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49永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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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的时候，泉奈回到了族中，在他身后跟随的人们都神情哀戚，压抑的气息笼罩着所有人，他们护送着死于战场的族人的遗体回到了家族，可那些永远长眠于黑暗中的人中有着他们所敬爱的族长。
灵堂早已布置安妥，一具具遗体躺进了崭新的棺木中，沉重的气氛迅速弥漫了全族。
缩小了身体的九尾站在斑的肩头，隔得远远的它就注意到了，摆放在所有棺木之前的那副棺木旁站着的半大孩子。
啊……就是这种气息，无害的外在与如妖的内里……就是这种灵魂的气息，真是怀念——嗯？貌似认错人了？那个臭小子好像不止这么大吧……
“哥哥……”泉奈微微扬起脸，露出一个酸涩的笑容，“我送大哥回来了哦……”
斑的目光暗沉下来，他轻轻嗫嚅了唇，却什么也没说出来。
纵身一跳，九尾稳稳立在棺木边沿，周身的气息顿时沉寂了。
九条狐尾死气沉沉地垂在身后，九尾抬头看向那个眼圈微红却仍保持着微笑的孩子，眼中露出了一丝深切的怀念，“小家伙，你有着跟他相似的灵魂气息，有朝一日，你大概能在‘道’上走得比他更远吧……”
重新凝望着棺木中不再苏醒的人，恍然间似乎又回到了另一个人死去的那时，九尾有些恍惚，它摇晃了一下身后的尾巴，突然觉得有些可笑。
当年半大的少年郎如今已是清逸俊美的青年了，轮廓与眉眼却并未有多大改变，只是多了几分被时光染上的成熟与沧桑。
真是，长成了一个非常优秀的人类了呢，飞鸢哟……
只可惜你的路已经到此为止了呀……
“真是脆弱的生命哪……所以说老夫……”
“才讨厌人类啊……”
主动解除了通灵术的九尾消失在了几人眼前，泉奈岁满心疑窦但并没有在此时询问出声，他只是默默站在那里，微垂着眼一言不发。
守灵的夜还未开始，那将是一个很漫长的时间——然而黎明终究会到来，当阳光撕裂黑夜带来拂晓的第一束光芒时，希望也一定会一同降临。
九尾的出现打乱了水门的心跳，那种面对生灵时的轻蔑让他又想起了自己身死时被火焰染红天空的那个夜晚，可是很快他又发现自己现在所见到的九尾并没有那一天所展现出来的狂暴，或许在看着其他人时九尾的目光确实如同在看着蝼蚁，可那也许只是一种透时光久远沧桑后的冷漠，至少在看着斑时，九尾的目光总如同一位长者在看着自己的晚辈，更罔论谈及飞鸢时所表露出的欢愉——以至于在见到飞鸢的遗体后，他竟觉得九尾所散发出来的悲凉理所当然——那么憎恨在哪里？不是说九尾的力量就是憎恨吗？
能够感觉到九尾身上的查克拉依旧有着不祥的气息，可那种几乎丧失理智的暴虐却无论如何也感知不到。
两种截然矛盾的认知让水门有些迷茫，一时间他突然有些分不清自己到底生存在哪一个世界中了，究竟哪一个世界才是我真实活着的世界呢……？
宛如庄周梦蝶，一时竟无法分清。
一个身影突然坐下在自己身边，弓着背抱着身体也不说话，水门微微侧头，只看见少年那张轮廓优美的侧颜。
“斑……”
如史书上所记录的一样，这少年拥有着最强的尾兽作为通灵兽。
可未来到底是否还会按照原本的轨迹继续轮转下去呢？
用自己的眼睛看懂了你的我，再也看不懂未来。
情不自禁一伸手，整个人就搭在了少年身上，水门歪着脑袋看着挂在夜空中的那一轮冷月，突然觉得分不清虚实也不错，至少此时此刻自己还有机会坐在月光之下。
斑有些不自在地动了动身体，还是默许了水门搭在自己肩头。
他终究不愿意看到那个如同阳光般明朗温暖的人露出寂寥的神色。
就像是入魔了一样，想要死死守住这抹意外出现在自己身边的光芒。
“很像哪……”
同样抬头看着天际高悬的冰轮寒冽，斑的神色略带茫然，水门愣了愣，有些不明所以，而斑喃喃地继续往下说，“父亲和母亲死去后的那个守灵夜，也是这样的月亮呢……”他浅浅地露出一个苍白的笑容，如在哭泣但又确确实实是在微笑，“那时候的我，一直在怪大哥没有出现，然后决定再也不要他了，只给泉奈当个跟他不一样的、绝对不会抛下弟弟的好哥哥。”
