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陨花现·桃夭早褪》萦然

1、逃之夭夭，灼灼其华

　　【序】

　　相传世间有九尾灵狐，每一世追随恋人而来，每次被恋人杀掉后，便会少掉一尾。九尾散尽后，便灰飞烟灭。

　　【01】
　　他们都说，九尾是如此可悲的生物，几世痴缠，却终不得善果。
　　只有小昙的声音带着艳羡，她说：“我若身为九尾，定然追随所爱海角天涯，不离不弃。”
　　只有我躲在一旁，默不作声。
　　后来，我才忆起，彼时，她大约是爱上一个人。

　　【02】
　　我是妖夭，我只是灵川河畔的一朵桃花，开了五百年，却注定用下一个五百年去凋谢。我没有同类，只是生来便知，自己是一朵桃花罢了。我认识小昙的时候，她只是一棵小树，有着肥厚油绿的叶子，不同于我单薄的粉红色。
　　我们相伴了近五百年，我以为我们会一直一直相伴下去。直到有一天，她说：“妖夭，你有没有喜欢过别人？”那时我还只是一朵桃花，无忧无虑。我说：“喜欢，是什么呢？”
　　……
　　她其实并未回答，她只是说：“妖夭，再见，我要去追随所爱。”
　　恍惚间，我似乎看见一朵白色的花在渐渐舒展，一时间，我意识到那是小昙，我看到她用极快的速度盛开、凋零。花瓣无力地飘下，附在一僧人衣袍上，那僧人回头，也只是叹了句执念太深。
　　小昙化作尘埃，快得几乎让我觉得我们的认识仅仅是一场梦。
　　于是世间出现了这样的句子“昙花一现，只为韦陀”。

　　【02】
　　小昙走了。
　　而我却依旧在灵川河畔飘摇，小昙的离开其实并未给我的生活造成太大的冲击，只是愈加孤单，我将自己投入回忆，每日每年。
　　我依旧生长着，我只是一朵将在下一个五百年谢尽的桃花。
　　宿命？也许吧，可又与我何干没日没夜的孤寂回忆令我不由自主地羡慕着她。小昙的离去让许多人不解。可我不，我时常在想：若是我在下一个五百年邂逅所爱，我也会倾尽所有为他下一场花雨。
　　纵然只有短暂的快乐，我也愿博君一笑。

　　【03】
　　下一个五百年如期而至，我麻木地等候着，一如既往。
　　恍惚间，我看见一白衣男子，眼中是满满的炙热，只是眉目间有着掩不住的倦怠。
　　他是在看我吗？那一刻，我欣喜若狂。一千年的孤寂仿佛在此刻消失殆尽。
　　他不知道我有多想抚平他微皱的眉。
　　他就这样立着，孤傲的好像天地间只剩下一人而已。
　　然而他终究转身离开，犹如任何一个过客。他的眼神平平地划过我的身躯，亦不复当时的炙热。

　　【04】
　　花若不开在人前，纵是落了，也无人怜惜罢。
　　那时，我笑了，笑的忘却了疼痛。
　　因为那是宿命，五百年开，五百年败。那些复杂的情绪压抑得我几乎疯狂。
　　那是我永远无法违背的。那么就结束吧。

　　【05】
　　一时间，我看见自己我身影化作了极是好看的花雨，纷纷扬扬，短暂漫长。就这样吧，结束了，我对自己说，这样很好。
　　我意识到，那种复杂的情绪似乎叫作“爱”。既而又意识到，这种情感已经离我远去。
　　我用一千年的孤寂等待一个人的到来，花一分钟爱上他，只是他转身离去，于是我又用剩下的时光练习遗忘。这便是我的一生。

　　【06】
　　当日，我用最后一点力量追随他的身影，无果。我无力地躺在阴冷的土地上。
　　妖夭、妖夭，不怕。
　　我这样对自己说。呐，我不害怕，只是有些遗憾，这般好看的桃花雨，你终是看不到了。
　　我走了以后，是否还会有痴情女子为你倾尽所有？

　　【终】
　　如果能选择，难道真有人情愿立于河畔？
　　而我，只愿化作微尘，伴侬此生海角天涯。

作者有话说

　　这个故事，写了很久了，大约是去年冬天的事情。妖夭是我写出的第一个女孩子，彼时，我还可以写出这样的文字。如今看来，这感情太过虚伪，可是，几百天以前，我觉得这很美好。时光是多么残忍的东西，红了樱桃、绿了芭蕉，还有，抹去一些我其实不想失去的……
呵呵，多可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