！我突然想到漫画里说过，黑水除了可以操控人的意识外，还可以隔着空气召唤被奴隶的人，控制他们的思想，进而达到为操控者办事的目的，而被.操控的人在其他时间是与常人无异的。
　　这时，乌鲁西催我快点下手，“陛下，就从国王陛下的宫殿里选择傀儡吧。”
　　看来今晚如果不用娜姬雅的神力乌鲁西是不会罢手的，更甚者他会开始起疑。
　　乌鲁西碧色的眼睛里看不出情绪，不知是不是我乱想，总觉得他已经发现了我不是娜姬雅，而现在仅仅是个测试。
　　今晚不行动，阿尔达华就会揭穿我；今晚行动了，乌鲁西可能会认出我。前者只有一条路，后者却还是个问号。
　　我把心一横，反正早死晚死都是死。我伸手拔出瓶盖，然后将里面的液体倒进了水盆里，心里念叨着：天候神啊，帮帮我！只要这次成功了，明天我就给您送上丰厚的祭品！
　　仿佛我的祈祷应验了，黑水进入水盆后开始有了反应，我眼珠一转，右手晃了晃手里的神杖，口里念道：“伟大的天候神啊，请实现我的愿望吧！”
　　话音刚落，一股水柱从水盆里冲了上来，然后水柱变得越来越小，最后只留下空中浮着的一滴水珠落回了水盆里，发出一声清脆的滴嘟声。等漾起的水波退去，水盘里开始出现了一个侍女的脸，那是一张很平常的脸，忽然镜像一换，变成了那个侍女在服侍阿尔达华吃药，阿尔达华的精神蔫蔫的，闭着眼睛任由侍女给他喂药。
　　就在我对这个水盘十分好奇的时候，身后乌鲁西冷不丁的来了一句：“陛下祭神的习惯好像变了。”
　　就知道乌鲁西会起疑，我转过身，毫不退让的说道：“人都是会变的，乌鲁西。”
　　闻言，乌鲁西垂下了眼，没有再说什么。

　　翌日，元老会议还是被取消了，我在宫殿里寝食难安，脑子里反复的想着两件事：第一，我为什么能够用娜姬雅的黑水召唤阿尔达华宫殿里的侍女；第二，阿尔达华那边到现在都没有动静，难道是被人发现了？！
　　一上午我都在这种不安的情绪下度过，以至于刚完成我吩咐的乌鲁西十分不解。
　　“一百头山羊和牛都送过去了？”
　　“是的，陛下。”乌鲁西看着我，疑惑道：“您这次为什么要送这些给天候神呢？”
　　当然是因为昨天那位神帮了我，但是这不能告诉乌鲁西，于是我道：“不管什么时候，为神献上祭品都是不多余的。”
　　乌鲁西似懂非懂的看着我。
　　就在我对乌鲁西解释的时候，门外跑进来一个慌张的侍卫。
　　“皇太后陛下，国王陛下被杀害了！”

作者有话说

　　o(╯□╰)o终于还是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