水门的眼珠微微抖动了一下，他突然收回手坐直了身体，然后捏住了斑的脸颊，“说起来，那天也是我们第一天见面呢，当年那个怕鬼的小萝卜头现在也已经长这么大了呢！”
任由水门捏着自己的脸，斑似乎也回想起了那时候的事情，不由翻了个白眼，“嗄，是啊，你还装鬼吓我们呢！”“哪有装鬼，我不本来就死了的嘛……”水门无辜地一摊手，两人对望着，突然不约而同一下子都笑了起来，原本悲伤的气氛顿时被冲刷得干干净净了。
“……谢谢。”擦去眼角溢出的水花，止住笑的斑轻轻地说了一声。水门似乎并没有听见，他抬头仰望着夜空，自信的笑容就挂在唇角，从里至外都散发着坚定的光彩。
在这一刻，原本迷茫不安的心寻到了归航的灯塔，于是不知怎么就安定了。
夜风轻缓拂过，吹乱了发丝，也吹乱了心湖。
“……斑。”良久之后，水门吐了口气，扭头看向半眯着眼睛似睡非睡的斑，轻声问，“你会照着他的期望走下去吗？”
睫羽微微一颤，斑睁开眼，如墨的眸一片澄明，“如果那是他的愿望。”
“嗄……”揉了揉斑的脑袋，水门弯下了眉眼，“那么结束这乱世吧，你一定做得到的。”
动了动脖子，斑漂移了目光，“……这也是你的希望？”
水门怔了怔，迟疑了一下后笑着点了点头。斑也露出了浅浅的笑，垂下了头，“我明白，因为你的故乡就是个非常和平的地方呢……所以才不想继续看见这里的战乱吧？”抬头看着水门，斑的神色很认真，庄重得仿佛在立誓，“也许我还很弱，但总有一天我一定会找到真正的和平的，为了他没来得及实现的未来、为了泉奈想生活的世界，也为了……”他的眼睛里有着明亮的光辉，如同夜空里熠熠生辉的星子般璀璨，“所以说，你看着吧，看到最后，我一定会成功的。”
“……嗄，我相信。”蓦然柔和下来的笑容有着消融一切的暖暖温度，水门笑眯眯地伸出了小指，“那么，约好了，你要一直坚守和平哦！”
“嗯，约好了，你会一直看着的。”
少年伸手，勾住了一世的约定。
只要你在，我便不会迷失。
这个夜晚并没有想像中的难熬，当黎明的第一抹阳光撕裂黑夜与云层穿透到大地时，靠在水门肩头的斑睁开了眼。
再也没有可以软弱的理由了，再也没有可以逃避的借口了，我会成为像你一样的人，继承你的理想、守护你的希望，然后——超越你。
年少的首领傲然立于祖祠的最上一层台阶，他的目光清明又坚毅，在清晨阳光的笼罩下恍然绝尘，让人莫名就想起了多少年前无畏无惧站在这里的那个少年——血缘还真是一种奇妙的东西呢，作为弟弟，能否继续延续兄长未完成的传奇呢——我们年轻的、新族长呀……
葬礼在一片沉重的氛围中开始了，因为负责主持家族仪式的大长老“为了保护家族机密在与卑鄙阴险的敌人的斗智斗勇中不幸牺牲”、而元老会中除了六长老“因病回家休养而免遭敌人毒害”外，其他的几位长老也皆“不幸惨遭暗杀”，所以为了让死去的族人能得到安息，六长老“拖着病体”前来主持了葬礼。
最后入土的是作为族长的飞鸢的棺木，斑挺直了脊背沉默地看着一铲一铲的土添在棺上，一点一点地覆盖、填平，到最后成为一个突起的土包。
身边是泉奈压得低低的啜泣声，斑突然意识到他真的再也见不到那个人了，能够缅怀的也只有这一方矮矮的坟墓和墓碑上新刻上去的那个名字。他默默攥紧拳头，无法再给自己流泪的理由——他已不再只是一个人，从此他的一言一行都将代表着这个家族，他不能再拥有任何的软弱。
葬礼过后，紧接着的就是族长的正式即任仪式，斑跪在祖先牌位前聆听着冗长的祭文，看着龙一当着全族所有人的面开启了飞鸢所留下的卷轴，接过卷轴里封印着的经六长老检查过的族长权力扳指和族长任命书，然后用苦无划破自己的手，在历史悠久的家谱卷轴上用扳指蘸血在族长一栏新写下的自己的名字上印上了一个印记。如第三阶写轮眼花纹的血印在泛黄的卷轴和墨色的字迹上如此显眼，斑眼神微移，在自己的名字旁看见了“宇智波飞鸢”五个藏蕴含蓄的行书，不禁恍惚了一瞬，随即露出了一丝浅笑。
紧追着你的脚步的我，总有一天一定会走到你前面的。
作者有话说
第49章 49永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