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鸾》汐可若

6、失忆的漂泊

　　“一定要醒过来。”白羽激动得几乎血脉贲张，他背起那个少年，将他安放在沙发上。他掏出自己贴身佩戴的那枚白鸾玉，一遍又一遍地和少年身上的玉比对着，图案和大小完全一模一样。

　　“怎么了？”博士端来一杯水，走到沙发边，问着出了神的白羽。

　　“关博，您看，他有跟我形状一样的玉佩。他肯定知道我的身世，说不定还是我的亲人。”白羽越说越觉得不可思议，明明是无意中捡的一枚玉蛋，如今却变成了一个跟自己年纪相仿的少年。看来只有等少年醒来了，才能知道真相。

　　白羽满怀期待地在一旁静候着，可少年却迟迟未醒。

　　“太晚了，先回学校吧！这里有我守着呢，明天他可能就醒过来了，到时再问他也不迟啊！”关博拍了拍白羽的肩膀，语重深长地说道。

　　“我……那好吧，我明天再来！”白羽看着纹丝不动的少年，无奈地起身离开了。

　　白羽走后，关博泡了杯热茶，然后走向培养室那，将里面碎落一地的青玉蛋壳整理收拾了一番。

　　他意外地发现到，几乎每瓣碎片的内侧都有一些奇怪的不规则的刻痕。关博将任意的两片凑在一起，一点也不搭。他又找出两片裂口相吻合的玉片，可以看见一条弯曲的长线连贯地横穿这两片玉壳，还有些不完整的图形。

　　“这是地图吗？”关博苦思冥想着，他知道答案只有在修复这个玉蛋后才能知晓。但是玉蛋已经在爆炸中碎得七零八落，有的还已经碎成了粉末，所以，这项修复的工程也是比较艰巨的。

　　此刻，在黑暗的角落，一双幽蓝色的眼睛正神不知鬼不觉地盯着关博士，而他却浑然未觉。

　　关博将所有的碎片都妥善地装入一个储物箱里，眼看时间已经进入午夜，他伸了伸懒腰，离开了地下室。

　　可一到沙发边时，他完全傻眼了，本来躺在那的少年竟然不见了！

　　“这……”关博士一下子慌了神，满屋子上下寻找着，都不见少年的踪影。他连忙拨通了白羽的手机，但是白羽正沉浸在香甜的酣梦中，手机调成了静音。

　　白发少年只记得自己名叫花泽，其他只剩下一片空白，每当他试图想回忆的时候都会头痛欲裂。他在一个店铺已经全都打烊的街角，透过街灯的映射，看到玻璃橱窗里有一件黑色的连帽斗篷。于是他搬起路边的石块，狠狠地朝橱窗砸去。

　　“哐啷啷……”玻璃碎了一地，花泽连忙冲了进去，偷走了那件黑斗篷。

　　花泽像幽灵一样穿梭在午夜的鬼魅里，大道上湍流的车水、绚烂的霓虹让他感到害怕。于是他闯入了一个安静的小区里。

　　凌晨一点多，整个小区笼罩在一片万籁俱寂的深眠里，唯有一个窗户依旧隔着窗帘发散出暖黄的灯光。

　　花泽偷偷潜入了那户人家的厨房，在里面翻箱倒柜，寻找着食物。

　　“谁？”颜诗馨打开了厨房的灯，看见了一个人正披着黑斗篷在那啃着什么，顿时惊慌失措。

　　花泽转头看见一个女生正抄起一把扫帚朝自己走来，连忙爬上窗户，直接往外跳。午夜的晚风吹拂起他那黑色的衣角，也将他头顶的帽子吹开了，千丝万缕的飘逸白发像柔软而又细密的丝绸般随风扬起。

　　颜诗馨看着这一幕，顿时瞠目结舌，她连忙跑到窗口，趴在上面往下一看，隐约看见那个银发的神秘人正飞速地逃离小区。

　　“怎么可能？”颜诗馨俯瞰着窗外足足四层楼高的墙壁，无法相信那个人跳下去竟然还能健步如飞的事实。

　　收拾完一片狼藉的厨房后，颜诗馨静静地回到了自己的房间。看着那张父母亲在一起幸福微笑着的相片，禁不住再次留下想念的泪水。

　　在颜诗馨的记忆里，几乎未曾有过关于母亲的映像，只记得父亲告诉过她的那些：母亲是一位优秀的国家科考队员，在生下颜诗馨的半年后，正赶上一项极地考察的任务。也就是那一次母亲的离开，就这样成了永别。

　　母亲留给父女俩的唯一东西就是一笔巨额的保险金，但父亲又不知为何，总是疑神疑鬼地觉得有人要杀害他，精神严重错乱，在她十岁那年就住进了精神病医院。

　　从小心灵就遭受创伤的颜诗馨性格孤僻而又内向，但在生活和学习方面格外独立和好强。她不但从10岁开始就一个人守着这个冷清的家，还会经常去精神病院探望自己的父亲，拿给他看她考第一名的成绩单。不但如此，她还会讲很多外面世界精彩的生活，来鼓励和安慰父亲，希望他能康复。但事实上，她是一个深度的宅女，所有那些有趣、快乐的经历全是她为了逗父亲开心而提前在网上看的。

　　一片寥廓的星辰，无声地在黑暗里熠熠生辉，没有喧嚣，没有烦躁，喜怒无形，寂静无语。在它们的沉思里，四季的轮回也成了须臾；在它们的清高里，繁华也不由得自惭形秽。

　　花泽静默地坐在这轻寒的夜色里，彷徨的表情沉默地隐去，月光下轻飞曼舞的银色发丝犹如零落的黄叶残挂枝头，在寒风中索索发抖。

　　此刻，他眼前的皇家壹号是一家位于市中心的顶级奢华的娱乐会所，在这里出入的客人身家都不低于百万。花泽像潜伏的饿狼一样，等待着他的猎物出现。

　　“杨老板，下次来一定记得再点我哦！我等你，亲爱的。”一个风情万种的女人正谄媚地撒着娇，艳丽的妆容，迷离的烟熏，煽情的睫毛，让素颜成了飘渺的想象。她的头发高高盘起，有几缕落在脸颊，一身黑丝抹胸超短裙，妩媚而又诱惑。

　　“嗯，知道了，宝贝！”一个面圆耳大、唇阔口方、虎背熊腰的中年男人猥琐地捏了捏女人丰厚圆滑的臀部。然后从钱包里又掏出了几张红票子塞到她高挺摄魂的“山峰”间。

　　就在这个时候，花泽势若脱兔般上前将那中年男人手中的皮包一举抢到手，然后闯入溟濛的夜色之中，消失得无影无踪。

　　花泽用那个男人皮包里的身份证登记住进了一家酒店，很明显，他根本不知道这样就等于暴露了自己的位置。

　　他默然静立在镜子前，审视着沉默的自己。光洁白皙的脸庞，透着棱角分明的冷俊；乌黑深邃的眼眸，泛着迷人的色泽；那浓密的眉，高挺的鼻，绝美的唇形，无一不在张扬着高贵与优雅。长长的银发垂落在雪白的颈后，仿佛一株孑然独立的水仙花，更像是神话中苏醒的矜贵的王子。

　　“我是谁？”花泽的心开始悸动，眼角噙着闪烁的不安，他深邃的眼眸深处泛起莫名寂静的忧伤，仿佛地狱般的黑暗。

　　他拿起剪刀，慢慢剪落他那一束束绵长细绸的银发。当他再次回眸镜中的自己时，轻盈柔顺的银丝微微盖过耳边，帅气魅力的短发，使得五官更为精致和突出了。